三年复三年 第2章 汇演

五点半的起床哨刺破雾霭时，尹南风正用橡皮擦蹭着素描本边缘。晨跑队列里她故意踩掉鞋带，蹲下的瞬间迷彩帽檐恰到好处地遮住视线——宋璟年从她身边跑过时作训服掀起的气流，带着薄荷味止汗露的气息。她数着他掠过第37棵梧桐树才起身，没发现自己的鞋带早被前排女生踩住，踉跄时迷彩裤沾的露水，恰好是少年方才踏过的草叶痕迹。

宋璟年的余光扫到那个总落后半圈的影子。今晨他特意换了双 louder的跑鞋，鞋带系成容易松散的蝴蝶结。当尹南风第三次假装调整护腕时，他突然转向小路边的水沟——那里躺着她昨天掉的青金石链子。银链在掌心烙出红痕，他想起校医室药柜玻璃映出的画面：尹南风低头涂药时，后颈发丝间闪过的正是这抹蓝。

暴雨突袭那晚，器材室的铁门在身后咔哒锁死。尹南风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宋璟年湿透的肩线，突然停在墙角的素描本上。少年扑过去遮挡的动作太急，纸页哗啦散开，全是他在单杠区训练时的速写：第13张画着他后腰露出的晒伤膏，正是她偷偷塞进他储物柜的那管；第27张定格他仰头喝水的喉结，玻璃窗倒影里分明有她举着手机的轮廓。"学委也会偷看啊？"尹南风晃着手电筒，光斑跳到他通红的耳尖。

汇演前夜，宋璟年翻窗进美术室找涂改液。尹南风画的海报角落藏着摩斯密码的"SN"，却把班级口号"雷霆三连"错写成"雷庭"。他蘸着丙烯颜料修补时，月光突然照亮门缝外的银链子——尹南风蹲在走廊，正往他作训鞋里塞晒伤药膏。宋璟年摸出口袋里的青金石，在海报背面补了道极浅的铅笔线：心电图最后那个上扬的波峰。

深夜的医务室值班表显示，那晚根本没有安排人值守。而尹南风素描本第39页，多出一幅未完成的速写：手电筒光晕里，两只影子在器材室墙上的距离，比实际近了2.7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