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 第74章 第 74 章

那是一个平静的下午，伊莱亚斯在斗兽场里挥洒鲜血——当然，是别人的血。

刚打完一场，他打算休息会。

角落里一直在看的卡玛当即一个箭步窜了出来，站在旁边，“嘿，伊莱亚斯，你又来打架了？今天怎么没看见小侦探？”

伊莱亚斯早就发现了她。这人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原本不想回话，但对方提到了莱诺。所以他说：“莱诺在忙。”

“原来如此。”女人笑道，脸上的伤疤被牵扯到，像蜈蚣一样耸动了两下。

伊莱亚斯没理她。

青年头也没回，金白色的头发挡住了侧脸，叫人看不清表情。但大概也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吧，这人在面对陌生人时脸上恐怕只有“你是谁啊你”这一个表情。

“又不回答了？”女人并不意外。

她单方面地开始聊天，并逐渐发现一件事：不提到莱诺，伊莱亚斯就不回答。

简直像个只有输入正确指令才会行动的机器人。

她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是巧合吗？得验证一下。

五分钟后，她成功凭借这一点，在认识伊莱亚斯多日后终于能够和其正常聊天。

这可让卡玛找到机会了，她可憋死了。

在斗兽场里混了这么久，其他超凡者都不太愿意和她聊天，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生怕被她拉去生死斗。

切！她才不会见到谁就跟谁打架，其他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你可真不爱说话啊，冰山，在莱诺面前也这么沉默吗？我上次分明看见他和你聊得还挺开心的。”

“与你无关。”青年冷淡地说，端坐在吧台前暂时休息。杯子里装的是水，但实际上他也不会喝。

卡玛哈哈大笑，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南区发生的暴动。

这件事的起因是难民失踪。

众所皆知，难民在首都的待遇一向非常糟糕，连巡逻队都不怎么会管，毕竟他们维护的是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平衡——而且仅仅局限于只在西维拉范围内的案件。

“那些人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对他们的爆发并不意外。实际上，西维拉里几乎每个人都很排斥外来者，也许是怨恨被他们打扰了平静的生活？啊呀，我关心的才不是这种鄙视憎恨之类的……我只是想说，混乱的那一天也不远了。真想看到他们打起来啊！”

唯恐天下不乱，说的就是卡玛这样的人。

伊莱亚斯认为巡逻队该逮捕这个战斗狂，在她冲进南区大开杀戒之前。斗兽场里她已经无人可打，如果没有他出现，恐怕此人早就跑外面去找对手了。

这和在羊群里放一只狼有什么区别？

她不会对普通人下手，不代表战斗的余波不会波及到他人。

不过这一切和伊莱亚斯毫无关系，他此时想的是：莱诺回去了吗？

不过还好有这段经历，毕竟过目不忘的伊利亚斯也做不到无米之炊。他把事情告诉了莱诺，这样侦探就不需要问别人了。

顺带一提，他不觉得雇佣兵能给出什么好回答。

莱诺脸上还是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等、等一下，那暴动的导火索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这三个字他还没在书里看到过。青年微微皱眉，难道只能让雇佣兵来解释吗？

看来只能这样了。

伊莱亚斯不认为自己在不甘心。他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神，当然不需要为此生气。更何况，莱诺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聊天吗，这正是个好机会。

他一眨不眨盯着雇佣兵。

“咳，”被两个人同时看着的人觉得很有压力，他讪笑两声，“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要找的只是走丢的猫，而不是找到那种看起来就很严重的问题真相。”

说得也有道理。

伊莱亚斯给了一个“就只有这点信息吗”的表情。

雇佣兵很无辜，毕竟他只是个想赚钱养家的苦命人。不像莱诺那样对一切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和探究。

莱诺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看来剩下的得靠我们自己努力了。啊呀，感觉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呢。”

虽然这么说，但伊莱亚斯看得出他反而更兴奋了。有些时候青年甚至怀疑咖啡里有东西，否则莱诺为什么这么爱作死。

他坐直身体，眨眨灰色的眼睛，追问雇佣兵：“你在教堂附近找过猫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呢，说实话，这里已经有很多人找过的，但他们都没找到。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他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欲言又止。

伊莱亚斯直接了断地说：“你怀疑猫死了？”

“不是！”雇佣兵被震惊到了，眼前这位私家侦探的助手还真是语出惊人，“我只是怀疑猫已经跑出这片区域了。毕竟之前的混乱会吓到那只猫，在这周围找下去只是大海捞针。”

他咽了咽口，“但、但是……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那些难民什么都吃，据说还会吃人。花花不会被吃了吗？那样的话我们再也找不到猫了！”

话语里充满混乱和恐慌，还有对难民的潜意识抗拒。

莱诺嘴角勾了勾，和伊莱亚斯勾肩搭背，“他只是爱开玩笑而已哈哈，别放在心上。毕竟到处都是传单呢，上面可是写了找到猫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伊莱亚斯没有在开玩笑。他想解释，但是被私家侦探一手捂住了嘴。

他能闻到男人身上熏入味的咖啡味，以及一股属于活人的温暖气息。

青年咽了咽口水，咖啡并不会让他感到饥饿，但是莱诺会。

雇佣兵终于放松了些，“你说得有道理，猫肯定还没死。”

如果花花死了，那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却一分钱也捞不到，可就亏大发了。

私家侦探笑眯眯点头。

他松开了捂住伊莱亚斯嘴的手，压低声音：“喂，说好要配合我的，别捣乱啊！”

他的声音又快又轻，呼出的热气直往耳朵里钻，让人觉得痒痒的。

伊莱亚斯也学着压低声音：“我在恐吓他。”

随着说话，青年长长的眼睫毛颤抖了几下，翠绿的瞳孔掠过侦探发红的耳朵和躲藏的眼神，最后落在眼前的脖颈上。

他几乎能闻到血管中那股属于流动生命力的味道。

“那你得学学还怎么恐吓别人了，”莱诺说，“还有，你能别一直盯着我看吗？”

伊莱亚斯说：“不。”

莱诺耳朵更红了。

“我，我又想到了一件事。”他开始转移话题。

侦探没继续和青年打情骂俏，而是往后退了点，看向雇佣兵。他假咳两声，刻意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般幽幽开口：“花花虽然没死，但一直找不到。说不定是被有的人抓住了。”

“可是，既然抓到了猫，为什么不去领钱呢？”

“当然是因为想要更多金币，”莱诺挑了挑眉，继续说，“人总是贪心的嘛。那个人既然不把猫交出去，当然是因为钱不够。夫人如果一直没找到猫，你猜她会不会选择加钱？”

他故作悬疑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一直找不到，一直加钱——直到猫死掉，或者夫人放弃找猫。说不定呢，毕竟一切都有可能嘛。”

雇佣兵：“真、真的吗？”

莱诺勾起嘴角，俏皮的笑道：“这只是我之前听说过的故事啦。不过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紧急了。猫已经失踪了一周，死了或者已经被抓住了都是有可能的！你还有更多线索吗，我们得尽快确定猫在哪。”

最后一句话才是私家侦探要问的问题。

雇佣兵被他的话唬住了。

“我知道了……”他顿了一下，“我一直在找猫，但也不是自始至终一无所获。我从一群小乞丐那里打听了消息，发现有人目击到那只猫两天前出现在了某个街道。”

没想到真的能诈出一条有用的线索。

莱诺眼睛亮了亮。

但他嘴上说：“可是那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更何况你也知道，也许那不是花花，而是其他的猫。毕竟世界上也存在非常相似的猫啦。”

伊莱亚斯觉得真是麻烦。

找猫居然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他之前完全没有和莱诺一起参加过找猫找狗的委托。

实际上，他觉得找猫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在他走神的时候，莱诺已经撬出了更多线索。看来私家侦探真的擅长“话疗”。

莱诺勾起嘴角，冲雇佣兵眨眨眼，“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他站了起来，叫上伊莱亚斯，准备离开。

伊莱亚斯早就想这么做了，因为他觉得和雇佣兵聊天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唯一能让他坐在那里的原因是教会里的彩色玻璃。他看到那个，想到了在之前教会里度过的童年。

也许其他人会觉得非常糟糕，但对他而言学习圣典的日子却很好。他不需要做那些麻烦的转换工作，也不需要倾听信徒的想法，他只需要读书。

通过那些书上的字了解世界。

值得庆幸的是大祭司没把他教成一个文盲。

“等等，那个你们……”雇佣兵站起来。

青年没回头，只是往后丢了几枚金币，权当做咨询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