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助手今天还好吗 第3章 第 3 章

伊莱亚斯一共来了这家图书馆六次。

虽然一开始知道是渡舟开的店后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但无论如何，书都是无辜的！

在斗兽场消磨好几天后，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于是踏入了图书馆的大门。

阅读书籍能让他平静下来，不再沉溺于疼痛之中。这已经逐渐成为了他的一个爱好。

考虑到他另一个爱好——大肆购物——能让吝啬的莱诺心疼死，所以伊莱亚斯暂时放过了箱子里那堆金币。

不过，这次借哪一本书呢？

之前他还借过一本教你如何挑选书籍的书，但不幸的是并没有从中学到什么技巧。

伊莱亚斯对书的类型并不挑剔，不管什么也看得下去。哪怕是最无聊的流水账，他也能逐字逐句读完。发现这一点后，即使是读报纸上胡编乱造恐怖小故事都会昏昏欲睡的莱诺连连投来震惊的眼神。

“有这个闲工夫，”莱诺对此感叹道，“不如陪我去找委托人走丢的那只猫。”

“……喂喂，伊莱亚斯，你选好了吗？”伊莱亚斯回过神来，发现即使离开了回忆，那道声音也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

颇有种阴魂不散之感。

伊莱亚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肩膀一重。某个侦探又把手搭在了他身上，活像是要和他成为两块时时刻刻贴在一起的粘牙糖果。

伊莱亚斯已经习惯了莱诺的动手动脚，“手拿开，我没办法拿书。”

莱诺热情地说：“我可以帮你。”

他顿了一下，视线往上移动，盯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助手，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我会垫脚。”

这位私家侦探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坚持。和他争论除了心累还能浪费时间，可谓是一举两失。

所以伊莱亚斯默许了。

幸好这地方不热，他不喜欢出汗。考虑到侦探的所作所为，这种情况似乎越来越可能发生。

不过好在，图书馆里有种奇怪的阴冷感，从阳光下走进室内甚至会冷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尽管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但还有很多地方笼罩在书架的阴影中。

踏入门内，能看到数排高大的书架间站着几个石像般沉默的人，一旦有人进来他们就会齐刷刷看过来。过了几秒钟才会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或许正是因此，图书馆的生意才不算好。

莱诺凑近了点，眨巴眨巴眼睛，“这一本怎么样？诶，好像是侦探故事呢。有意思，让我看看我的同行是怎么工作的。”

伊莱亚斯：“你知道这是虚构故事对吧？”

莱诺理直气壮：“故事里的侦探也是侦探！借了之后正好你也可以学学探案技巧啊。哼，我一定能比你先猜出谁是凶手，要来比比看吗？”

无聊的比赛。

助手沉默片刻，指了指旁边的那本书，“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借一本《探案的实用技巧》？”

起码后者看起来更靠谱。

侦探被盯得有点心虚，但又不肯承认。他用试探的口吻说：“那、那你两本都借？”

伊莱亚斯扭头看莱诺，翡翠般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雾蒙蒙的眸色。

他平静地说：“你最好会看。”

莱诺垂头丧气，“好吧好吧。我真的会看的，起码这点信任我在你心里应该有吧！你要是实在不信，那让我看完之后写一篇读后感？”

这的确是个办法。

莱诺看懂了他的表情，顿时一惊，“诶诶？不是吧，我只是开玩笑啊，室友你不要当真！”

“喂，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唉，我写，真的会写的。”

伊莱亚斯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

青年率先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循声望去，发现书架后站着一个廋廋高高的人，正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们。

那人不知是男是女，有些驼背，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厚重的头发几乎挡住一半的眼睛。

莱诺从助手的动作中看出了不对劲，扭头一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恐怖片里面的鬼跑出来了。

“你怎么悄无声息就跑到我背后来了，”莱诺嘟囔道，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秉承着职业素养，他清了清嗓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这位……客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就像个图书馆的服务员。

好在不速之客没有这么想。

那人的视线像粘稠的蛇一样爬过露在外面的皮肤，用嘶哑的声音说：“听说你是个侦探？”

莱诺闻言笑得更热情了。

伊利亚瑟看到他的眼睛噌地一声亮了起来，脸上写满“好耶千万不要放过这个委托人”。

侦探大步向前，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道握住对方的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是找小猫小狗，还是暗杀探案？”

真是掉钱眼里了。明明是个怕痛的人，却在这些方面一点也不谨慎。

伊莱亚斯的视线在莱诺手上停留了片刻，不着痕迹收回。

他对这起委托兴致缺缺。原因很简单，这位“委托人”就像是刚从几年没打扫的房间里钻出来一样。

他讨厌任何看起来脏兮兮的东西。

站在这里没有扭头就走，就已经耗光所有忍耐力了，可别指望他还能热情地询问。

委托人似乎是被莱诺侦探自来熟的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挣脱开，往后退了一步。

莱诺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像是在看一大堆会动的金币。他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眨了一下左眼，“莱诺侦探很高兴为你服务！”

“这家图书馆很不对劲，”委托人压下想走的冲动，含含糊糊地说，“我刚刚在柜台那里听到了你跟管理员的对话，你也许是个可行的人选。”

莱诺没问具体要求，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啦~”

他左右环顾，想找个地方坐下。好在图书馆并非那么不人道，有提供可以坐的位置。虽然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读书了，但莱诺可不管这些。

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如我们坐下聊？”

委托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

莱诺看着那人走向桌子，才站直身体。他语调轻快地说：“走吧，伊莱亚斯，生意来了。”

伊莱亚斯拒绝坐下。

侦探叹了口气，但并不意外，“我知道你有洁癖。这样，我去谈生意，你去挑书怎么样？这次我付钱，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本。”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这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吗，等付了房租给你买衣服怎么样？款式随你挑哦，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抬了抬下巴，“我知道。”

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让侦探觉得牙痒痒，但他向来擅长忍气吞声，于是假装没看见。

伊莱亚斯知道莱诺肯定又在心里骂他，但没在意。

反正以侦探的胆量，只能做到在心里骂人。

如果莱诺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吐槽：也就面对伊莱亚斯这样了，如果是其他人，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他为什么在教会和贵族的黑名单上。

伊莱亚斯注视着侦探的身影走远。

莱诺一向追求刺激，自己早就知晓，之前可并从未在意过。诸如此类的疑惑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抛之脑后。

他的听觉虽然比不上嗅觉，但依旧灵敏，能清楚听到桌子那边两人的对话。

“吱呀——”莱诺拉开椅子坐下，不用猜也知道地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他率先开口：“这位客人，委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委托人并不急着讲清诉求，反而开始聊其他的事：“你知道吗，这个图书馆里有鬼。”

大部分时候，普通人会被超凡者或者超凡生物吓到，并误以为房子里闹鬼。莱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伊莱亚斯并未感受到特别的气息。

只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诶，”莱诺感兴趣撑起上半身，用兴奋的口吻说，“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会觉得闹鬼了？”

委托人咳了一声，慢悠悠地开始讲。

伊莱亚斯不感兴趣，无聊的故事。

他的手指划过书架上一排偏书脊，但莱诺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挥之不散：“鬼鬼祟祟的人影……嗯嗯，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觉得这地方冷飕飕的。原来如此，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委托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侦探沉吟片刻，重复对方的话：“奇怪的书？”

手上传来的触感引起了伊莱亚斯的注意，和其他书籍明显不同的是这里凹进去了一块。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去，是一本破旧的书籍。

他把书抽了出来，封面一片漆黑，没有名字没有作者，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不知道是谁把这本破书放到这里的。

上面肯定残留了很多细菌。

伊莱亚斯手一松，无名书就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不远处的侦探提高音量问。

因为没等到回答，莱诺一边抱怨“是变成哑巴了吗倒是吱一声啊混蛋”，一边快步走过来。

他走近后，用灰色的眼睛瞥了眼助手，然后捡起地上的书，“这是什么？”

以他对伊莱亚斯的了解，青年不会借这种又奇怪又脏兮兮的书。

所以莱诺很轻易地得出一个结论，“就算不喜欢也不能丢在地上啊伊莱亚斯。唔，这书看起来像是邪教分子为了宣传教义拦路发的洗脑小册子，和你之前常看的那本圣典一样属于不可回收垃圾。”

他翻了翻，发现大半本一字未写。

“它起码还能撕下来当草稿纸，看来还是比圣典要好上几分。”

伊莱亚斯说：“还有什么废话吗？”

“我这里还有八千字脏话要送给圣典，但为了不耽误彼此的时间，就假装我已经骂过了吧。”莱诺把书收了起来，“委托人说不定认识这东西，我拿走了。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感情骗子的图书馆还兼职垃圾回收站。”

伊莱亚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无论是哪个选项都很糟糕。”

莱诺耸耸肩，带着书溜走。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答案了，“看来这种小册子不止一本，图书馆里多了很多这样的怪书。”

他还打算说点什么，低头一看，“就这两本？我还以为你打算多借几本呢。”

伊莱亚斯把侦探故事和《探案的实用技巧》丢给他，用行动说话：去交钱。

来点小段子。

老板对伊莱亚斯说：“这本书，五枚金币。”

莱诺震惊：“你骗傻子难道不会心里不安吗？”

伊莱亚斯：？

莱诺厚脸皮地说：“这书根本不值这个价……咳咳，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便宜点？”

他跟老板纠缠了二十分钟。对方被他烦得不行，实在受不了了，终于答应把书低价卖给他。

买到书的莱诺对伊莱亚斯说：“我只是为了砍价，完全没有骂你的意思！”

伊莱亚斯：“你猜我信吗？”

莱诺装傻地眨眨眼，说：“我猜你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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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