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大道之行也

“那个，我说……你老弟游心斗以前在游家也是这样折腾人的吗？”

“言丽姬陛下，您母亲不就是大宗师言杨柳吗？您应该最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啊。”

游明菊一句话就把言丽姬怼没气了，她们俩正并排坐在轿车的后排，跟着运输军火的卡车走在二环线上。

游心斗给她们下的命令是从言家的二七大桥把军火运到各家山，那是一座比二桥还要遥远的大桥，遥远到甚至桥两头附近都没有多少言家人甚至游家人居住……

二七大桥是言家长老言玄黄起头自掏腰包建的，这当然不是最近而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游心斗那时甚至都还没有出生。

“明明走一桥就是最近的！不过还好月湖桥晚上也不堵车！”言丽姬一个人叽叽咕咕的抱怨。“我们都有枪了，让游心斗再把人调过来不就可以原地建军了吗？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好像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

“哪来的人？游家又没有正儿八经的军人，建了军也是一盘散沙。”游明菊有点无语。“这么好的手枪步枪子弹大炮，要是现在就上战场也太浪费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拿到军火，要是现在跟齐家打起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哈哈哈～我觉得明菊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在驾驶位开车的言玄黄被游明菊的反驳逗笑了。“丽姬，你也要跟你的小妈多学学，有些事情还是要多考虑一层～”

“爸！你怎么能这样！也太不照顾你女儿了吧！”言丽姬气死了。“你不要老帮小妈说话！我要抗议！”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小家主游心斗呼叫言家长老言玄黄。』

『心斗，你现在安全吧？还在各加山上吗？还是已经回家了？』

『师父……那个……家里那个不是我是言游刃！您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

言玄黄差点没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大，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开始听游心斗传话。游明菊和言丽姬见状也都安静下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齐天地他自家内斗？！”言玄黄脸上写满了愤怒，他几乎是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我就说他女儿齐血樱不是个好东西！就是她害得齐临渊破了圣人的戒律，无何有三镇才会被他们齐家盯上！不干人事！”

“齐血樱？她不是早死了吗？”言丽姬愣住了，她看了游明菊一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啊……她复活了？”

“这个子女教育啊！有的人真的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言玄黄骂骂咧咧的开车。“怎么就他齐天地的子女每个都要找他麻烦？！还把三大家全都拖下水！整个次大陆都不得安宁！”

『师父，真的对不起！如果要怪就怪我吧！如果不是因为我……』

『跟你压根没关系！你在各加山好好待着，我和明菊马上就去接你回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

与此同时，游心斗形态的言游刃正在二桥上用御气一路飞奔，整个二桥对他而言宛如无人之境，路过的行人压根就看不清刚刚飞过去的人是谁，是人？还是鸟？

他不需要问路，几乎是凭借游心斗的记忆一下飞进言玄黄的庭院，把在庭院除草的仆人都吓坏了。

“小……小家主！怎么这么突然？玄黄长老出门了还没回呢……”

“姬血莲呢？我找她。”言游刃狠狠瞪了仆人一眼，这样的表情在游心斗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仆人几乎是吓瘫在地上，他颤颤巍巍的指了一个方向，言游刃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他几乎是一脚踢开了姬血莲卧室的大门，看到正坐在窗边看书的妈妈，这让他稍微冷静了……大概两分吧。

“怎么了？游刃，欢迎回家～”

言游刃撤掉了吾丧我，显露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姬血莲面前，似乎是要找她的麻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连那个臭老头，连游心斗都知道！父亲也知道！就我不知道！”

“我跟你说过了，妈妈没有名字。叫我妈妈，游刃～”

“你明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要装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欺骗我！？”

“游刃，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言游刃的两只手撑在姬血莲双耳边的墙壁不让她逃走，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可就算是这样姬血莲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冷漠的回应他的眼神。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是齐天地的母亲啊！你是齐家的帝后啊！连游心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如果不是变成他的模样，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姬血莲一只手撑着自己歪向一边的头，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苦恼，她看言游刃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追求者。

“游刃，纯血的人生就是短暂又可悲的！言家为了维持自身的稳定，会把所有的罪恶嫁祸到有绝对命令的纯血身上，你不知道吗？”

言游刃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妈妈。

“那些有洞察力量的哲人们，会用各种花言巧语哄骗有绝对命令的纯血，下达他们想要的指令去使唤人民！一旦达成了不好的结果，最后都是纯血来背锅，洞察永远逍遥法外。”

“我从小就是被困在洞察身边的纯血，在言家的时候就得为了自保去讨好各种类型的男人，你要在我这样的婊子身上寻找爱吗？你确定吗？”

言游刃有些后悔了，他轻轻放开了困住姬血莲的双手，看着妈妈缓缓地站起身围着自己来回踱步。

“妈妈在遇到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那不过是我的男人们想要我看到的世界而已，那就是真实的世界吗？”

“确实……那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受操控的时候，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言游刃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失落的坐在床边，这是他和妈妈难得的独处时间。

“我认得你……你也是我妈妈……你还问过我……我的眼睛是黄历做的还是钢尺做的……我之前就觉得你是带过孩子的女人……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你父亲齐天地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那时你爷爷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死，我那时想着，他如果能代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样也好。”

言游刃猛的抬起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继承了我的坚强，并没有那么轻易的死掉，他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人打过交道。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但是那才真。”

“我不是问过你吗，想成为王还是哲学家？你小时候没有想清楚，现在有想法了吗？”

“我……”言游刃低下头。“如果成为哲学家，就是成为游心斗那样的人吗？他的前世发明的那个规则……真的很厉害……大家都愿意帮助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哲学家都是被人照顾着的存在，他们通常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他们只需要给人带来光明，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所有人都喜欢哲学家。”

“王则恰恰相反，他们自从出生就被弱者畏惧，王的力量可以摧毁弱者的一切，包括性命。弱者们会团结起来站在王的对立面，他们会把王举到高空再把他狠狠摔死！他们不会给王认识到完整世界的机会，因为这样弱者们就再无战胜王的可能。”

“我……难道……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第三种选择。”姬血莲抬手伸出三个手指。“就是齐游刃，他成为了一个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王的人，他同时也可以既是哲学家又是王，又可以是王或者哲学家，这就是圣人也是大盗的道路！”

所以父亲齐天地才说什么都要让自己继承圣人的灵魂！可惜言游刃明白的太晚了，他一直把齐天地看成了自己的对立面，觉得反抗他是自己天生的使命！是顺应天理！

这多幼稚啊！齐天地是谁？他是王吗？还是哲学家？他既没有绝对命令也没有洞察，甚至也没有奇迹啊？

让他来当手无缚鸡之力普通人的至高领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虽然常常以王的姿态面对世人，但却没有王的实质，世人还傻乎乎的以为他真的齐家的王呢！

而这也就是游心斗走出的第三条道路，他现在手上的绝对命令来自言游刃，洞察来自他的前世大宗师言杨柳，奇迹来自齐家的野龙王齐临渊，没有一个是真正他自己的东西……可他用他的小聪明把这三大异能全部偷到手了！

他甚至还没花一分钱从游炎焱那偷了一座长江大桥，也没花一分钱从齐天地那里偷了汉南兵工厂和厂里生产的全部军火，当然他还偷了言家的整个硚江区，父亲游青松的代家主身份，生母齐血樱的好皮囊，游舟大的学生代表身份，言游刃的齐天地继承人身份，奥卡的珍珠等等等等……

论大盗的能耐游心斗已经学到了齐天地的精髓，甚至已经短暂的超过了齐天地，和盗圣言庚申肩并肩了！

“青松家主啊～你真的没有什么教育子女的经验吗？好东西可不要藏着掖着，要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呀～”

游青松现在坐在副驾驶位一声不吭，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个人觉得还是自己女儿游明菊更有能耐一些，她至少偷了个言家的长老言玄黄回来当自己女婿，那跟游家偷了整个言家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来见证历史的！他也没想到自己儿子游心斗居然有这么大能耐，没花家里一分钱就能齐天地手里空手套白狼，他在看到白纸黑字的合同复印件时都不相信……直到看到那一车车拉着军火的大卡车上了月湖桥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合同可能是真的！

言玄黄一行人把车开到各加山山脚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赋予了天上的太阳不一样的意义。

最先下车的是游明菊，她理直气壮的走到学校正大门口，看着“堂学 步进立 国”愣了半天，她只看懂了“立国”两个字，这应该就是游家的革命根据地没错了！

“你们的老大呢！？跟他说他要的狠货运来了！人人有份！每人一把汉南造！”

在门口放哨的两个学生懵了，他们俩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在说什么。

“哎呀！没听见嘛？认不得明菊还认不得我？”游青松笑着下了副驾，拍了拍两个学生的肩膀。“去！把游家的大家都喊过来，今天可是咱们大获全胜的日子，要好好庆祝才行啊！”

两个学生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立马扭头就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到门口，大家争先恐后的看着站在货车顶上的游明菊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汉阳造，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曾经言家的盗圣言庚申。

“我们游家之后也是有枪有炮的家族了！”游明菊对着底下熙熙攘攘的学生大喊。“记住你们小家主游心斗的名字！他是咱们游家的大人物！当之无愧的领袖！是他帮你们把枪弄来的！”

而此时此刻游心斗在干什么呢？他还在以游舟大的模样在办公室睡觉，而且睡的昏昏沉沉的！

他忙活了一晚实在是太累了，又在刚刚太阳快要升起时下令把攻占汉南的所有鬼魅魍魉的状态都调成了死，把汉南齐家所有无辜的平民的状态调成了活，好像这一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如果硬说发生了什么，也许就是齐家的平民老百姓们深度睡眠都够了六小时？

游四凤带着齐乔三一把撬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两个人喊了半天游舟大的名字都没有回应，在反复确认他的呼吸正常之后便一人一边把他整个人扛了起来，御气直接向山脚下的大门口飞去。

游心斗迷迷糊糊睡着睡着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蜿蜒的大青龙躺在九霄之上的云朵里，睡的像个孩子……就是偶尔这个云会起起伏伏，自己的身体也跟着起起伏伏的！

也许天上的龙就是这样睡觉的吧！一开始游心斗还担心自己随时会掉下去，后来发现自己身下的云朵居然是有弹性的！这让他这个胆小鬼慢慢放下心来，他甚至还跟随着云朵起伏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的蹦跶，然后梦就醒了！

“啊———什么情况啊———”

“别睡了老弟！你要的家伙事儿到啦！所有人肃静！听咱们的小家主游心斗发话！”

游心斗几乎是条件反射用核心力量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被进步学堂的学生们托着……原来那起起伏伏的云朵是这么回事！

他赶紧撤掉了吾丧我恢复了原形……可这时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到底是游心斗还是游舟大了！吵吵闹闹的学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言……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游心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要背古文。“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游心斗这一下整的实在是太有文化了，这让学习好的学生很快又沸腾了起来，言玄黄靠边把车停好后和言丽姬一起下了车，面带微笑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干女儿。

“我让你管理硚江区这么多年，你有见到过这种景象吗？你不也是游家家主游磐石和大宗师言杨柳的继承人，大家有这样拥护你吗？”

“这个……确实是没有。我的错……我确实应该收起对庶子的偏见……在下心服口服。”

“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我们的目标是……天下为公！”

“天下为公！天下为公！天下为公！”

游明菊朝天开了一枪，所有人都沸腾了，大家一边喊着天下为公一边托着游心斗，继续着革命青年的狂热仪式！

直到大家都累了，游青松才赶紧发动自己多年没用的御气把儿子从天上接到地上，这可是游家的真龙！可不能把他摔坏了！

齐乔三和游四凤一人一边托着晕晕乎乎的游心斗往山上走，和跟在身后的游青松和言玄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所以一开始领导你们在报纸发文的是一个叫游舟大的人？游家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啊！游空亡只有言詹詹一个儿子啊？”

“那游舟大是谁？”游四凤愣了。“难道游舟大从一开始就是游心斗？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可是他们俩还同时出现过啊！”

“哎呀！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齐乔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既然小家主游心斗今天都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天下为公，那我觉得我们这个学生组织也应该改个名字……就叫做大同党如何？”

“可以！这个名字好！”言玄黄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以后游家的小家主游心斗就是你们大同党的领导人，还是无何有三镇的大总统了！就这么定了！下午回去就好好筹划登基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