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16章 第十五章 一事无成

今天，游心火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游心斗弄不清了。

除了弄不清日期，也没有人能弄清楚她的死因，医生检查了她的尸体，健康的就像还活着一样！没有被殴打的痕迹，也没有被下毒，她就这么干干净净的走了，甚至还是一个处女身，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游家高层讨论了三天三夜应该如何跟齐家上报这件事，直到游沙华的灵魂突然现身在朝廷，现身在游青松面前。

他附身在游明菊身上，让游青松拿电话过来，她要打给游心火的父亲游炎焱。电话拨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老婆死了。

接电话的是齐天地，他对此感到非常震惊，反复确认到底是谁在说话，直到确认是游沙华才松了一口气，他哈哈大笑着回了一句彼此彼此就挂断了电话。

他可没有时间听游青松胡扯，今天的日程安排是去水族缸给奥卡喂饭，她最近长个了，一夜之间从6米变成了8米，饭量也随之大了起来。

齐天地在去水族缸之前还去了一趟老大言血璃的家里，他要把自己孙女游心火接上一起去看奥卡。游心火从小就听爷爷讲奥卡的故事，她对这只虎鲸一直很好奇。

“心火，你知道吗？奥卡最近长大了好多呢。”

“她是不是要成年了呀？”游心火眨巴着樱红色的大眼睛，她的头发像冬天壁炉里的火焰一样红。

这经常让齐天地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世的二女儿……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天真无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外面水族馆的虎鲸游心火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在齐天地的嘴里奥卡的经历非常丰富，这让游心火觉得奥卡和外面那些水族馆里为了一口吃的拼命卖艺的虎鲸不一样。奥卡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爷爷，哥哥今天不一起来吗？”

“他今天要去游炎焱那考试，没空来。”

游心火不是很乐意了，她还指望言哥哥能抽空和自己聊聊天呢，他居然没空来看奥卡，真是太可惜了。

但是游心斗这边就不是太走运了，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对劲。游家的大人们决定按照安葬齐血樱的一整套流程原封原样安葬游心火，第一步就是把尸体火化骨灰装盒。

自己的父亲游青松和妈妈游曼珠都对游心火的死悲痛欲绝，他们趴在游心火的水晶棺材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担心儿子游心斗以后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媳妇了。

游心斗努力想要安慰父母，说了很多希望他们放下过去往前看的话，反而被父母指责冷漠无情，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让他有些不能理解，但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人，他也在游心火的棺材面前守了整整一夜，看着长眠的少女面庞，就像那天他给她灌下毒药一样安详。

游心斗原本的计划就是毒死自己的妹妹后自己就提着柴刀去砍狗爹的狗头，然后故意让狗爹失手杀死自己。如果需要，他可以用上言杨柳的绝对命令。

游明菊和游家的其他人都会指控他的弑子之罪，再剥夺他的政治权利终身，永久告别游家高层！虽然父亲会恨他，但是这就是他保护父亲的小聪明。

他都想好了有可能游心火会和狗爹互换身份，假装游青松的模样和自己战斗，把自己处决，这样她就能领着自己的狗头回齐家论功行赏！游心火不可能没有这个本事！

他为了让游心火上钩，在毒死她之后还特意把她装进了一个装行李的大木箱，喊游明菊第二天来收拾她的行李，顺便把这个箱子一起收拾走。

游明菊一眼就感觉这个箱子不太对劲，虽然看着不大但重的十分异常！她喊了十个壮汉帮忙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找来六辆大叉车像抬轿子一样才把箱子抬上半挂卡车。

这在她眼里和闹鬼几乎无异！她甚至还哀求游心斗不要搬这个箱子了，但游心斗却还是执意要把它拉走，这让游明菊非常不理解弟弟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半挂卡车拉了一半路，甚至都还没出新都就爆炸了，游青松咳嗽着从箱子里滚了出来，别人问他怎么会在这，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是被圣人灌了一杯凉茶，感觉晕晕的天旋地转，醒来就在这了。

怎么可能！她到哪里去了！游心斗把整个大观园都跑遍了也没找到，这让他越来越慌。游青松也发动了所有人力去找，最后发现她静静躺在一口枯井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体温和呼吸。

她和齐血樱死的一样突然，这无疑对游家而言是灭顶之灾。发现游心火尸体的那天晚上游青松还把当时自己摇出来的离卦拿出来看，摇着游心斗的肩膀说这就是命啊！不公平的命！除了认命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游家明明就没有死人这个概念，游心火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死了呢？她会不会是在游家放了一个虚假的尸体，自己早就已经跑回齐天地身边了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他打算亲自给齐天地打电话确认，长老没有理由不接自己电话，但他不能把游家现在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他怕自己会给游家招来无妄之灾！

“喂？请问是齐天地长老吗？”

“我是游炎焱，咋了！长老不在！”

游心斗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这个电话也有点闹鬼了。他现在没法给游心火的死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打算换一个时间打电话。

“喂？请问是齐天地长老吗？”

“你找爷爷吗？爷爷不在！”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游心火！”

游心火一句话把游心斗叫的透心凉，游心斗赶紧挂断了电话。她的声音明显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游心火，但是她确实就是真真实实的游心火，这一点不会有错。

游心斗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这个妹妹了……一整天他都失魂落魄，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妹妹，而是因为失去了他认识的那个游心火。

他本来以为离卦里的九四爻会像自己母亲设计的那样，一场熊熊大火蔓延至整个家族！

但实际上只是局限在火化炉里那一点点……游心斗抱着游心火的骨灰回家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又把离卦拿出来看了又看，把六个爻辞都念了一遍。

“喂？请问是齐天地长老吗？”

“心斗，听爸爸一句劝！你别老是给长老打电话啦！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可别把你们俩结过婚的事说出去啊！”

齐天地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接游心斗的电话，他和游心火走在喂虎鲸的路上，看着孙女手里的小火苗一跳一跳。

她继承了母亲齐血樱的御火天赋，只要努力多加练习，总有一天会成为优秀的火宗！

她因为不信齐也不姓言，和齐天地身边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她不用继承什么所谓圣人的灵魂……那个子乌虚有的东西。

她的御术师父也不是游炎焱而是言游刃，这个师父经常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甚至偶尔还需要出任务，根本就不会围着她打转。

反倒是游心火时常到处找言游刃请教问题，言游刃每次也只是简单点拨两句演示一下就让她别打扰自己看书。

齐天地有时看不下去也会和言游刃吵架，但言游刃奉行能动手绝不哔哔的原则，两人经常把争吵直接升级真人快打，游心火常常会在旁边看热闹，她还挺喜欢这样。

齐天地才不会喊言游刃来看奥卡呢！奥卡在他眼里是那个被他害死的妈妈，是他的爱人！是言游刃生命的全部。

现在的奥卡只是一条八米长的虎鲸，言游刃不可能相信这是他妈妈，齐天地终于可以独占奥卡了！他开开心心哼着歌去喂她。

奥卡是能听懂人话的，齐天地一喊它的名字她就从水里冒出来了，她还在水面上扑腾了一下，似乎是在欢迎家人和她的午饭。

“奥卡！奥卡！你真了不起！”游心火拍拍手，奥卡听到游心火的话就从水里滑上岸边，张开嘴发出一声亢亮的叫声。

“来，心火！摸摸她的背，像这样！”

游心火摸了摸奥卡的背，发现自己的手都变黑了。齐天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拿起搓澡巾给奥卡搓起背来，他白色的风衣也变得黑黑的。

奥卡的眼睛是黑黑的，藏在她白色的眉毛下面……游心火摸了摸她的眉毛，和她对视。奥卡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她扭过头张开嘴，把游心火的半个身子含在嘴里。

“奥卡！你在干什么！那不是鲑鱼！快吐出来！！”

奥卡没有听齐天地的话，她叼着游心火把她的腿也含在嘴里，头也不回的下水玩去了。

齐天地瞠目结舌的站在岸边，奥卡这一下把他整懵了，这个老头子在奥卡面前甚至把自己会时停都忘了，他只能由着奥卡胡来……这可不行！

“奥卡！你干什么！这样游心火会没气的！快吐出来！”

奥卡听齐天地的话又乖乖上岸了，她把游心火吐了出来，这个小女孩被气泡包裹着，仿佛如梦初醒般缓缓睁开眼睛。

齐天地赶紧戳破气泡把游心火救出来，着急的呼唤着她。游心火愣愣的看着齐天地，声音带着点颤音，小小声的说了两个字：

“……父亲？”

奥卡发出一声尖锐的暴鸣，她滑到水里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尾巴把池水扑打的到处都是！齐天地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但他能感觉到奥卡很得意。

“你还好吗？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我没事……父亲……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

齐天地好像有点回过神来了，他的牙齿打着颤，不可置信的摸着游心火的脸颊。

“回答我……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我的父亲叫……齐天地……还有爸爸……师父……游炎焱……”

齐血樱的灵魂是真的有些虚弱，她还没适应新的身体，眼前的视野还有些模糊。

“你……你……真的是血樱？！”

“父亲……是我……我做了好长一个梦……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呜呜呜……”

齐天地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赶紧把失而复得的二女儿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尸体暖暖的，好像半条命都回来了，现在无论游家发生什么离谱事他都可以暂且原谅了！

奥卡从水池里又滑到地面上，她在等齐天地夸她能干，这可是她在游家花了三天三夜收集了好久的齐血樱灵魂的碎片拼凑出来的作品！吃的自己都要吐了还在吃！都把肚皮几乎撑破了！

“太好了！血樱！不要怕！我和炎焱不会再离开你了！”

“……”

“天啊……简直……简直就是奇迹！连奇迹都没法做到的究极无敌大神迹！大赦天下！必须大赦天下！”

“……”

奥卡有点生气，她明明之前反复强调了自己也是齐天地的孩子，还是他所有孩子里最优秀的那个，结果这老男人白捡回亲女儿齐血樱灵魂后就完全把自己抛在脑后了！

她还会换着法证明自己能干的！这几天齐天地肯定要无时无刻全天候照顾齐血樱，就算自己再化作圣人的模样悄悄溜出去，也没人会在意！

她没有再喊齐天地引起他注意，只是扭到旁边去悄悄把一大桶鲑鱼碰撒到水里，默默的游到水下开饭去了。

齐血樱用洞察默默读取着奥卡的内心活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推了推齐天地的胸膛。

“父亲！……你别忘了感谢恩人！诶……她去哪里了？”

“你……你说啥？血樱？”

“没什么……父亲……我们回家吧……”

齐天地突然有一点窘迫，他总不能告诉女儿自己新招的小老婆是一条长八米重六吨的虎鲸，而且这虎鲸还是游炎焱和女儿爱情的结晶，那太荒谬了！

他想打哈哈敷衍过去，抱着齐血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得赶紧让血樱好好休养，也让游炎焱好好看看他死而复生的老婆！

游炎焱压根就不信齐天地实打实的解释，还在指责齐天地没事发神经，把自己一大早的好心情都给破坏了！

言游刃的御火又有了质的突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教导有方的小小得意，还没注意到齐天地身边的小女孩有什么异样。

“……？！”齐血樱也有些懵了，她对游炎焱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岭之花……变成这幅不修边幅的科研宅男模样，难道是因为自己离开家太久了？

“齐天地我跟你说！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言游刃这小子终于达到了以前言庚申的统一五大御术的至高境界！不愧是言庚申娘胎里生出来的小孩！”

“噫——这个时候又稀罕我儿子是天才了！以前还左一口白毛右一口小兔崽子的，我看你的眼神还没有游心斗好使呢！”

“少TM得意！我是说19岁才到这种境界也太慢了！言庚申19岁的时候都能上天入地了，他能干嘛！”

这一句话倒是把齐血樱逗笑了，她的笑声被游炎焱的耳朵捕捉到，这让他浑身打了个寒战！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只给父女俩一个背影揣摩，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已经像奥卡一样发出尖锐暴鸣声了。

齐天地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把发言权留给游炎焱，倒是要看看这小处男在老婆面前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齐物！什么是齐物？仅仅只是统一五大御术就可以称作齐物吗？远远不止！”

齐天地和齐血樱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说话，等着游炎焱继续装逼。

自己老婆怎么突然活了？！游炎焱已经被吓懵了，他这幅不打扮的颓废模样被血樱看到，这让他有点心碎了，他的手紧紧抓着窗边……

他该怎么解释他和她悄悄有一个女儿这件事？？他明明和游青松，游沙华争风吃醋的时候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破不立！只有先丧我，去用心感受大道的不仁……与道一体，先统一自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齐物！”

“是吗？那不如先齐齐你自己的心如何？炎焱，我发现你现在的模样……很有些割裂啊！”

游炎焱等不了了，他连头都不敢回就直接翻窗跳下去飞没了身影。齐天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窗外的春风，他领着齐血樱走向窗边，才发现对面树上的花也开了。

“师父……还是老样子……他没有变……”

齐血樱的眉头微微皱着，却不是不高兴，她的嘴在微笑，眼神却严肃的看着树上的花。

游家的历练让她也变成了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她比游炎焱更需要伪装，这让她有些理解了游炎焱的滑疑之耀。

他们都是圣人的弟子，而圣人齐游刃就是齐同了天下万物，甚至齐同了真伪的存在！奇迹系的异能既有普照世人的神性，那自然也有见不得光的另一面“伪”……

“血樱，你的三个孩子都很优秀！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你已经超过你大姐，成为齐家最耀眼的公主了！”

“啊？我怎么有那么多孩子？还有一个是从哪来的？”

“咳咳！没事！我说错了！……两个！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齐血樱没有再继续诘问父亲，只是微微笑着回房间去了。

她以前的那些叛逆和反抗都是因为看不清楚真相！现在她的眼神好使多了，也学会了慢慢去放下过去的那些遗憾和不甘……

自然有人继承她的精神，她应该相信游心斗能比自己做的更好！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