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12章 第十一章 丢掉幻想

窗外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这让游心斗没法找借口离开游曼珠的卧室，他和妈妈一起坐在床边，听她讲着自己生母齐血樱的故事。

齐血樱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两个父亲都是非常厉害的大人物。一位父亲是天神下凡，一位父亲是平民领袖，一位父亲知书达理，一位父亲慷慨大方，她非常喜欢她的两个父亲，把他们视作自己的榜样。

她从还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呆在齐家的大宅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在两个父亲的嘴里外面的世界是丑恶污秽的，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去接触。

但是她凭直觉猜到这肯定都是谎言，便刻苦努力潜心修炼，遵从圣人的思想塑造自己，希望能有一天成为圣人的继承者，像圣人齐游刃一样周游五湖四海，为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

“我......我原来曾经是这么好的人吗？”游心斗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像个呆子一样愣了好久，直到被游曼珠亲了一口脸颊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简直就像童话一样......”

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一天晚上，齐血樱发现圣人齐游刃的灵魂被困在一个缸里，圣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她偷偷和圣人聊起天来，圣人说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果她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可以问他，他可以但仅可以回答齐血樱的一个问题。

“所以我当时问了圣人什么问题呢？”游心斗突然感觉这个剧情走向有点熟悉。

“你当时问了圣人，为什么自己会有两个父亲？圣人回答你，那是因为其中一个父亲是你前世的夫君，因为遭天谴的罪行连累了自己和家人，神明罚他投胎转世偿还以前所有欠下的债，所以他今生才需要作为齐血樱的养父和师父存在。”

游心斗只感觉背上的冷汗要冒出来了，如果自己没有去齐家走这一趟亲戚他可能也就当故事听听算了，但是他马上就猜出了这两个父亲分别是谁，他不敢多想，只能继续听。

“那.....所以我的师父是我前世的......夫君？那他为什么没有和我相认呢？”

“因为那个夫君前世就妄想和你了断夫妻关系，他甚至还把你前世的皇后身份作废了，另寻了一个其他家族的异乡人作为新皇后！他害怕和你相认后你会追他的情债，这辈子就只是打算作为师父守护你，但他也是你的初恋，是你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白月光。”

亲妈的前世居然比自己还要悲惨......游心斗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需要服永恒劳役的最聪明谨慎的君王也不是那么命苦了。

他早就听言杨柳说过游焱焱是三大家族所有爱恨情仇的万恶之源，而他和齐血樱的这一段木石前盟只是他欠下人情债里很小但又最最致命的一部分。

“在那之后你便失恋了~”游曼珠说到这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从那之后你有时也不会理会师父，还会和他争吵撒泼。你和圣人聊天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了，另一个父亲便把你关了起来，让你不能再接触到任何和圣人齐游刃相关的事情。”

游心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让他想起了那个齐天地的私生子，在电椅上都能不动如山的言游刃，他不也是曾经苦练自己的能力，只为有朝一日能继承圣人齐游刃的灵魂？他身边也有一个师父，也是他的养母......齐家的孩子的命运都是如此类似。

“你为了呼吸到外面世界真实的空气，便有了装疯卖傻的习惯，你的两个父亲都不堪你的折磨，说你有精神病，你便开始自残，整天喊着要自杀。非常碰巧的是当时你的母亲也自杀了，你尝试像母亲那样自杀了几次都被父亲们拦了下来。”

“然后呢......？然后那时的我就为了逃出来，答应父亲远嫁的要求了吗？”

“是的！你的父亲们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考虑到所有最坏的可能，他们也不是非得把你关起来，他们只是不希望天真无邪的你被外面真实的世界玷污！但是你还是成为了最叛逆的那个孩子，你的反抗成功了。虽然通过政治联姻进入了另一个樊笼，但至少你离开了之前那个。”

游心斗有点听不下去，这个故事实在是有些太悲惨了，光是故事开头就感觉不到一点希望。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弯弯曲曲的东西缠住了......是藤蔓？！

“曼珠......我......我不想听故事了！可以......可以把我松开吗？”

“啊？你要走了吗？你要离开我？”游曼珠似乎是不打算尊重自己爱人的意愿。“哎呀！你以前第一天在我房间过夜的时候也是这样，啊！真是可爱！你失忆了倒也好，又变回了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是那些游家生存的规矩，我又得重新教你了。”

游心斗的妈妈在自己过去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温和慈爱的女人，她通情达理情商又高，特别会说话，从不会让别人难堪，他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也有这样的一面，这让他感觉有点割裂。

“怎么了，血樱？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来喝点药吧~这是可以让自己看的不会那么清楚的药，来！喝一点吧！身体就会好很多！你以前也经常跟我一起喝同一盅的药呢！”

游心斗半推半就的被妈妈喂了一点药，他其实不想喝药，为什么不能先放自己下床再喝呢？但是这药似乎是真的有效果，他只是抿了一口便感觉自己的视野模糊起来，就连大宗师言杨柳仿佛都在离自己远去。

“啊......妈妈......救命......我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对啦！哈哈哈哈哈！血樱啊！越是看得透彻的人反而越是痛苦！你可千万要明白这个道理呀！躺下来睡一会儿吧~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游心斗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吗？！没有洞察的世界！一切都那么模糊不清，就好像那混沌初开，阴阳暧昧不明的时刻。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不能再沉重了，好像是一个人影？啊......是妈妈......她为什么要坐在自己身上？

“血樱......哈......血樱......男儿身的你也是这么可爱！你终于得到那个东西了吗？那个大盗的心脏！这个东西我可太想要了！要是这是我的就好了！”

等下？自己的妈妈要做什么？游心斗的眼睛现在完全看不见了！

“等下！妈妈！不要啊！我不是血樱！我不是齐血樱！不要这样！”

游心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不顾一切想要翻身下床，却被藤蔓越缠越紧。

御火啊！赶紧用御火！可是游心斗忘了他是曾经上过电椅的人，那电椅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折磨他的精神，还把他曾经辛苦锻炼的五大御术回路都切断了！

他总是纳闷为什么齐天地能这么爽快放自己回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早就付出了代价，他那时只管痛了。

那熟悉的电流又来了，自己明明只是在床上躺着，怎么好像又被绑在电椅上了？！她触摸过的地方却像触了电一般，这让游心斗无法忍受几乎要昏过去。

游心斗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隐约察觉到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股异样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这让他有点想起来了......

“不要摸！不要摸！那个......那个心脏......不可以！”

自己的灵魂被包裹住了，是什么？那是什么？游心斗看不见，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拼命呼唤着大宗师言杨柳的名字，但是也没有任何回应。

“不要叫那么大声哦！小声一点......血樱也不想被其他人听到吧？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这样......还是讲......讲故事好不好？求您了！”

游曼珠的笑声变得有些低沉，这让游心斗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听父亲游青松的劝告，自己曾经记忆里的妈妈已经完全破碎了，现在在他身上压迫着他每一寸神经的是一个疯女人。

自己的前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难道就连这一点点自己小心翼翼揣在心底的唯一一点点亮光都要被拿出来撕碎吗！！如果说自己的妈妈齐血樱只是爱而不得，那他甚至连正常的，你情我愿的，心照不宣的爱情都不配拥有吗！

但是他也没办法苛责自己的妈妈游曼珠，他能从刚刚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她是多么热烈的爱着齐血樱，她不能没有齐血樱，离开了齐血樱他就活不下去！

而自己那小小的爱，卑微的爱，只能往后放放，他只能放下......除了成全自己的妈妈和生母没有别的选择！

“我有罪......我有罪......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原谅我吧！放过我吧！求求您了！啊啊啊啊啊啊！！”

游曼珠只是狰狞的狂笑着，直到两人都疲惫不堪才倒在养子的胸前，她的心中被一种扭曲的幸福感填满，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就算现在一道天雷劈来她也无怨无悔！

游心斗真的不想活了，他宁愿现在就死去让父亲第二天就来收尸，也不愿睁眼面对这个没了清白、贞操尽失、满身污秽的自己。

他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自己和游曼珠发生了什么，他的灵魂已经没有一丝悲喜爱恨，已经完全被绝望填满了。早知道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现在再去悔恨再去反思已经来不及了！

他切实体会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在这之前他总是想着如果一件事没能做成，那肯定是因为方法不对！但是这一晚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努力，不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就可以得偿所愿的......

一道天雷劈开了漫漫长夜，雨水顺着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游曼珠像是受到了雨水滋润的藤蔓，大口喘着气活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几乎昏死在床上的游心斗，披着淋湿的头发一点点走下床。她想把窗户关上，却又想好好欣赏这雷雨，但就在她的手摸到窗户的那一刻，另一只手抓住了了她的手腕。

“你是谁？”

“我是齐血樱前世的夫君，她今生的师父，圣人的弟子游焱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成圣人弟子游焱焱的模样！”

又一道天雷照亮了整个房间，游心火脸上挂着天地不仁的微笑，拉着游曼珠的手从窗户直接跳了进来，这让她差点打了一个不是很体面的踉跄。

“你叫什么名字？你对游心斗做了什么？告诉我。”

“啧！哪来的黄毛丫头！”游曼珠一把甩开小女孩的手，她的神情有些窘迫，似乎是回过神来自己一时的放纵和自毁行为被别人发现了。但是她不敢随意乱动，她的洞察告诉她眼前的不速之客有点不对劲。

“你就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叫什么？游心火是吧？为什么要挂着我弟弟的女儿的虚名在游家生活？”

“是呀~我也想听听母亲生前的故事，阿姨可以给我也讲讲吗？我也是齐血樱的女儿，我应该也有听的资格吧！”

“就凭你？！你和齐血樱哪里像了！居然还敢号称自己是圣人的转世！简直狂妄！”

游心斗身上的藤蔓受到雨水的滋润逐渐生长，一点点围绕着床铺舒展开来覆盖了整个房间，这让昏睡在正中间的游心斗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而现在的游心火就是来拯救他的王子陛下。

“有点意思，你的洞察居然比游心斗的洞察要略胜一筹，如果我现在生吃了你，那我的洞察会不会就可以超过哥哥了呢？”

“放肆！居然还说什么吃人的胡话......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我？”游曼珠的藤蔓已经几乎要贴到游心火脸上，但这也只是恐吓的手段。“你要怎么样？你是来带血樱回去的吗？我不会让你带走血樱的！”

“连自己唯一的爱人都保护不好，真是可悲。如果你没法保护游心斗的话......不如把他交给我如何？”

“不知所谓！！”游曼珠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的藤蔓几乎是在一秒之内贯穿了游心火的胸腔，但抓住的却只有被雨水浸透的淤泥。她来没来得及惊讶，另一个比雨水还要冰冷的存在就抵住了她的后脑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你......你到底......是谁？”

那是子弹？！游曼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这一声枪响炸的头疼欲裂，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贯穿，但却有什么更加冰冷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溶解了保护自己的所有藤蔓，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不用担心，只是区区王水而已~需要我给游家深闺小姐解释一下王水是由什么构成的吗？”

游曼珠现在完全可以确信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齐血樱的女儿了，游心斗只继承了他母亲的温柔善良和多愁善感，而这个叫游心火的女孩却几乎是原版照抄了齐家公主应有的乖戾与狠毒，他们两个拼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齐血樱。

“啊哈哈哈哈哈！血樱！不愧是你！齐家的公主！圣人的弟子！我认输！请圣人网开一面，放我这个庸人一马！”

似乎是早就了解什么能让圣人停火的密码，游曼珠赶紧撤走了自己还没有被腐蚀的所有藤蔓，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束缚游心斗身体的那部分。

游曼珠双膝跪地，头直直磕到地上，没有再阻止游心火用御气托起游心斗翻窗离开，她只是目送着兄妹俩消失在雨夜，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确确实实又活了过来。

高能预警：主角道心破碎的一章，有激烈描写，接受不了的读者请跳至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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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 丢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