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逢玉庭 第6章 合唱

马上就要元旦，任晓雪班级安排了一个节目，是个小合唱，四个女生都是领唱。

李璇镜说一会儿下课后，四个女生还有四个男生一起去活动中心排练一下，还顺便问起任晓雪不来上课吗，是这门课的最后一节了。

任晓雪说不去了。

放下电话，拆开一包小食品恶补了一下缺失的午饭，然后出门洗头。

水很凉，洗得很不舒爽。

回来之后开电脑，忍不住下载了一个everypiano软件，轻弹了一下《仰望星空》，当然重弹她也不会，跟着最简单的发音孤独地轻声哼唱。这便是他们一会儿打算合唱的曲目。任晓雪乐感很差，光听很难学会，能让她学会的歌基本都是听了无数遍的经典老歌。所以她想尝试下被钢琴带着唱，这样会好些。只要知道最基础的谱子就行了，其他的她也不懂。

15:15，收拾收拾出发。

15:33，竟然没下课。

有些犹豫地上到二楼，看到老师还在讲，于是躲在角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翻翻手机，没什么感兴趣的。

终于下课，又站着当了一会儿壁画，合唱人员终于到齐。

几个人欢欢乐乐地跑去活动中心。

期间等了一会儿高甜去买水，以及向一个开车的人指路。

指路之后又不确定是不是对的方向，反正任晓雪是不知道的，便保持着她万年不变的沉默。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大概是路指错了，就灰溜溜地匆匆跑起来。

终于到达地方，是一间小小的屋子。

趁着大家去厕所之际，任晓雪偷偷潜进相邻的小屋子，里面摆了一架古旧的钢琴。

任晓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然后转身离开。

几个人都在屋子里了，便开始练习。

分组情况纠结了一会儿，李璇镜问任晓雪选谁搭档，任晓雪没什么好挑的，补充说她最好有人带一下，她不太会唱。

于是高齐甲带她。

练习还算顺利，任晓雪和高齐甲的两人小组最稳定，其他的组成员倒是调整了几次。

任晓雪有点喜欢这种高声唱歌的感觉，虽然她的高声依然维持在低音段，但她已觉足够。

练习完毕，几个人散散地站着，任晓雪觉得无聊，很想再次摸去有钢琴的空房间。

高甜先她一步进了另一房间，扭头看见任晓雪，冲任晓雪招手。

任晓雪立刻跟了过去。

任晓雪用指头戳琴键，看见高甜很有架势的两手扶着键盘，她看到高甜按到了黑键。

后来，其他练习的人也跟了进来，几个人都在键盘上乱戳。

任晓雪不自觉地按了《仰望星空》，乱糟糟的，竟然被听了出来。

李璇镜起劲地叫任晓雪再按一遍，于是任晓雪就用一只手戳了一遍。

大家都觉得好玩。

人渐渐离开了。

只剩下高甜和任晓雪。

任晓雪见高甜很忙的样子，嘴里嘀咕着曲谱什么的。

任晓雪探头看了看她手机，发现正是《仰望星空》。

然后高甜重新将双手放在键盘上，直接弹了起来。

任晓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貌似这是个行家。

后来高甜说弹一个她最喜欢的《梦中的婚礼》，不过她的谱子不全，弹得会有一点磕绊。

任晓雪静静听着，觉得她说得磕绊不过是谦虚，她的娴熟度显而易见。

任晓雪心里慢慢产生了一丝钦羡之意，她问高甜学了多久，高甜说小学四年级便开始学，大概初三的时候，学完之后就没再弹了。

任晓雪脑子里过了过“学完”两个字，没想太多。

过一会儿，任晓雪问高甜：“那你考级了吗？”

高甜用很柔和的语气说：“学完的意思就是考完了。”

任晓雪顿觉赧然，回想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忽然觉得丢人。

安静地听高甜弹琴，期间她又搜了搜谱子，钢琴发出声音时有微微的震动感，有点像一个人的胸腔。

任晓雪下巴擎在琴上的木架子上，耳里听着近处的音乐，眼睛忽然有些湿意。

不是因为音乐太过感人，也不是回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那一会儿，就忽然很想哭。

任晓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个世界上，她的存在是那么没有意义。

高甜侧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任晓雪，说：“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任晓雪不肯，说免费钢琴不听亏了。

高甜也是一副心痒痒的感觉，看得出来她现在兴致不错，任晓雪也挺开心。

琴房里比较封闭，信号不好，高甜便走出去联网搜琴谱，她离开时叫任晓雪可以先玩会儿琴。

任晓雪却失去了兴趣，听过了高手的表演，哪里还能忍受自己小丑的行为？

又听了一段之后，高甜说：“走吧。”

两人离开，一起去了食堂。

高甜说她没带饭卡，任晓雪说没事，她有。

两人顺便把网费交上了。

路过报刊亭，高甜问任晓雪，是不是在这里卖报来着。

任晓雪说这是一个社团，叫学生报刊亭社团，是任晓雪唯一参加的社团。

这个社团的一个特点就是，有工资。大家轮流排班，卖报、卖水、卖杂志，赚到的钱会大家分。任晓雪只做了最基础的看摊，像进货、算钱、排班之类的，全没参与。

任晓雪难得津津有味地跟高甜讲了半天。

高甜问每个月工资有多少钱，任晓雪笑着说：“十几块或几十块，看班次多少。”

后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一只小猫，那只猫略壮，漆黑的毛有点硬。

她们摸了一会儿猫，高甜说一会儿得洗洗手，因为摸了猫。

任晓雪默默听着。

等吃饭时候，任晓雪忘记了洗，也没注意高甜是不是洗了。

吃完后分开，任晓雪正好去报刊亭取“工资”，顺便帮同社团的郑晖也取了。

郑晖是法院的，任晓雪跟她排过同班次，便熟识了。她的宿舍在任晓雪楼下，吃饭时收到她消息，问任晓雪工资取了没。

任晓雪说一会儿去取，郑晖便说顺便帮她也取了。

任晓雪来到指定教室，几个社团管理人员都在，还有很多其他社员。

负责人见到任晓雪，便冲她招手，让她签字领钱。

任晓雪的工资是69，她觉得很开心。

领到郑晖的，发现郑晖是107，忍不住咂舌。

取完钱又开了个小会，任晓雪对会不感兴趣，无味地坐了半天，有些心浮气躁。

她坐骨神经又犯了。

结束之后终于松口气，几乎是第一个离开教室，也只是几乎，因为于超比她快了一小步。

于超是个常跟任晓雪组队看摊的男生，他看见身后的任晓雪，打了个招呼，任晓雪冲他笑笑。

也许从没在这种环境看过于超，任晓雪竟然觉得他的脸有些陌生。

于超问任晓雪一会儿回宿舍吗，任晓雪应一声。于超说他去自习，然后匆匆走远。

任晓雪慢慢走到楼下，听到身后略快的脚步声，她心里一动，隐隐觉得可能是学姐。

果然左边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任晓雪从左侧回头，人已从右侧走过，大步流星离开。

任晓雪看着学姐匆忙的背影，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学姐是报刊亭社团的头，迎新会时任晓雪一下子就被学姐吸引了。因为她觉得学姐性格敞亮，幽默大气。那天社团成员做了很多小活动，什么踩气球了，什么解手链了，热热闹闹地被折腾。

尽管做了这么多活动，任晓雪却没有跟学姐产生任何交集，直到结束后，她忍不住在群成员里找到学姐，添加了学姐的企鹅好友，然后表达了一番对学姐的敬仰之情。

学姐也很热情友好，不时哈哈大笑，说不记得她是哪一个了，还说她活泼可爱。

任晓雪就笑了，说自己一点也不活泼，说自己其实是个精分。

学姐说哪天一定要见一见她。

后来有次任晓雪守摊，看到学姐路过，竟过来摊位前跟另一个组员聊了几句。

当天晚上，任晓雪对学姐说，今天看摊的女生就是我。

学姐大吃一惊，说完全没想到。

*

任晓雪回到公寓，直接奔去郑晖宿舍，进了门却发现人不在，只好打道回府。

还没等任晓雪爬到她的上铺，听到敲门声。

她有所猜测，走过去开门，果然露出了郑晖的脑袋。

任晓雪拽了一下门，请她进来，将郑晖的工资给她，两人说了几句话。

任晓雪感觉室友都在学习，她们一时半会说不完的样子，就拉着郑晖出来。

两人在走廊上一站，一面一个。

任晓雪随便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

郑晖则问起任晓雪专业考没考试之类，毕竟这学期快结束了，她还提到她们班级有交换生的活动，问任晓雪的班级有没有。

任晓雪这个边缘学生当然是没听说过的。

郑晖说她们班第一的、第三的、第四的都申请了。

任晓雪哦一声。

过了会儿，郑晖让任晓雪猜她在班级排第几。

任晓雪若有所觉，眼睛有些亮地问：“第几？”

郑晖微笑说：“第二。”

任晓雪跟她一样笑起来，莫名替她开心，或者说是为自己认识的人学习很棒而开心。

任晓雪问郑晖怎么不出去做交换生，听她讲出去交换的都是交大、浙大之类，多好啊。

郑晖说怕自己会懈怠，好不容易适应如今的生活，不想再重新开始。

任晓雪柔和地说出反面的观点，说，出去的话不是多些阅历吗。

郑晖就摇头笑。

两人直到闻到一股卫生间飘来的臭味，任晓雪才劝她回去。

也是因为郑晖之前不在寝室，其实是去西门买烤冷面了，买回来后却没吃上一口，就跑来找任晓雪。

任晓雪觉得要是换了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分别。

任晓雪爬到床上，吃吃零食，本想做一会儿英语，困劲儿却上来，她放纵自己去看了个电影。

看得是很古早的《一眉道人》，津津有味看到了结局，感觉结局有点可爱。

此时，23:39分，给程天雪发了条短信，没回应。

任晓雪打算明天去对方学校，毕竟被程天雪催了好多次，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凌晨十二点多，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