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柠檬雨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生日

周二清晨，碎金般的阳光穿过教室玻璃，在课桌上烙下菱形光斑。沈昭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跨进门槛，目光像被磁石牵引般，落在黑板旁那张篮球赛海报上——原本印着他名字的位置，如今横亘着一道刺目的黑线，像命运无情的批注。

"看！流星划过青春的夜空！"周小胖抱着一沓鎏金镶边的邀请函，圆滚滚的身子挤开过道，校服扣子在赘肉的挤压下微微发亮，"本少爷周五生辰，诚邀诸君共赴星河派对！"他声如洪钟，尾音在教室上空盘旋。前排女生接过卡片时惊呼："烫金的星座图！小胖你也太会了吧！"

沈昭指尖触到卡片的瞬间，凉意顺着指腹蔓延。烫金的星座图案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他曾在球场上追逐的那轮永不坠落的太阳。他将卡片随意塞进书包，余光瞥见窗外篮球架投下的影子，在风里扭曲成一道破碎的圆弧。

课间的走廊像煮沸的开水，沈昭却独自逆着人潮走向洗手间。推开磨砂门的刹那，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潮湿空气扑面而来。隔间里，他背靠着冰凉的瓷砖缓缓滑坐，周末那场争吵的余烬又在记忆里复燃。父亲摔碎的杯声、母亲颤抖的啜泣，还有那句"篮球能当饭吃？"如冰锥刺入耳膜。

"沈昭？你没事吧？"门外传来江逾白清冽的嗓音，"第三节课要上物理，你带笔记本了吗？"

他喉结滚动两下，起身时校服下摆蹭过水泥地："没事儿，肚子疼。笔记本的话在书包第二层，谢谢同桌通知。"推门瞬间，走廊尽头的晚霞正漫过栏杆，恍惚间竟与篮球赛那晚的落日重叠。

午休时分，食堂蒸腾的热气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周小胖端着堆满红烧肉的餐盘，"砰"地坐在沈昭对面："听说你有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生辰宴上，可得为我唱首《星辰大海》！"他油光发亮的嘴角沾着饭粒，"让那些说你'球场失意'的人，听听什么叫'天籁降临'！"

沈昭刚要开口，邻桌突然传来议论："诶，听没听说篮球赛延期到下下周了......我还蛮期待大神能上场大秀一番…"话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像受惊的鸽群，齐刷刷投向他又慌忙移开。

他垂眸搅动汤勺，涟漪在清汤里荡开："看来上天想让我把遗憾，都酿成日后赛场上的惊艳。都看个屁，闲着没事儿干才搁那叽叽喳喳。老子打不打球，关他们屁事。"说罢仰头饮尽凉透的汤，喉间泛起微苦的回甘。江逾白重重拍他后背，掌心的温度穿透校服："小胖你就放心吧，沈昭的歌得排压轴啊 这不得让大家看看我们小沈，全面开花呀。”

放学时分，沈昭站在空荡的篮球场边。暮色将篮球架的影子拉长，与他的身影渐渐重合。远处传来低年级学生的欢呼，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像极了他逐渐恢复的心跳。口袋里，周小胖的邀请函边角微微卷起，烫金星座在暮色中依然倔强地闪着光。或许这场生日宴，会是他在困顿轨迹里，意外拾获的一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