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看过剧本,但是陆茗可以脑补,反正她演尸体,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干。
关闻只拍中式剧,用的演员也都是东方人的长相,这大概和他偏东方的血统有关。(现今世界,大家都属于混血,文化大杂糅。)从她自己的扮相上来看……看起来像个新娘。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一具尸体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躺在棺材里。她也只是个龙套,估计也就是个白月光之类的东西吧……
陆茗也没想到她这么随便猜猜也猜到了一半。
随着开拍,陆茗赶紧进入状态,和试镜时候一样演死尸。要是这时候松懈不好好演,关闻绝对会像叫她来的时候一样利落地让她滚。
陆茗一边控制自己的呼吸和眼珠,一边听着台词脑补剧情。
“宋喻……够了,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什么够了?永远都不够!叶方,你把她还给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宋喻,绒绒已经死了!你就还她清净吧!”
接着就是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看来是打得很激烈。
“咔!”接着就是一片寂静。陆茗没听见关闻说话,看来是过了。
果然,场里又忙碌起来,还有人上来给陆茗补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补的……陆茗趁机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顺便给场边的庄戚和洛洛一个安心的眼神。
男一号男二号都在场边休息补妆,一个也穿着一身红,看起来跟她身上是一套的,陆茗猜他应该就是“宋喻”了。另一个一身白,看起来更像是个书生的就是“叶方”。所以她演的角色叫“绒绒”……这还是她第一次拍戏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更让陆茗费解的是,拍这两个人打架,棺材就默默躺在一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拍到她的样子,就这样还是硬生生让她躺了一整场,关闻拍戏的怪癖还真是多……
陆茗还装着胆子偷看了一眼关闻,萧怡这次站到了他身侧,半倚着关闻看拍戏,关闻也就随她。
关闻肯定很喜欢萧怡,这事陆茗突然冒出的想法。
男一男二的的演员都算不上有名,关闻选人很少看名气,毕竟他自己已经是一块金字招牌,多得是观众看他的电影,费不着非找大明星。不过关闻选人的标准也很奇怪,试镜会也是时有时无,全看他怎么说。
准备完毕,下一场戏又接着开拍,陆茗照例躺回棺材里。但是这一场,打戏就围绕她来展开了。
宋喻和叶方的武功不相上下,宋喻也懒得多和叶方纠缠,一有机会就去抢棺材,而叶方一边护着棺材,一边又对宋喻下不了手,渐渐落了下风。
棺材在两人手里挣来夺去,陆茗也在里面晃来晃去,她一边担心化妆师费力弄的她的造型会不会变得一团糟,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布娃娃躺在棺材里甩来甩去。
终于,宋喻抓到了机会,一掌拍碎棺材,把绒绒带进怀里,接着抛下叶方,飞身离开。
“咔!”
男主角应声就要往下落,没想到力道没控制好,瞬间失去了平衡,持续运转的迷你飞行器直接让他们在空中翻了三个跟斗,陆茗应声而落,重重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所有人一跳,庄戚和洛洛吓得赶紧冲了她身边。
本来这种高难度动作应该由替身或者直接后期合成,但是两位男主演——牧文和连清都觉得自己有丰富的拍摄经验,所以直接就亲身上阵了,没想到居然发生了意外。
不过好在牧文已经降低了高度,虽然摔下来了,陆茗也就是受点皮肉痛,大事倒是没有。
不过确实暂时动不了了,从演尸体变成了真躺尸。
“还能拍吗?”关闻上下看了看,陆茗除了狼狈了点,外表上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后脑勺磕了个大包。
“嘶——能。”陆茗咬着牙,一边示意庄戚别说话。剧组安排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就几处小擦伤,外加一个肿包,只是太痛了,一时缓不过劲来,“我又不用动,当然能拍。”
演宋喻的演员牧文也过来道歉,这确实是他没处理好,总觉得自己技术熟练,有些忘形了。
陆茗摆摆手,不是很在意,拍戏的时候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对于关闻这种怪才导演尤其,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会怎么拍,再说了,她这休息一会儿耽误的是全剧组的时间,保不准关闻大手一挥就让她回家养伤,再找个别的什么人来演了。
这个圈子,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陆茗咬咬牙,稍微喷了喷镇痛喷雾,又站起来去整理装扮了,她这身衣服是花了功夫的,层层件件极尽奢华,要是脱下来处理伤口,然后再穿上去又要浪费不少时间,反正也就是点小擦伤,忍忍就过了。
关闻看陆茗还能坚持,也没说什么,叫人准备下一场戏。庄戚和洛洛也只能退回场边。
宋喻带着绒绒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山庄,庄内张灯结彩,到处都贴着大红喜字,看来是要办一场盛大的喜事。
在叶方来搅事之前,宋喻刚叫人给绒绒换好衣服,还来不及上妆,此时面色发青,纯色雪白,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来人!”宋喻朝门外叫了一声,立时有一队侍女手里捧着各色首饰胭脂进来。
“绒绒,没关系,你马上就会变成我最美的新娘……”宋喻吻上绒绒的额头,唇下冰冷的触感都在告诉他怀里这个人早已死去的事实。
宋喻恍若未觉,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狼狈,温声道,“你看我,一身上下脏兮兮的,怎么好跟你成亲?现在没你管着我,我一个人都过不好了……”
回头看向婢女时,声音冷得却跟冰渣一般,“还愣着看什么?还不快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宋喻不肯让绒绒离开自己的视线,擦洗的时候还看着婢女们小心翼翼地给绒绒上妆。
“咔!”
又是一幕戏过,化妆师连忙冲上去给陆茗改妆。关闻下了要求,之前的妆要凄美中带着可怕,现在的妆就要娇艳中没有一丝活气。
这么魔幻的妆容要求也就关闻这样的导演才提得出来了……
连着两三场戏都是一条过,现场的氛围也是松快了不少,起码几个化妆师忙活的时候敢悄悄说几句话了。
“呼……这场戏终于要过了,我化妆都快化吐了……”
“姐,这个娇艳还好理解,不带一丝活气要怎么弄?”
“笨,化成假人样不就行了?这个粉底颜色深了,上个更白的色号,口红也是,不要粉的,越红越好。”
陆茗一动不动,让干嘛干嘛,一边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演,这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事,反倒觉不出身上痛不痛了。现在不是要演死尸,要演个漂亮死人……
宋喻那边也在换装,剧组终于有了一点热闹的感觉。
“这次挑的人满意了?”萧怡没骨头似的靠着关闻,眼睛看着陆茗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
关闻没回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萧怡的背,不过萧怡知道,这人现在心情就还成。
“绒绒……”宋喻看着在红烛照映下面色红润的绒绒目光痴迷,这样的绒绒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宋喻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低头吻过去,却终究没有碰到。
这像是个极美的梦境,美到宋喻连碰都不敢碰。
“吉时到——!一拜天地——!”
这是一场寂静的婚礼,在场的只有宋喻和庄内的婢女小厮。宋喻身边的两位大婢女扶着绒绒行礼,小厮们卖力奏着喜乐,角落的婢女们深深埋着头,不敢让宋喻看到她们惊恐的表情。
“宋喻!你够了!”叶方还是追来了。但是宋喻懒得理他,现在可是他最重要的时刻。
叶方站在喜堂的大门口,满屋的红烛照得着白衣的他也像穿着一身红衣。
侍女想扶着绒绒站直,却没控制好力度,让大红盖头落了下来,露出了绒绒好似还在睡梦中的那张脸。
那一瞬间,叶方全身都是一凛,看到现在这样的宋喻,他想哭,但是又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让他想吐。
小厮们也被吓得僵住,喜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宋喻看着绒绒也愣一会儿神,尔后将盖头捡起来重新盖好,“乖绒绒,你叶大哥也来参加我们的婚宴了,再高兴盖头也得到洞房的时候宋大哥给你掀。”
语调温柔,就像是从前的宋喻。
叶方却只觉得一阵恶寒,“宋喻,你真的疯了!”
“闭嘴!”宋喻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掌,叶方直接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既然拜堂已经拜完了,红棉,你先扶绒绒进去等我。”名叫红棉的大婢女点头应下就搀着绒绒就往内堂去了。
陆茗只觉得身边两个侍女手跟铁钳一般掐得她脸都扭曲了,只还好盖着红盖头,不然可能要ng。陆茗忍着疼放松四肢,她现在可不能僵的跟块木板一样,得顺着那两个女婢的力气动。
现在的陆茗才是真的体会到为什么要说拍关闻的戏既是享受也是折磨了……这种演尸体都要费尽心思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但是也确实比之前拍戏累很多,而且对自己到底在拍什么也是一头雾水……至于关闻的折磨就具体体现在第二天陆茗就全身酸痛,差点起不来床。昨天的摔伤和掐伤都浮现出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就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