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塞尔达的分娩是在血月最盛时开始的。
城堡外,林克的剑锋终于劈开最后一道灾厄屏障,圣光如破晓般刺入黑暗。
而城堡内,塞尔达躺在黑曜石产床上,冷汗浸透金发,光之血与灾厄之力在她体内翻涌,腹中的胎儿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
盖侬守在她身旁,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黄金瞳里翻涌着病态的满足。
“快了,我的王后,” 他低语,獠牙擦过她苍白的耳垂,“我们的孩子即将降生,他会继承你的光,我的权柄……成为真正的神。”
塞尔达的瞳孔涣散了一瞬,却在剧痛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骗了我。”
记忆如洪流冲破桎梏。
她想起父亲的头颅滚落在王座下,想起林克被灾厄贯穿胸膛的惨叫。
“盖侬多夫——!”林克的怒吼从长廊尽头传来,伴随着守护者残骸崩塌的轰鸣。
盖侬的瞳孔骤然收缩。
塞尔达的光之力在瞬间爆发!
产床崩裂,黑曜石碎片如雨四溅,她借着分娩的剧痛,将积蓄百年的圣光化作利刃,狠狠刺入盖侬的心脏!
“你——!” 盖侬的咆哮震碎穹顶,灾厄核心疯狂翻涌,黑血从他嘴角溢出。他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竟敢……在此时背叛我?!”
林克的剑锋已至,圣光斩落,盖侬被迫松开塞尔达,转身迎战。
“你以为她真的爱你?”盖侬狞笑着格挡林克的剑,灾厄触须如毒蛇般缠绕向虚弱的塞尔达,“她的身体、她的喘息、她每一次在我怀里的颤抖——我都了如指掌!她早就是我的了!”
林克的剑光未停,但塞尔达的眼泪已砸在地面。
“闭嘴!”她嘶吼着,光之力再度凝聚,化作锁链缠住盖侬的双腿。
大师剑贯穿灾厄核心的刹那,盖侬的形体开始崩解。
黑血从他的眼眶、嘴角、指尖渗出,他却仍在狂笑。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的声音逐渐扭曲,化作深渊的回响,“塞尔达的光,我的灾厄,林克的剑……我们早已纠缠不清!”
他的黄金瞳死死锁定塞尔达,獠牙在消散前最后咧开:
“生生世世……你们休想摆脱我!”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他的躯体化作黑雾炸裂,而塞尔达腹中的胎儿——那个本该继承双方力量的孩子——在啼哭降生的瞬间,化作一缕金光消散于空气。
18
林克跪在塞尔达身旁,大师剑插在一旁,颤抖的手抚上她苍白的脸。
“对不起……” 她虚弱地握住他的手,泪水混着血污滑落,“我本该……更早醒来。”
林克摇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是你的隐忍与付出,为这片大陆换来了喘息的生机。”
城堡外,灾厄黑雾逐渐散去,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焦土之上。
而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一缕微弱的金光与黑雾交织,悄然渗入大地。
19
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年,海拉鲁王城重建完成。
林克单膝跪在塞尔达面前,手中捧着一枚镶嵌着静谧公主的银戒——那是他亲手锻造的,剑刃般的戒环上缠绕着细腻的藤蔓纹路,象征守护与新生。
“塞尔达。” 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初,“嫁给我。”
塞尔达站在黄昏的露台上,金发被晚风拂起,曾经清澈的碧眸如今沉淀着太多无法言说的阴影。她望着那枚戒指,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伸手。
“我不能。”
她的拒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塞尔达。” 她低头,听晚风轻轻吹拂。
林克沉默地凝视着她,那双湛蓝的眼睛依旧如百年前初见时一样纯粹。
“我不在乎。”
塞尔达苦笑,摇了摇头。
“可我在乎。”
翌日黎明,塞尔达离开了王城。
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那柄曾经属于父亲的旧剑——一把未曾开刃的礼仪佩剑,象征王权,而非杀戮。
林克站在城墙上,看着她独自走向远方的深山,金发逐渐隐没在晨雾之中。
“我会等你。” 他低声说,尽管她已听不见。
20
塞尔达隐居在拉聂尔山脉最深处的密林中,那里终年雾气缭绕,连魔物都极少踏足。
她每日在瀑布下静坐,让冰冷的水流冲刷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净灵魂的污浊。她练习剑术,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驯服自己体内残存的灾厄之力。
有时候,她会梦见盖侬。
他在梦中低笑,黄金瞳如鬼火般闪烁:“你以为逃得掉?我们早已骨血相融……”
她惊醒时,掌心全是冷汗。
林克没有去找她。
但他每晚都会在王城的最高处放飞一盏祈愿灯,灯上绘着静谧公主的图案,随着夜风飘向拉聂尔山的方向。
他知道,她一定看得见。
21
拉聂尔山的雪终年不化。
塞尔达在瀑布下静坐时,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爬上脊背——那不是山间的风,而是某种更黑暗、更黏稠的存在,像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呼吸。
“我的王后。”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百年未变的占有欲。
塞尔达的指尖瞬间绷紧,但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你果然……回来了。”
盖侬的低笑在风雪中格外清晰,水晶球凝聚出猩红色的实体,缓缓飘荡过来,黄金瞳在阴影中燃烧,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我怎能不回来?” 他的指尖抚过她湿漉漉的金发,像在检查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毕竟,你一直在这里……为我守贞。”
盖侬飘到她面前,俯身凝视着她苍白的脸。
“十年。”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十年里,你拒绝林克,独自躲在这里……像一只乖顺的笼中鸟。”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锁骨,停留在她曾经被他烙印的地方——那里早已没有痕迹,但他的触碰仍让她战栗。
“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 他低笑,“因为你明明可以逃走,可以重新开始……可你却选择自我放逐,像在赎罪。”
他的獠牙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吐息灼热:
“海拉鲁大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向前,可你仍然停留在我们甜蜜的时光里无法解脱,你心里……仍然觉得你是我的。”
塞尔达猛地抬手,光之力化作利刃刺向他的咽喉——
但盖侬只是轻笑着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她的骨骼。
“还是这么倔强。” 他的黄金瞳闪烁着病态的宠溺,“可惜,你的光……早已染上我的颜色。”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塞尔达的光刃突然扭曲,化作黑金交织的荆棘,反噬回她的体内!
她闷哼一声,跪倒在雪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盖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眼中满是餍足。
“看,连你的力量都记得我。”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像对待一件易碎的藏品。
“该回家了,我的王后。”
塞尔达挣扎了一下,但她的力量在他怀中微不足道。
“放开我……”
盖侬轻笑,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如同加冕。
“你我都知道……你逃不掉的。”
塞尔达的声音很轻,像雪落在冰面上。
“为什么是我?”
她仰头看着盖侬,那双曾经清澈的碧眸如今沉淀着百年的疲惫,却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我?”
盖侬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黄金瞳中翻涌着某种近乎痛苦的执念。
“你真的想知道?”
他低笑一声,指尖燃起一缕黑金交织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破碎的记忆——
万年前,当他还不是灾厄,当她还只是初代海利亚女神的转世。
那时的盖侬,曾是格鲁德族最强大的战士,被族人奉为神明。他守护沙漠,征战四方,却因力量过于强大而被众神忌惮。
“他们畏惧我。” 他的声音低沉,像从深渊传来,“所以,他们让海利亚女神封印我——用她的血,她的骨,她的灵魂,将我锁进永恒的黑暗。”
火焰中的画面变幻,初代塞尔达站在封印阵中,光之力如锁链缠绕盖侬,而她的眼中……竟带着悲悯的泪。
“她封印我时,对我说了一句话。” 盖侬的指尖掐进塞尔达的下巴,“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不是终结。”
他嗤笑一声,黄金瞳中燃起疯狂的火。
“于是我等了万年……等到你,塞尔达,她的转世。”
“每一次轮回,你都会封印我,我都会挣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是情人的呢喃,“每一次,你都用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怜悯的,坚定的,不屈的。”
“我的执念便在这万年的纠缠里不断异化和加深。同样是上天赐予的宿世情缘,凭什么只有林克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你。”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心口,感受着其中微弱的光之力。
“可这一世,命运的轮盘转动,一切终于不一样了。”
塞尔达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一世……你成了我的妻子,甚至为我拒绝了林克。” 他低笑,“你怀过我的孩子,你的血与我的灾厄交融,你的灵魂……终于染上了我的颜色。”
他的獠牙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像毒蛇吐信。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塞尔达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如果……万年前我没有封印作为格鲁德战士的你,你会毁灭海拉鲁吗?”
盖侬的黄金瞳微微眯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
“或许会,或许不会。” 他漫不经心地卷起她的一缕金发,“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近乎温柔的吻。
“因为现在的我……只想毁灭你。”
“一点一点,从灵魂到□□……让你永远属于我。”
光芒乍现,塞尔达的躯体在盖侬的怀中崩解。
她的骨骼伸展,肌肤覆上银白的鳞片,金发化作流云般的鬃毛,碧绿的眼眸如两轮清冷的月。
她化为白龙,振翼而起,冲上云霄。
光之力在她体内奔涌,纯净的能量冲刷着每一寸被灾厄浸染的魂灵。她终于挣脱了盖侬的桎梏,以最古老的形态翱翔于天际。
“这样……你就再也抓不住我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风中,不再是人言,而是龙吟。
但盖侬只是仰头望着她,黄金瞳中翻涌着狂热的执念。
“你以为……化为龙就能逃开我?”
他的躯体崩解,灾厄之力如黑潮般席卷天空,化作一条漆黑的巨龙——鳞甲如焦炭,双翼遮天蔽日,獠牙间滴落腐蚀万物的毒涎。
“你我的纠缠……早已超越形体。”
他振翼追去,黑与白在云层间撕扯,如同光与影的永恒之战。
白龙飞向最高的苍穹,黑龙紧随其后。
“你逃不掉的,塞尔达。”盖侬的声音直接刺入她的脑海,“万年之前,海利亚女神封印我时,就已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
他的龙爪撕裂她的鳞片,黑血与光之血交融,化作金色的雨洒向大地。
“你恨我也好,畏我也罢……”
他的獠牙刺入她的后颈,龙息灼烧着她的灵魂。
“你永远……都是我的。”
盖侬盘旋于云巅,与塞尔达化作的白龙纠缠,如同宿命的双生子。
他们的血化作雨露滋养焦土,他们的鳞片坠入深海化为岛屿,他们的吐息交织成天边的极光。
海拉鲁的子民仰头望去,只见黑白双龙永远翱翔于天际——
相杀,相缠,永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