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语思婷总是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风的呼呼声,也像树纱的晃动声,或者说,更像人的呼吸声。
语思婷是一个月前搬到这件房子里,房子算大也位于市中心,就是第一次进来看房的时候,觉得有些冷清,还有中介支支吾吾的神情,让人产生疑惑,但是看在这么便宜还宽敞的房子,也没多想,于是不用多思虑就签下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正式住进来后,总有邻居平日会问:“一个人住害不害怕?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工作太累了,一回去洗个澡就睡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久而久之,大家也见怪不怪我早出晚归的状态。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租的房子里,不止住了我一个人。
语思婷睡觉总爱踢被子,而他呢,经常忍不住替她盖好被子,今天从房顶飘出来,就见她横七竖八的睡相,正给她掖着被角,却感觉眼前这个女生要醒了。
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一眼就睡回去,直到面前的人睁开眼,看了他半响。
语思婷已经睁开眼,与“他”两两相望,他则没有半分惊讶,接着若无其事地蹲在床前开声,声音有些哑,“别误会,我只是给你盖被子。”
他见语思婷准备要嚎!连忙捂住她的嘴,“哎哎……你别叫啊,扰民!”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再说了,你睡的床还是我的呢!该哀嚎的是我吧?我都睡了好几个月的沙发了……不对,你看得见我?”
他后知后觉才醒悟过来,这个人看得见鬼!
语思婷抱紧被子蜷缩在角落,“你别过来!我当然看得见你啊!你干嘛闯入我家!”她从小就胆小,这下有坏人进来,还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他闻言微怔,转瞬又扬起玩味的笑,“你确定这是你家?”
没等人回答,他双手插兜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房子我住了很久,倒是你……不请自来?”
“什么不请自来,我租的房子,我当然能住,你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语思婷慌张的手乱挥。
“租的?”黄柏远俯身凑近,眯着眼看她,一副不信的样子,“那你跟房东签合同的时候,他没跟你说这房子有点……特别?”他唇角微勾,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
“特别?”语思婷看着他凑近,更加惶恐,“我当时没认真听,倒是你,怎么进我家的门?是不是小偷!还是色魔?”
黄柏远被她的反应逗笑,“哈哈哈,小偷和色魔可不会像我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面前。”他直起身随意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你还真是迟钝啊,都住了这么久了,才发现我。”
语思婷知道自己这样子也很狼狈,理了理衣服站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了你赶紧走,别三更半夜吓死人!”
黄柏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突然话锋一转,“你真的看不见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吗?”说着,故意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别晃了,晃的我头晕!”语思婷一手打下他的手。“不就是人一个吗?要是知道你霸占这个房子,我就不搬进来了!”
黄柏远的手臂被打下后有些诧异,随即又露出了然一笑,“有意思……”身子前倾,拉近与她的距离,“你真的不怕我?”
语思婷见人凑近,腰往后仰,“你别靠那么近,我警告你!”手指着他的脸颊。
黄柏远看着她故作凶巴巴的样子,笑意更浓,“你这威胁对我可没用。”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挑眉,“不过……你胆子还挺大,别人看到我早就吓跑。”
“说不怕是假的吧,我当然也怕,怕你搬空我家的东西,还有天天给我盖被子,你想干嘛啊?”语思婷不知道闯入家里的人,到底劫财还是劫色!
黄柏远耸了耸肩,指了指床,“我可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睡觉不老实,总踢被子,我只是好心帮你盖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着凉吧?”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姑娘的反应还挺有趣。
“你现在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语思婷从床上爬起,气吁吁地走到电话旁边,准备拨打电话。
黄柏远身形一闪,便来到她面前,指尖轻点在拨号键,“别白费力气了,我要是不想让你报警,你觉得你能打得出去?”
没想到人“咻”的一声到面前,“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不信邪的她摁响报警电话。
黄柏远看着她一系列动作,觉得好气又好笑,在她即将拨通号码时使坏,让电话座机直接散成零件。“都说了没用……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语思婷看着电话被拆卸,一瞬间像自己烂了一样,只剩下空壳,握着电话线,“这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
黄柏远双手摊开轻晃,故作无辜状,“我什么都没干啊。”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还是说……你现在才意识到我不是普通人?”
语思婷听后往后退了几步,“我管你是不是普通人,别霸占我的房子,我才不会怕了你,我赖
死不走,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最后只能破罐破摔了,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啊,刚出来社会就碰到赖着不走的人!
黄柏远生前就桀骜不驯,做鬼也是如此,被她的反应逗乐,索性耍起无赖,“这房子我先住的,就算要赖也是我赖着不走,应该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语思婷见他坐下来,好像赶不走,“你自己的房子怎么被卖出去了?房东怎么没和我说啊?”眉头紧锁,满满对自己的无奈。
黄柏远听到她的问题,眼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就面露痞笑,“这房子……”语气顿了顿带着几分调侃,“估计是房东觉得我死了,就把我的东西都清理了,然后就卖给你了呗。”
“啥?死了?你!”语思婷听到这里,不敢相信!
“你就这样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她立刻离开几步,要跑!收拾着东西,“不好意思我不要房子了,我现在立刻马上走!”
黄柏远闪身挡住她的去路,见她真要走又有些后悔刚才的玩笑话,“诶诶诶……别走啊,逗你的,你要真想知道,我就好好跟你说。”
“不用说了,我不感兴趣。”语思婷把行李箱拿出来,收拾着东西,“我把房子还给你就是了。”
“喂!”黄柏远意识到玩笑开大,慌乱中抓住她的手腕,没想到真的抓到实物!
又怕吓到她赶忙松开,“我都死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跟我说说话……”
“你别碰我!”语思婷有些嫌弃地缩回手,“我不想和你说话!”
“好好好,不碰你。”黄柏远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往后退了一步,“但你真没必要急着搬出去,我又不会害你。”他的语气近乎诚恳。
“鬼不会害人吗?你是没看那些恐怖电影,死的都老惨了!真是避讳,见到鬼还住那么久!”语思婷嘟喃了半天,边收拾边骂。
黄柏远哑然失笑,忍不住抬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害,那些都是编剧瞎编的。”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吓到她,讪汕地收回手,“我要想害你,你还能在这好好收拾东西?”
她正收着东西的手停下,但是想了一会儿,也觉得不行,“那也不行,我不能和你起住!”
“为什么不行?”黄柏远倚靠在墙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墙壁,半垂着眼眸,故作苦恼,“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不是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换衣服了?我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你都知道了?”越说脸越红,实在是太丢脸了!
“咳咳……”黄柏远被她的话闹得有些脸红,连忙摆手否认,舌头顶着腮帮努力憋笑,“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一个大男人对这些没兴趣。”
“肯定是,我没告你偷窥狂就不错了,还想和你住。”语思婷继续把衣服收拾好,就站起来往外抬。
“哎哎哎,我发誓!”黄柏远见她油盐不进,只能指天发誓,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好心给你盖个被子,偶尔帮你整理下东西。”
“我就说为什么东西都变位了,原来是你!”语思婷越说越要走,拿出钥匙打开门,慌慌张张还把钥匙弄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黄柏远见她无论如何都要走,心里有些失落,暗叹一口气,决定使出杀手锏,“等等,你要是走了,可就没人能帮我了……”语气带着几分落寞,成功让语思婷停下脚步。
她拧着门的手逐渐停下,“帮你?我可帮不了你。”
“你都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怎么就说帮不了呢?”黄柏远双手插兜向她靠近,高大的身形在她身上投下一片不那么黑的黑影,“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见门投下来的阴影,语思婷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回头,“我不想听,我只想走。”
“不想听啊,”黄柏远看着她藏在发丝下的后脖颈的肌肤,察觉到她的害怕,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言语间带着蛊惑,“可我觉得你还是听一下比较好,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听。”人下决心要离开,手握紧门把手扭开,却被黄柏远摁住她的手腕,重新关上门。
意识到吓到她了,声音放柔,带着些许恳求,“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我保证不吓你了,先听我说完,行吗?”
说话的间隙,已经退到离她最远的沙发边坐下。
语思婷在纠结中徘徊,脚却怎么样也挪不过去,“我吓麻了,走不动了。”
黄柏远见她终于有了回应,心中暗喜,“那……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指了指旁边沙发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语思婷抬起脚,僵硬地往沙发上走去,同手同脚的坐下,离她一丈远,“你说吧,说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