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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七扭八拐地钻进了一片居民楼。
姜云升领着孩子在小区居委会门口站定。
“姐姐，不是说先去做记录吗？”小姜雨有些疑惑地看着前面大步流星往里进的人问到。
再往前走两步就是家门口了，看姐姐这个架势也不像是要回家的。
今天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虽然不太符合常理，但是再离谱，这做记录也不能跑到自家小区居委会门口做吧，又不是做什么外来人口出入登记。
“对。”姜云升回头看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来这里……”小姜雨犹豫着把话说完。
“看来小雨还不知道咱们居委会跟街道办的派出所是连在一起的吗？”姜云升轻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把人牵了进去。
这个还真不能怪小姜雨不知道，因为姜云升所说的这个派出所根本就不像是正统的派出所。
走过居委会明亮的大厅，穿过一条林荫遍布的走廊，再推开走廊尽头的铁门，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了。
当然，这是姜云升的“清晰认知”，反观小姜雨根本就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怎么也想不到现代化的城中村里居然还有一个没怎么打理的老派“仓库”。
小姜雨走近“仓库”之后，感觉都已经无法辨认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门口半人高的杂草，老旧破败的玻璃窗户，以及中间半掩着要开不开的门。
这是走进了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吗？
她更疑惑了
“姐姐……”
“我们到了小雨。”
还没等她问出口，姜云升就已经扬了扬牵着她的手示意到。
所以这……到底是到哪了？
到所了？
姜云升示意她看向左边，在杂草的掩映下，小姜雨努力捕捉信息，终于看到了一块刻着朱红大字的青色石头，正静静地躺在青草丛中，也就是在这时小姜雨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们已经到了姐姐说的做笔录的地方——三滴水派出所
“可别被这外面给迷惑了，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姜云升推开门，将小孩带了进去。
进门之前，姜雨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穿过之后，再定神一看，方才从门外看到，和现在在屋内看到的景象便截然不同了。
“姜组长。”
“姜组长。”
过往的人礼貌地向姜云升打着招呼。
屋内人来人往，哪有半分刚刚屋外见到的萧条。
“嗯，往这边走。”姜云升颔首应声算作回应，引着人往里走，推门进入了一个隔间。
“老姜！这次又是什么事儿？我听说你把人游乐场砸了？”
刚把小姜雨安置坐好，就听见有人调笑她。
“不要道听途说。”姜云升头都没回，继续填手里的东西。
整个三滴水敢这么打趣她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这个欠欠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这就是你那个乖女儿？”
“……嗯”姜云升顿了顿，应到。
小姜雨偏头，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她姐姐旁边。
“这是你沈阿姨。”姜云升偏了偏头，向小孩儿示意到。
“沈姐姐好。”姜雨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应到。
姐姐的朋友怎么能叫阿姨呢，这不是给姐姐降辈分了嘛！
那可不行！
小姜雨心里坚定地维护自家姐姐的“伟岸”形象，哪怕是口头上的称呼也不能让姐姐吃亏！
沈复颇有些意外地瞧了她一眼，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现在的小孩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嘛，不全是如姜云升所说的对她的话言听计从的。
“你给她做问询记录？”姜云升问到。
“是啊，最近局里人手紧张啊，局长大人恨不得把我们一个掰成两个来用，待在局里还不如出外勤来的舒适。”沈复伸展了一下胳膊，随即把表头信息填好。
“小姜雨是吗？现在多大了？”
“12。”
“13。”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这下换姜云升意外地看向小姜雨了。
沈复有些戏谑地望了姜云升一眼。
你这个“妈”不能当得这么不称职吧
不能……吧？
“我已经过过12岁的生日了。”
接收到姜云升视线的小姜雨正了正身形，像在宣布什么严正的事情一样。
“是，虚岁要满13了。”姜云升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那也是13。你这个当长辈的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下人小孩儿的心理年龄。”沈复最后也不忘揶揄她，笔尖落下，视线往后。
“啧，这是什么时候的表了，这问题是不是要改一下了，你看这个‘因为什么原因去了现场’，还能什么原因，在游乐园就是玩咯，在商场就是买东西咯，在厕所就是上厕所咯。”沈复忍不住吐槽。“不然填去那里犯罪啊……”
“如实填就好了。”姜云升点点她填的那一栏，示意她做参考。
“游玩……”沈复依葫芦画瓢地誊抄上去，“我就说嘛，小孩子去游乐场除了玩还能有啥，给别人当童工嘛？人也不敢收啊。这写上去能有啥信息啊？你们人类总喜欢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行了，两个字给你累的。”姜云升笑着点了点下一栏示意她继续。
“我这是为基层小同志鸣不平呢，你向上反馈反馈，给他们减少点不必要的工作量。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少搞一点不行嘛？我们这是管理局唉，这整得跟相亲一样，什么都要问……我不填了，你填。”沈复把笔一搁，把纸推给她，示意她看后面的长篇累牍的琐碎问题。
“有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但是至少也在慢慢有改变不是嘛。”姜云升偏头看了她一眼，拿过她递过来的纸，刷刷刷的填了起来。
“是啊是啊，成立个外访小组还不许女人当组长，唉，我们两个唉，建个外访组还要找个男的当组长，那我宁愿不出门了。说什么没有先例，要申请。就你们这一个杆子两个枣的速度，要不是你师傅，咱下半辈子再考虑这事儿吧……”沈复想起了不甚开心的事，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腹诽。
“打住打住，孩子还在这儿呢，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好嘛？”姜云升抬头，刚好看到她那个优雅的白眼，忙截住她未完的牢骚。
“讲这么些话你渴不渴？我刚从外面回来，一口水没喝，给我倒杯水可以吗？”提醒加转移话题，一套丝滑小连招果然把沈复的注意力带走了。
“您是咱三滴水的顶梁柱，都听您的，我去给咱顶梁柱倒杯水，给小姜雨喝什么，好像冰箱里还有点可乐可以吗？”
“啊？”察觉到被提及，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小姜雨茫然抬头。
“没什么，都可以。你沈姐姐就是话有点密，人还是很好的，给你拿饮料去了。等会填完了回答几个问题，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姜云升眼神示意沈复先出去，摸摸小孩儿的头回答。
“好。”小姜雨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沈复忿忿不平地出了门。有些踌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忙悄悄挪到姜云升身旁，小声地问到：“姐姐，刚刚沈姐姐为什么说你们人类啊？”
她不也是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