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里,一个小女孩正乖乖巧巧地躺在被子里,房间里开了暖气,床头的台灯也懒洋洋地散发着橘色的光,却都没能给房间带来一丝暖意。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房间里,有风从没关牢固的窗户里“溜”了过来,掀起了一小角的窗帘,朦胧的黑暗中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悄无声息地盯着床上的人。
慢慢地,那双眼睛似乎在向她的方向靠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好像有所感应,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小姜雨眼睛里全然没有刚睡醒的孩子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害怕。
她不知道是什么在向她靠近,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危险的降临,溜进来的风似乎围着她打了个转,她藏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慢慢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那风好像失了方向,又慢慢地凑近床边,姜雨觉得自己脚边一凉,她脚边的被子被掀开了。
不是风!
救命!
姜雨心里害怕得要死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出声,躺在床上也一动不敢动,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她只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微微发麻了。
忽然一阵凉风刮过,姜雨的脚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她刚想装作不经意地收回暴露的脚,才刚刚挪动,就觉得自己脚踝一紧,森冷的感觉瞬间通过脚踝传递到全身,她再也忍受不了,脚尖用力挣脱住束缚,一骨碌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看到来物,不可抑制地尖叫了出来。
那东西听见她的声音就朝她扑了过来,姜雨虽怕,但也是时刻提防着,借着暗光察觉到对面的动作,迅速侧身翻身到床边。
躲过一扑的小姜雨还没来得及呼救,床上的东西已经调转方向再次扑了过来。
这时的姜雨被“困”在床铺和衣柜之间,要想逃出只有从这东西面前冲出一条路,她深吸一口气眼睛微微泛红。
还没等她做出动作,下一秒那东西像断了线的风筝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姜雨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姐姐…”姜雨看清来人,紧紧贴着她的腰腹,攥着她的衣服,声音都是颤抖的,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嗯。”姜云升低低地应了她一声。
“没有伤到哪里吧。”她摸摸她的脑袋简单检查了一下,确认到。
“没有……”小姜雨摇摇头,把浸出的一点泪珠擦在了她衣摆上。
“好,别怕……”她难得出声安慰
真不怪小女孩软弱了,实在是眼前这个东西太吓人了。
这应该是一个“人”,为什么说应该呢?实在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是像个女鬼一样披散着头发站在人小女孩的床头,长长的指甲在昏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并且那个长度绝对不是一个半夜溜进人家里摸人脚踝的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再联想到刚刚脚踝上阴冷的“脚感”…
“姐姐…她是鬼…”姜雨哆哆嗦嗦。
那“鬼”似乎不乐意被下这个定义,开口就解释:“我…不…是。”
只不过那声音像是雨夜里外面刮过的大风,自带鬼哭狼嚎的恐怖音效。
“就是!”姜雨把头埋得更低,坚定自己“信念”的同时哆嗦得更厉害了。
姜云升低头看了她一眼,“把眼睛先闭上,我开灯,别怕,她不是…”她劝慰的声音止在了亮起的灯光里。
“先别睁眼…”姜云升飞快遮住她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去形容。
她之所以会说那东西不是鬼,完全是因为她扔出去的锁罩整个扣住了那东西的身体,所以证明那玩意不是鬼之类的灵体,但是现在她看到的情况告诉她,眼前的东西就算不是鬼她也不能算个人,如果非得要下个定义,那就是具“尸体”!一具会动,会说话,甚至可能会思考的“尸体”!
溃烂的皮肤,异常突出的眼球,还有颊边摇摇晃晃、要掉不掉的红肉,白森森的牙齿…整个一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特别是她还挣扎着蹭着墙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她被锁罩裹成了一个蛹,只能借用唯一自如的头颅去蹭旁边的墙好把自己“撑”起来,但她每蹭一寸都会有一些东西“留”在墙上,姜云升严重怀疑她再蹭下去会把自己的头皮蹭下来糊她墙上,这个画面…还是别给小孩看了,容易做噩梦…
“够了!”姜云升远远地对着墙边的那个“人”吼了一声,“小雨,小孩儿不适合看这个……”又低头“温柔”地给小孩打预防针。
“没关系的姐姐…”姜雨颤颤巍巍地去挪开她遮在她眼睫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望向墙边,顿时僵住了。
姜云升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并默默地给她的小脑袋换了个方向。
“要吐吗?”
“嗯…”
墙边的“人”看着她们来来往往,忍不住就开口:“为…什…么…”(忽略我),颊边的肉颤颤巍巍,伴随着鬼拉风箱的音效在风中飘荡,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升呵住了。
姜云升看得直皱眉,“闭嘴,不然把你就地处决了。”
穿透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那“人”剧烈挣扎了一会,无果,最终放弃,头抵着墙默不作声了。
“你是什么鬼东西?”姜云升搂着怀里戴着隔音耳罩昏昏欲睡的小孩,拿着记录纸拖了把椅子神神在在地坐在离她一米远处问。
“我…不…是…什…么…鬼…东…西…”“鬼东西”有“鬼东西”的执着。
姜云升不堪其扰,耐着性子勉强听完她的辩解,最终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打停的手势。
“我问,你点头或摇头就行。听得懂?”
地上的“鬼东西”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是人?”
那东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姜云升给她概括。
地上种族不清的“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姜云升接着问。
地上的“人”显然愣了一下。
“你就算是个腐烂的人,也该有个名字。”
地上被当做多年“鬼东西”的家伙,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定义为人,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感,(如果她的心还在运作的话)感觉自己要哭了出来。(可惜她等了半天发现根本哭不出眼泪来)
生活不易,“猛鬼”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