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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索没想到“迪布米”这么个生僻名字,在塞斯曼邦居然也有人认得是女名。
“我是外乡嫁来的,”她信口胡诌,“按我们那儿的规矩,男人得改成妻子的名字。”
林恩觉得哪里不对,满心疑虑,却说:“所以我也可以叫你迪布米是吧。”
高索点头。
林恩接着问:“你刚才还质问我,我是不是要替手术刀干掉你……为什么这么想?”
高索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被林恩身后的车窗,即车窗本身所呈现的诡异画面震慑住了。破损的车窗玻璃变成了扭曲的滤镜,将外面荒凉的站台上惨遭黑影毒手的一家人的尸体和血迹,以及更远处模糊的丛林轮搅在一起转圈。
在车窗这一小片失真的世界里,又出现已经昏迷的她被林恩拖行,她的身体碾过那些尸骸和血污。所有的一切被压在同一个平面上。
所以…她这是能看见另一种未来?
“因为我分不清……”高索喃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分不清什么?”林恩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探究,是种面对难以理解事物的直接反应。
高索疲惫的摇摇头,夜深了,气温低。
林恩起身,把一些破烂的座椅和遗落的行李箱堆叠在高索周围,足足有半人之高。她自己则一屁股坐在高索对面,挡住了最后的空隙,把自己背包里的压缩麦片掏了出来,掰给高索:“凑合吃。我背包里有打火石,但不能生火,招来不该来的东西就完了。”
高索吃完之后又喝了一口水,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到:“我曾经也是个天真的小女孩,说来话长,你可能想象不到我这个外地人到底来自哪里……”
林恩挑眉,等着下文。
“我来自亚格。”
林恩挑眉,不太相信。
见林恩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高索的声音带上哭腔:“那个男人……他骗了我!结婚时说得好好随我名字,我以为找到了真爱,结果呢?”她猛地卷起左裤腿,露出那片紫红交错的伤疤,“他发现我不能带他们全家去亚格,就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把我逼出了精神病……刚才发作就是因为这个。”她挤出两滴眼泪,“最后他们把我倒吊起来……幸亏我跑得快……”
林恩听不下去了:“你前夫该不会是手术刀手下的兵吧?”
高索汗颜——从某种角度说,倒也没错。
氛围到位了,情感就上来了,高索越说越委屈,真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她心里苦啊,刚来就这么遭罪啊。
“那你说我要替手术刀杀了你什么的…都是癔症时你自己的幻想喽。”
高索把脸埋在围巾里可怜兮兮的点头。
林恩叹气,又开始翻自己的背包。高索哭一半偷偷瞟一眼,还跟她对视了,林恩没说什么,点亮微型手灯,把酒精和纱布消炎药之类的放在包上,伸手就把高索受伤的左腿抓过来。
冰凉的液体就浇在了伤口上。
“嗷——!!!”高索惨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脑袋撞在身后的车身上,发出“咚”的闷响,“你不能轻点吗?!”
林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毒都怕疼,怎么在这儿活下去?再说了,我的专业是让人死得快点,又不是活得长点。”然后手法粗糙地开始包扎,像是要给剩饭剩菜打包。
高索难受得龇牙咧嘴,认为这女人就是故意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没话找话:“你……你经常这样帮人处理伤口?”
“看心情。”林恩头也不抬。
高索上半身无助的扭动,恨不得像壁虎断尾一样,自己丢下这条腿也赶紧跑了。
“在亚格,这种伤能带薪休假五个月,还有心理创伤补助金!”
林恩嗤笑:“那你怎么不留在亚格领补助金?”
这话戳中了高索的痛处。她愤怒地说:“因为爱情!不行吗!”
林恩继续包扎工作,这次动作终于温柔了。
“你不是亚格人么,那说说亚格吧。”她突然开口,“那里...真的很富有吗?”
高索愣了一下,开始描述那个世界: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永远恒温的室内环境,每周更新的体检报告,拥有人类情感意识的手表,还有便宜好吃而且营养均衡的工作餐...
“很像天堂。”林恩轻声说。
“是啊。”高索苦笑。
包扎完毕,林恩把剩下的医疗用品收好。"睡会儿吧,我守夜。"
简单收拾过后,林恩把绑在背包上的军用毯铺开,两人坐上去,隔绝了一些凉气。她还好心的把背包让给高索当枕头。
高索没有睡意,“我们明天怎么办?”
林恩拍了拍腰间的装备。“先去萨瓦拉站,离这里不远不近。真是的,我本来打算回老巢一趟向老板复命,半路还遇上这种事,你该庆幸我是个有道德操守的雇佣兵。”
这点高索同意,林恩救了她。
林恩又看了高索一眼,居然笑了:“哪怕睡不着,也最好闭着眼休息会儿,明天拖着你这条伤腿使不上劲就麻烦了。”
高索靠在背包上,看着林恩在昏暗光线下坚毅的侧脸。
“林恩。”她轻声问,“如果,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杀了我吗?”
林恩转过头,说,“如果是'因为爱情'这种。”她顿了顿,“我会笑到忘记动手。”
高索放心的乖乖闭上了眼。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闭眼之后林恩不仅没睡,还时不时打量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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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也可以说是亚格发射的人造太阳亮了,这是塞斯曼唯一能享受到的亚格带来的福利。
林恩带着一身露水回到车厢,她刚去周围踩点完毕,又抖了抖夹克上的水珠。蹲下身拍拍高索的脸,高索立马睁开眼,她清醒的很快。
林恩嘴里嚼的有东西,也递给高索一块。高索犹豫的看着它,林恩说:“口腔清新块,倒不是嫌弃你,是我这人爱面子爱干净。你是个体面人,肯定能用到吧?”
高索接过含在嘴里,甜甜的。
“走吧。”林恩说。
高索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它。林恩的掌心异常粗糙却温暖而有力,轻易地将她拉了起来。
脚踩在身下的地毯上,她晃了一下,林恩没扶她,只是用力拉着她的手。
“不指望你帮忙,但也别掉链子。”
随后林恩一边打包地毯一边说,眼神扫过车厢外荒凉的站台,“去萨瓦拉的路上肯定不太平。”
林恩走在前面,高索跟在林恩身后,小心翼翼地跨过倾倒的座椅和不知名的污渍,走向车厢门口。
林恩扶着车门一气呵成跳了下去。
高索看着距离地面不算太高的落差,还是暗自咬了咬牙。
“能下来吗?”林恩回头看她,语气说不上是关心还是嘲讽。
“不能跳下来你会背我吗?”高索无语地回了一句。
林恩真的思考了,然后诚恳地回答:“不会,太耽误事。不过你可以用这个。”她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根伸缩棍,甩开,递过来,“当拐杖,也可以防身。”
高索接过棍子想:“你怎么这么轴,这玩意又不能当降落伞!”
高索心一横,先把拐杖插进地面,左手捏紧。再坐在边缘,让右腿先下地,然后侧着身子扭动屁股带动左腿,磕磕绊绊总算下来了。
林恩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她,全程没有想要帮忙的样子,更确切的说,她好像理解不了“看情况帮人”这种事。
天彻底亮了。
借着光,高索又在心里描摹了一遍林恩的五官,浓眉大眼,人挺好,就是有点缺心眼。
她们踏上站台,那一家的尸体还躺在原地,凝固的血迹变成了深褐色。
高索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问林恩:“车厢刚停下的时候,不是还有一群人立马跑了吗,他们可能会去哪里?萨瓦拉站么。”
林恩没回头:“应该全死了。”
高索睁大了眼。
“昨晚那三个'流浪狗',能杀到站台就说明前面的人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这种世道,人们更关心自己家人,碰见几个拿枪拿刀的,第一反应不是团结起来,而是拖家带口的赶紧跑,反而比单独行动的更容易被杀。”林恩平静的陈述,说完也把最后一点口腔清新块嚼碎了。
高索再也没问话,陷入沉默。
她们穿过站台后,走进一片稀疏的林地。树木歪歪扭扭,高索的拐杖不时陷进松软的泥土里,有次还差点捅到一个半埋在地里的骷髅头。
“看来这里也不太平。”林恩用脚尖拨弄了一下骷髅头。
高索忍不住问:“塞斯曼邦…怎么越来越乱了,你早就习惯了?”
林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踢开挡路的枯木,“活着是运气,死了是常态。想不通这点,早疯了。”
“看来你嫁过来的时间也没有很长嘛。”林恩想到了什么,继续补充,“七年前,每个管辖区的政府都发现不同年代的人走私/武///器严重。尤其是1900至1950年的赛斯曼邦和1951至2000年的亚格旧世纪中期临时政府,这俩之间的矛盾不断,谈判不成越吵越凶,就在我以为它们要打起来的时候……今年塞斯曼邦自己先乱了,南方和边境咬的不可开交,北方还算太平,我之前一直呆在那儿。”
高索心里都默默记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林恩见她不说话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开始专心带路。
高索努力模仿着林恩的步伐——轻盈、敏捷,落地无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高索的腿就开始抗议,林恩却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隐蔽。
她们蹲在一丛半枯的灌木后面。
“看到前面那焦黑的树了吗?”林恩压低声音,“上面挂着一块红布。”
高索看到了,“那是什么?路标?”
“算是吧。”林恩贴着高索的耳朵说,“是'厕所有人'的意思。”
高索差点没绷住:"什么?!"
“这一带偶尔有商队经过,护送商队的人有个习惯——在树林里挖个厕所,解决起来隐蔽又快速。”林恩解释道,“你要不要去一趟?”
高索确实有点感觉,但不算很急。
她看着那棵树,表情纠结:“咱们专门躲起来就是讨论这个?”
林恩认真的点头。
高索终于想起来林恩像谁了,亚格小区楼下的保安,也是浓眉大眼的坚毅脸,说她坏也谈不上,她只是有套自己的行事准则,比如每次高索回家,必须戴上拍办房产认证照时的黑框眼镜,要不然说什么都不放她进去。
她有次忘拿眼镜,只好在公司将就了一晚。
算了,高索认命地往树的方向走。就在她快要接近时,树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等等!有人!”
一个系着裤腰带的大汉从树后转出来,看到高索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没挖女厕,要不你给点报酬,我和伙计们现在整一个。”
高索:“......不用了,谢谢。”
她灰溜溜地回到林恩身边。
“那继续走吧。”林恩站起身,“前面大概率有临时集市,可以在那里歇脚。”
她们离开大汉。走出去几百米后,高索心有余悸,“这群人真不少,我都怕他们要趁火打劫。”
“他们不敢。”林恩说,“除了那些不入流的'流浪狗',在这块讨生活的都听说过我们这些被收编的雇佣兵的前身。”
她晃了晃夹克上的标志,是一只飞翔的白鸽。
“白鸽?”高索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是的。我是亚格世纪的上一个世纪,白鸽联盟的带章老兵。”
高索听完脸色不太好,因为白鸽联盟的军部就是现在亚格安全局的前身。
那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离开永厦岛的时候,留下来了一些被排除的老兵和科学家,老兵们有的在乡下休养,有的也像林恩当起了雇佣兵。
而那些科学家则分成了两派,转行的当起了教育学家,坚守岗位的被官方称为研究员。
研究员们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叫作萨瓦拉,在塞斯曼的古语里,是“眼睛”的意思。
“对了,迪布米,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化了]下章大概会简述一下世界观,码字好累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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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去萨瓦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