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流尽的第七个小时,戈壁飘起了细雪。
南安达点燃十二个骆驼粪火盆,火光里那排"戈壁红"倔强地开着,花瓣上凝着霜也盖不住艳色。
席赞瑕展开连夜缝制的喜被——蓝白校服碎片拼成的被面上,两只歪扭的骆驼正头碰头酣眠。
被角缀着十二枚贝壳,是南安达从他父亲的沙瓶里一颗颗挑出来的。
婚礼在清晨举行。没有司仪,无人机载着老驼铃升空时,铃声就是开始的信号。
席赞瑕穿着改过的旧摄影马甲,胸前别着两枚校徽;南安达的羊毛毡外套上缝着化学试纸做的襟花,褪色的酸碱指示色晕染成淡紫。
他们跪在第十二排玫瑰旁,用铜铃铛舀起沙漏最后的沙粒。当沙粒埋住根系时,最老的那株"戈壁红"突然抖落积雪,绽放出今年最后也是最美的花。
"父亲说过..."南安达把熔化的驼铃金液倒进模具,"西北的玫瑰最懂人心。"
戒指成型时,朝阳正破开云层。席赞瑕的银戒圈内刻着"2008.4.12",南安达的金戒内侧是"2023.12.12",两个日期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傍晚收拾场地时,席赞瑕在暗房发现个牛皮纸包。拆开是十二张老照片,从1998年荒芜的沙地到2013年怒放的花田,每年一张。最后那张空白相纸背面写着: "等你们来填满。"
他拉着南安达站到父亲当年种下希望田的位置,延时快门的红光闪烁中,无人机撒下七百二十片冻干玫瑰花瓣——正好是十二年的月圆数。
十年后的清明,玫瑰博物馆开馆那天,有人发现展厅暗门。
推开是间狭长的暗房,墙上挂着幅用十二万片玫瑰花瓣拼成的照片:细雪纷飞的戈壁滩上,两个身影正在亲吻,沙漏的影子在他们脚下连成永恒的时间线。
解说牌是南安达的手迹:
"2008-2023-∞,情书永不逾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