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天涯 第13章 降魔龙族少年郞

降魔龙族！

云杉恍然大悟。他还是刚入真武观的时候听师尊真武帝君提起过降魔龙族。

据说，降魔龙族的祖先是一条金龙。神魔大战之间，金龙对抗魔尊时受了重伤，后来化身为人，留在休与山养伤。伤愈后，金龙与一位人族女子成了亲，共同繁衍了后代，他们的后代就是后来的降魔龙族一脉。

金龙死后，他的元神化为一把宝剑传于后人，龙族后人每年都会选出一名资质最优的孩子加以训练，待十八岁成年后便再次进行比试挑选，能力最强的六名少年会成为最新一代的降魔弟子，担任起剿灭魔族的重任。

与收妖师不同，降魔龙族的弟子以咒语驱动龙魂剑，再以龙血召唤出剑中金龙元神。金龙元神千年不灭，就是为了对抗魔族，故而降伏今日这种魔物，便只有龙族的降魔弟子能做到。

“敢问道长是？”龙胤问。

云杉回过神来，拱手道：“小道云杉，师承玄天山真武帝君。想不到今日有幸在月宁镇遇到降魔龙族，方才各位降伏此魔物，让云杉大开眼界。”

龙胤笑道：“原来是真武帝君的高徒，幸会。我们兄弟离开休与山后，追寻魔物的踪迹一路南下，没想到才到月宁镇就遇上一只。”

云杉看着那只黑色的怪物问：“对了，那只就是传说中的夜魔？”

龙胤道：“我在先祖的降魔图谱中见过，这魔物叫‘狰’，是上古异兽。按说，魔狰不属于夜魔族，但方才见他以水聚魔形，吞食活人魂魄，又确实属于夜魔一类。”

“我虽没见过魔狰，但我听师尊说过，上古异兽诞生于黑罅渊，而夜魔族是在上古魔族覆灭三百年后才出现的，为何夜魔族里会有魔狰？”云杉问。

龙胤：“一千年前神魔大战后，魔尊熠江被封印，所有上古异兽皆被伏魔神尊重新囚禁于黑罅渊，所以才有了各族这一千年的太平。按理说，异兽不可能逃离黑罅渊，除非……”

听到龙胤欲言又止，云杉便顺着他的话往下猜：“除非，魔族作祟，故意放出异兽。”

云杉说完，自己都觉得很是可怕。若真是如此，只怕又会是一场人间浩劫。

龙胤轻叹一声：“这恐怕只有夜魔族才能给出答案了，所以我们兄弟几个打算去一趟夜枭山，找夜山君问明原委。”

“听闻现任夜山君接掌夜魔族不到十年，而且来历不明。在此之前，并没有上古异兽为祸人界之事发生，这魔狰会不会真的跟这位夜山君有关？” 云杉说出自己的判断。

龙胤点头道：“所以事不宜迟，我们今日先收了这颗魔灵，明日一早便动身去夜枭山探查真相。”

说完，龙胤取出龙魂剑，剑尖直指魔狰眉心，正欲取魔灵时，一道白光从魔狰的眼中拂过，那额心处亮起一抹血红色，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就在此时，龙胤只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小心”，然后自己就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掀到了一旁。

云杉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屋顶飞身而下，点亮右手神骨，指尖在魔物额心用力一点，魔狰瞬间咽气

一颗暗黑的魔灵从它的身体里飞出，卷着夜风消失于空中。随后魔狰的身体也化作尘烟消逝于空气中。

凌若白猝不及防看着这一幕发生，顿时俊眉深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龙族少年们把龙胤扶了起来，其中一位龙族少年走到凌若白面前大声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死魔狰，阻止我们取魔灵？”

“龙珏。”龙胤提醒弟弟：“不得无礼。”

龙胤虽下山历练时间不长，但也一眼能看出若白非同凡人，而且刚刚看他的一掌打死魔狰，若非神族是做不到的。

于是龙胤向他抱拳行礼：“多谢仙友方才出手相助，不然我可能已经被这魔狰伤了。不知阁下是？”

“凌仙师。”云杉没有想到凌若白会突然出现，兴奋地跑上前来：“仙师怎会来此？”

凌若白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云杉：“我听小葵说月宁镇上来了妖魔，他带着百姓上山避难了，我担心你一人无法应对，便来看看。没想到这妖怪竟是魔狰。”

凌若白又向龙胤道：“我姓凌，只是一名药师，曾跟着一位仙师学过些法术，所以刚刚见魔狰异样，所以才出手制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药师？

龙胤听到此人身份，心中疑惑：普通人族药师是不可能识得魔物的，而他刚刚出手不但快狠准，还提前发现了魔狰的异样，也绝不是跟一般仙师学过些法术就能应对的。

方才那魔狰额间闪过的红色是什么，他身为降魔龙族掌剑弟子还是知晓一二的。寻常魔物被降伏之后都会失去反抗能力，此时他只需要用龙魂剑触及魔物额心便可取走魔灵，魔灵会被剑身吸取，待回到休与山后再释放，以龙珠分化魔灵，沉于龙牙潭内，再过三个月的时间，魔灵会被潭水腐化，再无聚合之可能。

而被取了魔灵的魔物不会死，只会回归本源，妖成魔则变回妖，畜成魔则变回畜，人成魔则变回人。待三个月后，魔灵再无回归本体之可能，本体即可享常寿，至天年。

寻常魔物在被金龙降伏之后，噬血封印便会消失，故而不可能出现方才的场景，那魔狰额心的血红色仍是噬血封印未灭之像，这也证明魔狰并未丧失攻击力，他若在龙胤取魔灵之时咬向他的脖子，龙胤就算不死也必伤无疑。

“不论如何，多谢凌仙师出手相救。不过弟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仙师。”龙胤想起刚刚魔狰死后发生的那一幕，绝对不正常。

凌若白：“你想问，为何魔狰死后，魔灵会飞走。”

他当然知道龙胤要问的是什么，因为这同样也是凌若白的疑惑。按理说，他以神骨灭了魔狰的噬血封印后，本体会死，但魔灵不会散，他只需吹响临风笛，即可震碎魔灵。

可是刚刚，魔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般，在魔狰的本体死后，魔灵迫不急待地飞离。

这显然不正常。

魔灵究竟去了哪里？凌若白不得而知，不过他一定会想办法查清这一切。

龙胤想问的确实是这个，听到凌若白说出来，他内心的疑虑也消除了不少。

若白道：“魔灵不同于妖灵，无法送往极乐往生。魔灵若不能回归本体，也无其他用处，在天地间游荡的魔灵若遇上一个降魔者，它最终的归宿仍是不会改变。”

龙胤不解道：“可刚刚的情形，魔狰的魔灵突然飞走，这不符合常理，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的。”

这一点，凌若白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不过在这些小辈面前，他不能多说自已的猜测。

“魔灵疾速飞离本体，确实与常理不符，不过也无须太担心，魔灵游荡于天地之间，并无其归宿，反之，世间降魔人却不少，定不会让它有别的去处。”

若白这话，也只是用来安抚孩子们，这魔灵究竟是被什么吸走的，最终又会去向哪里，若白猜测着只怕与他一直担忧的事脱不了干系。

“是，弟子明白了。”龙胤抱拳。

虽然龙胤对于药师的身份仍有疑惑，但他若不愿细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他只觉得这位药师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不似普通降魔师，或许是神族身份不可泄露，不再提起也罢。

想了想后，龙胤又问：“仙师，方才魔狰被降时曾吐出人魄，在笛声的指引下回归了躯体，那笛声可是仙师所作？”

若白轻点头，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玉笛：“是，说起来，我与降魔龙族的祖先也有些渊缘，这玉笛还是金龙的龙骨所化，如今也随我多年了。”

龙胤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若白手中的玉笛：“这竟是始祖金龙的龙骨所化？”

若白点了点头。

龙胤一阵紧张，慌忙领着一众龙族弟子跪在凌若白面前，对着他手中玉笛磕头。

“先祖神骨在上，请受龙胤一拜。”

其他龙族弟子也纷纷磕头。

凌若白见状，扶着龙胤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金龙若是亲眼见到你们这么乖、这么能干，他会很高兴的。都起来吧！”

这药师看着平凡普通，却拥有先祖金龙龙骨所化的玉笛，他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他一定不是敌人。

这一点，龙胤确信无疑。

“龙胤不知仙师与先祖金龙有何渊缘，但仙师拥有龙骨玉笛，定是与我龙族有恩之人，还请受我族弟子一拜。”说着，龙胤又领着一众弟子给凌若白磕了个头。

若白笑着将人扶起：“不必多礼。我与金龙确有多年情份，如今能见到他的子子孙孙也是缘份。”

龙族一脉能接下降魔大任并代代传承，也不枉当年用天魂珠救他一命。

若白在心里补了一句。

凌若白：“方才我听你们说要去夜枭山找夜山君？”

龙胤：“是，这魔狰以水化形，弟子猜测它应是来自夜魔族，故而想去找夜山君问个究竟。”

凌若白收起玉笛，背着手走到墙边，看到先前魔狰留下的湿痕，他伸手摸了摸那像水又像粘液的东西。

随后得出结论：“确实是夜魔族的化形痕迹。”

云杉道：“方才我还与龙胤说，新任夜山君才接掌夜魔族不久，是不是他故意放这魔狰出来作祟？”

龙胤：“弟子听闻，夜魔族几百年来一直安份守纪，老夜山君桑晁执掌夜魔族从未逾矩，只是不知这新任夜山君是何来历，又为何要纵容魔狰为祸人间？”

“新夜山君，我也没见过，只听闻桑晁当年并未让他的独子桑池接任夜山君，而是将尊者之位传给了一个外人，此人入夜魔族不过短短几年。为此，夜魔族十二魔君曾极力反对，奈何桑晁一意孤行，最后还是由他接掌了夜魔族。”

这是凌若白目前所知道的所有。如若他想知道更多，自然有的是方法，只不过这些年天下太平，他又一心避世，未曾听闻夜魔族有逾矩之事，故而也没有多管。

可今日遇见这魔狰作乱乃是大事，凌若白不得不管。

“原来如此。”龙胤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夜魔族尊者的事。

云杉接话：“这么说，新任夜山君的的来历无人知晓，难道他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把封印在黑罅渊的上古异兽放出来作乱？他为何要这么做？”

凌若白顺着云杉的话想了想，猜测着这种可能性，随后他又坚定地否认了。

不，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破除黑罅渊的封印并放出上古异兽。

而那个唯一能做到的家伙，现在也被封印在另一个地方，他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纵异兽作乱？

凌若白抬眼看了看天空，天色渐朗，现在大约是卯时了，原本笼照着月宁镇灰雾渐渐散去，现在还能看见各方星位。

观察之后，凌若白唤道：“龙胤。”

“弟子在。”

凌若白：“你们此去夜枭山务必多加小心，想办法了解夜山君的真实身份以及魔狰现世的真相。”

龙胤恭敬道：“弟子遵命。”

凌若白相信，要解开这个迷题，就一定要从夜魔族查起。尽管让这些孩子硬闯夜枭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如今看来了只能让他们冒一次险了。

凌若白：“你们今日就动身前往夜枭山，若是遇到困难，定会有人赶来相助。”

“是。”龙胤向凌若白和云杉抱拳：“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