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第6章 希望

姜若宁没说谎。

第一她是真不知道，第二，都说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和死了一样。

她也很合格，合格的都忘了对方的名字，也不记得怎么和人家谈的恋爱，如果不是那次醒了之后秦筝说漏嘴，她都不知道自己谈过恋爱。

再想找一点恋爱的蛛丝马迹，不是删了就是没了。

连同这个人，也从她的世界删除的很干净。

姜若宁不是薄情寡义的人，想着不管如何，哪怕自己不记得，也得给对方一个交代，哪想对方完全不需要，连夜跑路了。

这么几年，姜若宁东拼西凑，还是凑出一个故事的。

很老套。

无非就是和女孩子谈恋爱，双方父母不同意，另一方刚好得知她出事没了那段记忆，选择离开。

搁哪本小说都是破镜重圆的前半段。

但姜若宁等至今，也没等来后半段。

时间跨度好几年。

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一段过去。

要不是刚刚小乖提起来，而她前一秒想到叶余的话，怕是也不会这么顺嘴。

小乖惊呆：“姐姐你情侣死了？”

在她小小的脑子里，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情侣，但她知道什么是死了。

因为她见过死人，妈妈说就是再也见不了面的意思。

小乖眨巴眼：“姐姐，那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姜若宁骑虎难下，呃一声：“是吧。”

就是真的见到。

她都认不出来。

和见不到有什么区别。

小乖声音糯糯：“那你想她吗？”

“我——”姜若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挠了发顶，发现时岁也看着自己，干笑。

时岁看出她不自然的脸色，喊：“小乖。”

小乖抬头。

时岁说：“我带你进去买一包薯片好不好？”

小乖一蹦三丈高：“好！”

她跳起来。

时岁跟在她身后，姜若宁刚想起身，时岁将包放在她腿上，说：“我带她进去，你帮我拿着。”

姜若宁被迫又坐下，膝盖上放时岁的包。

黑色的电脑包，两层拉链，下面一层是电脑，硬邦邦的，上面一层，姜若宁小小拉开一点点拉链的缝隙，瞧见一叠文件，她忙又拉上。

这人也真是放心。

什么都敢让别人拿着。

也不怕她泄露公司机密。

时岁牵小乖出超市的时候，看到姜若宁双手拎着包提手，放大腿上，她腿长，坐下后，小腿微微往前伸直，正在左右摇晃，穿的一双白色平底鞋。

她没穿袜子。

从前就不爱穿。

夏天姜若宁喜欢穿凉鞋，冬天临时出一趟门，她也是踩着棉鞋就想出去，每次被自己拦着，然后盯她脚看半天，姜若宁不高兴：“就买个菜。”或者：“就吃个火锅。”

她摇头：“寒凉脚上起，不穿回来会感冒的。”

姜若宁不高兴的嘀咕：“你和我妈一样。”

也不知道她现在冬天。

会不会穿袜子。

“姐姐。”小乖牵她的手，仰头，时岁摸摸她发顶，见到姜若宁看过来，冲她们俩笑笑。

以前姜若宁性子急，每次在校门口等她，她还在电话里问人在哪呢，姜若宁冲过来，挽着她手臂，记忆中的人影和此刻重叠。

但她们，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时岁眼睛有点涩，她指尖揉了眼尾，被小乖拉着走到姜若宁面前。

姜若宁看到她动作，问：“眼睛怎么了？”

时岁对上她关心的眼神，撒谎：“刚有虫子飞进去了。”

姜若宁知道夏天蚊虫多，她骑车出门都要戴着护目镜，有次被小飞虫撞进眼睛里，疼了一宿，此刻见时岁眼尾被揉泛红，她说：“你蹲下来。”

时岁以为她要给自己吹眼睛，顺势蹲在她面前。

姜若宁没动，而是喊小乖过来，说：“小乖，给姐姐吹吹眼睛。”

小乖哦一声，走到时岁面前，吹一下。

她太用力。

吹得时岁眼底泛出水花。

姜若宁觉得她这样还挺——还挺楚楚可人的。

她没忍住诱惑，在小乖还想吹的时候拉住小乖，说：“我来。”

时岁只觉轻柔的风拂向眼睛，她突然想起来有次和姜若宁吵架，原因是什么，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吵完架她们去看电影，提前订好的票，坐在倒数第三排，那场电影看的人寥寥无几，整个电影院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位置多，姜若宁就往她旁边的旁边坐，不和她挨着，她一扭头，看到距离自己两个位置的姜若宁，也怄气，半场电影两人就这么当陌生人。

电影下半段，姜若宁哎呦一声，声音不大，但她隔得近，清晰听到。

当时她想都没想挪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姜若宁说：“眼睛里飞虫子了。”

里面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其他人还在看电影，她也不方便拿出手机照着，只得说：“我带你出去。”

她说着去牵姜若宁的手。

被姜若宁拽着坐位置上。

她转头，刚好姜若宁靠近，两人面对面，姜若宁笑了一声，亲了亲她。

那天。

她亲的是唇角。

时岁的眼睛盯着姜若宁的薄唇，她涂口红了，淡粉，水润，不是带油光那种，是很服帖的润滑，微启唇，皓齿白净，许是职业关系，她牙齿保养的很好，时岁见过她在镜头前，露出的职业微笑。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姜若宁问：“好了吗？”

时岁眨眨眼：“好了。”

姜若宁：“小虫子出来了？”

时岁指尖揉擦眼尾：“不疼了。”

姜若宁：“那就是出来了，要是还在里面，你眼睛都睁不开。”

时岁淡淡笑：“嗯。”她说：“谢谢。”

姜若宁客客气气：“没事。”

她牵小乖的手：“回家吗？”

时岁也起身，姜若宁瞥眼她，想起来：“你不是说过来买东西的吗？”

上电梯的时候她说的。

时岁顿了顿：“刚刚没找到。”

姜若宁：“要买什么？”

时岁说：“香薰。”

姜若宁笑了一声：“这小超市只有日用品，没有香薰。”

时岁点点头，她知道没有。

她只是，找个一起下楼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时岁头次发现自己如此笨拙，什么话都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还是姜若宁问：“你住在这，公司也在这附近吗？”

时岁说：“公司离这还蛮远的，开车四十分钟。”

姜若宁：“是有点远。”

上京交通还很头疼，赶上早高峰，堵两小时都不叫事，姜若宁说：“这房子是你买的？”

时岁点头：“嗯，上大一之前买的。”

姜若宁咋舌：“那会贵吗？”

时岁想到姜若宁第一次知道房价惊的跳脚，拉着她：“我们现在把房子卖了私奔吧？”

她浅浅笑：“比现在便宜一点。”

姜若宁说：“再便宜我也买不了，这边小区太贵了。”

寸土寸金。

时岁说：“你住在哪边？”

“东边。”姜若宁说：“景馨小区。”

时岁点头：“新小区？”

姜若宁说：“前两年刚建好。”

时岁问她：“环境怎么样？”

“挺好的，绿化比较好。”姜若宁说：“当然和这边是没法比。”她好奇：“你要换房啊？”

问这么详细。

时岁说：“这里离公司远，是有这个打算。”

姜若宁点头。

时岁垂眼：“你一个人住？”

姜若宁说：“和我妈妈。”

时岁闻言默了默。

姜若宁手机震动，她松开牵着小乖的手，接了电话，时岁很识趣，带小乖往前走两步，姜若宁听着电话那端的经纪人说：“时间和酒店我发给你了，明天不要迟到，若宁，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你好好和人家道个歉。”

姜若宁知道今非昔比。

在上个公司，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最忙的时候，她一天飞三个国家，睡觉都是在飞机上，当时的经纪人叫艾文，除了带她，手上还有一个新人，新人刚入行，还没独家秀，艾文擅自做主，竟安排新人去了一个邀请她的秀展，品牌方当时碍于艾文和她的面子，勉强答应，事后姜若宁知道，去找艾文要个说法，艾文嘴上说抱歉，没过两天，故技重施。

除此外，她还将自己的秀展时间记错，好几次她去迟到。

姜若宁瞧出对方偏心，也不想多争论，要求换个经纪人。

领导告诉她会尽快安排。

可惜还没安排好，就发生穿错衣服去拍摄的乌龙事件，她们拍摄的是A品牌，结果艾文给她的衣服是B品牌，AB品牌方素来针锋相对，因为是新品，从未曝光过，A品牌的摄影还以为是设计师换了新衣服，等拍摄成品曝光的时候，B品牌勃然大怒，一张律师函直接甩到A品牌这里。

A品牌也委屈，本来她们提供的衣服也不是这个，所以将锅甩给姜若宁的公司，而姜若宁的公司，又将锅甩给姜若宁。

姜若宁去找艾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新人是领导的女儿，塞给艾文，就是让艾文，用她的资源，来捧新人。

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次的记错时间，迟到事件。

才会有穿错衣服去拍摄的乌龙事件。

目的很简单，她犯错了，新人才有机会，顶替她名额。

姜若宁气炸，越级汇报这个事情。

结果很明显。

她被处理了。

从那之后，各种黑料标签，也随之而来。

“若宁。”经纪人唤她，姜若宁回神：“知道了吴姐，我明天不会迟到的。”

明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道歉机会，就是当时拍摄穿错衣服的A品牌，风尚。

也是经纪人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可以让她回到圈子的契机，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这件事在当时还是闹出风头的，但姜若宁和前公司各执一词，如果这个时候姜若宁和风尚合作，那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等于无形中狠狠打了前公司一巴掌。

迟到？

明天天上下刀子，她都不会迟到。

姜若宁深呼吸，挂了电话，扭头看到时岁和小乖正站在单元楼的大厅门口，两人挨着坐台阶上，时岁不知道说什么，把小乖逗哈哈笑。

她走过去。

时岁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没收敛，侧头看过来，姜若宁对上她眸子。

她就说时岁的眼睛好看。

笑起来也好看。

时岁问：“打完电话了？”

姜若宁扬唇：“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时岁眉眼放松：“反正回去也没事。”

她恨不能多耽误点时间。

姜若宁牵着小乖的手：“回家咯。”

时岁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以前她也会牵着自己的手，哄小孩一样对她耳语：“回家咯~”

也会在耳边胡言乱语：“叫姐姐。”

或者更大胆：“叫妈妈。”

时岁被鲜活的记忆染红双眼，茫然的抬头，看电梯楼层一层一层往上。

多希望电梯到的那一刻，姜若宁如往常那般牵她的手，将她拽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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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岁：想要老婆牵手手。

小乖：你也三岁吗[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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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