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 第4章 第四章 岔路口

九月好像还没有入秋，阳光又是炙热的时候，林月站在德才中学的校门口，仰望着这所全县最好的高中。校园比她汇贤中学大很多，弯曲的一条公路后，便是宽大的门口，校园里全是红砖砌成的教学楼，非常庄重，不愧是最好的学校。

“月月，这里！”苏景瑜在不远处向她挥手，父亲都陪着她们来报道。

两位父亲寒暄了几句便去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林月和苏景瑜则按照指示牌来到分班公告栏前。公告栏前挤满了新生和家长，林月踮起脚尖，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自己的班级。

“快班，我在高一一班！”林月惊喜地指给苏景瑜看。

苏景瑜撇撇嘴，”我在普通班，十一班。”她的目光继续往下扫，”咦，李沐泽在中班，五班。”

听到这个名字，林月的心微微一动。她下意识地看向五班的名单，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以后他们将在同一所学校，却不在同一个班级了。

“走吧，去报到。”林月拉起苏景瑜的手，虽然早已释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军训的两周像一场漫长的考验。烈日下，林月的皮肤被晒得发红，汗水浸透了迷彩服。林月班的教官很厉害，平时叫嚣的厉害的男生都被训得服服帖帖，开始以为很差的一个班后面还拿了一个二等奖，不错不错。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林月终于和苏景瑜约在食堂吃饭。

“你们班怎么样？”林月边吃边问道。

“还行吧，就是学习氛围没你们快班浓。”苏景瑜叹了口气，”我同桌整天就知道看小说。”

“我们班倒是都很用功。”林月想起自己那两个有趣的同桌——化学天才苏烨和英语达人刘佳，”不过压力也大，第一次月考就要排名。”

“别提考试了！”苏景瑜做了个鬼脸，”对了，你看到李沐泽了吗？他们班就在我们隔壁。”

林月的筷子顿了一下，”嗯，偶尔见过几次。”

“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林月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这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曾几何时，那个在河边偶遇的蓝衣少年还能让她心跳加速，如今却已经变得如此平淡。或许是因为高中的学业压力，又或许是时间和距离的消磨，那份懵懂的暗恋正在慢慢褪色。

高一的日子像翻书一样快。林月在快班如鱼得水，虽然英语和化学一度成为她的短板，但在苏烨和刘佳的帮助下，她的成绩很快稳定在年级前十。

课间，三个人常常凑在一起听周杰伦的新专辑。《七里香》的旋律响起时，苏烨会跟着哼唱，刘佳则摇头晃脑地打拍子。林月坐在中间，就静静地听。这两个男生倒是有趣。林月觉得青春就该是这样——有奋斗，有友谊，还有苦涩学习中的一些额外的乐趣。

高二分科时，林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继续留在快班。苏景瑜则去了文科班，还认识了新朋友李红艳。三个人经常在放学后聚在一起，林月负责解答她们的各种数学难题。

一个阴雨绵绵的课间，李红艳带着一个陌生男生来找林月。

“月月，这是我高一同学黄志，理科慢班的，有物理题想请教你。”李红艳介绍道。

林月打量着眼前的男生——个子不高，长相普通，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眼中比较期待林月同意的光芒。

“这个...还是问老师比较好。”林月下意识想拒绝。

“有些问题问老师怕太简单了。”黄志急忙解释，”就耽误你几分钟，如果还是不懂我再去问老师。”

看他态度诚恳，林月勉强答应了。黄志提出的问题确实基础，但林月发现慢班的教学进度和深度都与快班不同。她尽量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讲解，黄志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崇拜。

“还有这样的思路吗？好厉害！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厉害的”他由衷地赞叹道。

这次偶然的辅导后，黄志时不时会来找林月请教。起初林月有些不耐烦，但看到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做笔记，态度也渐渐软化。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些辅导中，黄志已经悄悄喜欢上了这个聪明又耐心的女孩。

这一届，学校跟随潮流，在高三的学生中，准备招收一些艺术生，当然这是给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同学另一条升学的路，艺术生主要有音乐，舞蹈，体育，美术，编程等等，选这些艺术专业高考的话，那么就只需要考语数英三门了，并且很多学校对分数要求也很不是很高。

黄志第一时间找到了林月，”我想报编程艺术班。”他兴奋地说，”你觉得怎么样？”

林月有些意外，”你了解吗，喜欢吗？”

“嗯！因为我文化课成绩一般，想试试这条路。”黄志的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林月被他的热情感染，难得地露出微笑，”喜欢就去吧。”

这个简单的鼓励，让黄志下定了决心。高三开学，他如愿以偿进入了编程艺术班，不再需要为物理发愁，也就很少来找林月了。

林月全身心投入高考备战中。每天清晨六点起床背单词，深夜还在刷题。她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复习的本子，记录着各种公式和知识点。偶尔抬头看到窗外的星空，她会想起跟奶奶承诺的事情——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

高考前的那个夏天，黄志突然在晚饭后找到她。

“转艺术班后，不用来问物理题目了吧。”

“不是，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能占用你半小时吗？”他神秘地说。

好奇心驱使林月跟着他来到顶楼的机房。电脑显示器发出嗡嗡的声响，黄志熟练地敲击键盘，屏幕上很快出现复杂的计算和图形。

“哇，好神奇！”林月睁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编程的魅力。

黄志又打开一个程序，整个屏幕变黑，突然跳出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这……上一秒还在感叹编程好神奇，下一秒就空气瞬间凝固，林月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我...我要回去复习了。”

“等等……”黄志追到走廊上，“我是认真的，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林月停下来说道，但是没有回头。

“那高考后我再找你，可以吗？”

林月慌乱地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接下来的备考日子里，她和黄志没有什么交集，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复习中。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阳光格外灿烂。林月走出考场，深吸一口气，又是三年画上了句号。

还是熟悉的暑假，还是在焦虑中等待成绩，只是这次更加紧张。所以当Z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手上时，林月如释重任，以后可以不用再搞这么重大的考试了。她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告诉苏景瑜这个好消息，但遗憾的是苏景瑜这次没有考上，需要复读。

就在林月沉浸在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中时，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平静。

“月月，是我，黄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紧张，”我问苏景瑜要了你家的号码。”

林月这才想起高考前那个尴尬的告白，心跳顿时加速，”哦...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我说高考后找你吗？”黄志的声音带着期待，“我们...能见面聊聊吗？”

林月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她本想拒绝，但听到对方说话的口味，她也觉得应该当面好好解释下，”好吧，明天学校见。”

挂断电话，林月站在窗前发呆。她想起那时候黄志认真听讲的样子，想起他眼中那种纯粹的崇拜，也想起屏幕上那四个突兀的大字。

第二天，林月如约来到高中校门口。黄志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她立刻挥手。两人沿着熟悉的校园小路漫步，谁都没有先开口。

“谢谢你当初的鼓励。”最终还是黄志打破了沉默，”没有你，我可能不会选择编程这条路。”

“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林月轻声说。

走到操场边的梧桐树下，黄志停下脚步，”这次我亲口跟你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给我一个机会吗？”

绿荫荫的树叶下，遮住了阳光，能感觉到凉爽。林月看着这个曾经被她辅导过的男生，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对不起”她低下头，”我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

黄志沉默了很久，最后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对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嗯，谢谢。”林月松了口气。

分别前，黄志轻轻抱了她一下。这个拥抱很短暂，却让林月感受到一种真挚的情感。看着黄志离去的背影，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回到家，林月开始整理行装。书桌上还放着那张Z城大学的地图，她用红笔圈出了设计院的地址，即将迎接新的更加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