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港城万豪酒店会议厅,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苏弦一出现,全场的闪光灯就像无数道闪电扑面而来。苏弦从容地在台上坐下,打开自己的发言稿,调整好桌上的话筒,镇静地看向台下的镜头,“大家下午好。”
“首先请允许我表达歉意,这两天因为我的私事打扰到大家的生活,也对剧组和合作方造成了影响,很抱歉。”苏弦站起来鞠了一躬。
“曾益先生的确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在直播中所陈述的均为事实。”台下一阵骚动,记者们交头接耳,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也挡不住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片闪光灯亮如白昼。
苏弦看向手里的发言稿,“接下里我要陈述的,是曾益先生未陈述的事实。我9岁那年父母就已离婚,在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上,我的抚养权归母亲,并且曾益先生应向我母亲每月支付3000元的抚养费直至我18周岁,但是我母亲从未收到过这笔款项。”
“我的妈妈一直过得很辛苦,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但是她在8年前也因病去世,这对当时正在读大二的我是巨大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质上的。因为失去经济来源,所以我不得不向学校申请困难补助,在放假时兼职赚生活费来养活自己,才能艰难地完成学业。”
“而在这19年中,我的父亲从未出现过,他从未看望过我们,从未在我困难之时为我提供帮助,从未尽到父亲这个身份的职责。昨天的直播,也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想到这些年的经历,我非常伤心。”
苏弦有点哽咽,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改变不了他是我亲生父亲的事实,就算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也会承担我的责任。接下来,我会负担他的治疗费用,并处理后续相关事宜。”
“谢谢大家。”
苏弦看向台下,她眼眶泛红,此时此刻,眼泪也是一种手段。
“接下来我们会有一个简短的提问时间。”一直站在台侧的白琳开始挑选记者回答问题。
第一位记者刚被选中,连话筒都来不及接,直接大声喊了出来,“请问苏弦女士,您说曾先生从未支付抚养费是否有证据?”
“我母亲的存折已经扫描,同时我们也找银行工作人员查询了她名下的银行卡交易记录,还有离婚判决书,这些都会公布给大家自行查阅。”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一般来说,明星碰到舆论危机,通常只是发个声明或是律师函,苏弦这次召开记者会澄清已是少见。不仅如此,她还大方地发出所有证据,如果不是问心无愧,又哪能做到。
“请问您说您父亲从没看过你,有没有可能是您母亲不允许呢?”
“离异家庭,父母的探视权是合情合法的,我母亲不会阻拦他。而且只要他想,会有很多方法来看望我。另外一点是,不管是我母亲去世前还是去世后,他都没有出现过。”苏弦的回答挑不出纰漏。
“请问您去医院探望过他吗?会不会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恕不回答。”
“请问您和刘子醇是什么关系?”
白琳马上打断这名记者的问话,“我们今天的记者会只针对曾益先生。。。”
“没关系,我知道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好奇,那我就借此机会回应一下。”苏弦看向那名记者,“我和刘子醇只是工作关系,那天实际上是《雪渊》的剧组聚餐,并不只有我们两人。”
“好的,因为时间关系,提问环节到此结束。请大家留意工作室稍后公布的信息,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
白琳说完结束语,苏弦在酒店安保的护送下和她一起离场。
这场记者会在微博同步直播时,在线观看人数飞速增长到百万,几小时内的累计观看人数甚至突破千万。
“苏弦认父”、“苏弦自曝悲惨童年”、“苏弦证据”等等词条在各大平台占据榜首,甚至还夹杂着一两条“苏弦同款衬衫”、“苏弦口红”这样的词条,这当然也是公关公司引导视线的方法之一。
热搜讨论里,苏弦大学同学的回复被截图传播,他们提起曾经在苏弦母亲生病去世的时间里,帮苏弦做笔记复习,还有同学证明她在假期打工的事情。
苏弦点开手机里的大学群聊,有太多条未读消息,她看到最新的几条是以前的室友在群里呼吁大家为她发声。这几年她和以前的同学联系很少,PR提议找同学帮她佐证时,她其实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可她们却主动帮助了她。
苏弦心里暖暖的,她在对话框打下:“谢谢大家,非常感谢”,然后点击发送。
随后不久有认识曾益的人出来爆料说他赌博成瘾,弄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同情他的人越来越少,站在苏弦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网友为骂过她而道歉;有些法律专家也趁着热度,对这类事件进行解读;还有不少网友在了解苏弦的经历后很有共鸣,也留言分享自己不幸的童年。
苏弦看了很久,曾经她也很羡慕其他同学温馨的家庭,母亲去世后她也曾经痛苦于生活的艰辛,可是在娱乐圈历练几年后,她才知道生活加之在她身上的困难是多么宝贵。没有它们,也就没有现在这个坚强独立的自己。
苏弦想了想,编辑了一段文字让白琳用工作室的号发出去。
“人生有时就像一块蛋糕,只是这块蛋糕有苦有甜。如果你现在很幸福,那么请你珍惜身边那些让你幸福的人。如果你正在经历痛苦,那么请一定不要放弃,蛋糕上一定有大大的甜蜜在等着你。”
这条微博在发出来不过半个小时,点赞数量就超过100万。当天晚些时候,Holmes的一条微博也挤进了热搜榜。
那条微博的文案不过短短几个字:“流逝的是时间,留存的是品格”,配图是苏弦之前为Holmes腕表拍摄的宣传照片。
“跟兰芷真是高下立现。”白琳冷哼一声,“说起来,他们这算是单方面违约,我得跟律师说一下,告黑的时候顺便把他们告了。”
芝然的电话也是在这时候打来,苏弦点了接听。
“你终于开机了!我昨天打了无数个电话,想帮你又不知道怎么帮才好,现在好了都过去了。”
“谢谢你,芝然。”
“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
苏弦听见芝然那边很嘈杂,便问:“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别提了,我可是听了你的建议开始搞事业了,一直在山里面,真是累死了,从早到晚都在说话,剧组里的活实在太多了。”
“你不会又觉得还是做演员好了吧。”
“确实是,可是我真的吃不了这碗饭。放心吧,我这次可是和我爸妈签了对赌的,做不出成绩就只能相亲结婚了。”
跟爸妈还签对赌,苏弦觉得好笑,但也还是鼓励她,“那你要加油,我可不想那么快喝你的喜酒。”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和远哥的媒人酒。”
苏弦脸一下就红了,“又乱说。”
“啧啧啧,不逗你了,改天你们请我吃饭就行了。哎呀,要是我在港城就好了,今晚就可以吃到这顿饭。”
“就算在你也吃不到。”苏弦泼她冷水,“我现在已经快到机场了。”
“啊,你去哪?”
“回影视城,已经耽误两天了。”
“那确实得抓紧,浪费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苏弦忍不住打趣,“可以啊芝然,现在讲话都有点制片人的感觉了。”
“那是。”芝然语气得意,“诶,有人叫我,先不跟你说了。那顿饭先欠着了,你记得和远哥说。”
“行行行。”苏弦挂断电话。
回到影视城已是深夜,苏弦躺在床上,如同卸下心头大石,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