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妄想所言 第4章 靶子

【青苔中学 第二日早上九点会议室】

【存活参与者：11】

【剩余时间：6 days】

“通常这种时候，就该有人缺席了。”

拉塔依旧翘着椅腿，“然后大家一起去找他，意外发现他已经死了——随后就是一阵铃声，噔噔噔噔，恭喜你！尸体被发现了！”

萨菲顶着黑眼圈：“……虽然现在昨天的人没到齐，但人数可没减少。”

拉塔含着笑：“你没睡好？”

萨菲没好气地挠头，她的卷发在潮湿的环境里也起了团：“昨天走廊里一直有响声，X，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们住得近。”

易理点点头：“听见了，两三点的时候。”

她在门口做了个简易的机关，如果有人推门进来，顶上的板凳会直直打到他身上，同时也会有一盆水浇给她自己，虽然她本来也睡得浅。

毕竟晚上又不是什么安全时间，不如说更适合人下手。

万幸的是，没人撬门成功，但门外的确有动静。易理本来想出去看看，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门，说了句“没事”。

存活的参与者没减少，易理睡得很安心。

萨菲环视一圈，语气加重，就像真的教导主任一样：“你们晚上能不能安分点。”

九人中最后一个未出席的人这时从屋外走了进来，是学生会长葛月。

她落座到和昨天一样的中心位：“都睡得怎么样？”

“别提了。”萨菲摆摆手。

梅霜降把她的小镜子猛地关上，发出“啪嗒”的一声响，“昨天晚上是谁在走廊，老实点吧，反正没死人，早点坦白对大家都好。”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葛月清清嗓子，打了个圆场：“你也说了没死人。”她侧头微笑着，“不过，为了大家的睡眠着想，如果今天晚上还有人在走廊闹出什么动静，我们可以暂且把他当作‘死神’来看待，怎么样？”

萨菲举起手：“我举双手赞成。”

“该进入正题了。”葛月保持着笑容，“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你有什么发现吗？转校生同学。”

梅霜降冷哼一声：“通常侦探角色都有些技能，你别告诉我们一天过去了，除了死了一个人，其他什么变化都没有。”

易理靠上椅背，双腿交叠：“我能告诉你们，昨天的死者是普通人类。”

“这算什么？”梅霜降别过脸，“第一天难道死的还能是死神？”

小曾附和道：“对呀，感觉这个信息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在桌上敲击的指节停顿，易理抬眼看向二人，问：“死神会互相认出彼此吗？”

“呃……我怎么知道。”小曾挠挠头。

易理：“所有人都是同一时间进入的妄想副本，假设死神之间没有一眼可以看出彼此的能力——他死得太早了。”

“你说薛冥死得太早了吗？”

易理点点头：“一个小时，我们在7点20分左右进入副本，他在差不多8点20从雏鹰楼天台上坠落。一个小时，凶手需要在短时间内构建杀人的整个流程……”

“打住。”梅霜降在此用关镜子的声音表达不满，“你是说没人在刚进副本就杀人？还是说一个小时不够杀人？那你太小看我们了，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是也不是。”易理说，“我是说，要在一个小时内在几个人当中认出死神同伴，认出普通人类或是侦探，再把他杀死——且是在不明确其他参与者手里规则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标准来看待，薛冥死得太早了。”

稍显稚嫩、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呀？”

是柯娜。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她把脸埋低，“我还以为死神撞上了估计就偷偷摸摸地一起搞事了呢。”

易理在圆桌上摆出来她画的、青苔中学的简易地形图。

“……还真是画工了得。”梅霜降瞥了眼，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易理：“能看明白不就行了。这个‘凹’是雏鹰楼，大圆圈是中心花园，这一块长方形是老教学楼，建筑就这么一点。在进副本时，1-5号都在老教学楼，7、9、10、12都在雏鹰楼方向，我暂且把我们分为老教学楼的A组和雏鹰楼的B组——

现在，我要问问A组，你们遇到过任何人，在刚进副本的时候，上来或暗示或明示，打探你是否是死神同类吗？”

梅霜降：“……没有。”

“那太蠢了，对吧。”易理侧头，继续道，“都知道12个人里只有3个死神，死神上来就暗示身份，如果对方并不是同类，甚至是侦探，那和自尽无异。如果我是死神，在第一天一定会尽量隐藏自己，甚至当几天独狼，等到同类的尾巴露出来再做打算。但无论如何，我认为在副本刚开始时，快速地辨清其他人的身份，再把他杀死——以这样的标准来看待，薛冥死得太早。”

她再次重复这句话。

葛月蹙眉：“太武断了。”

“对，毕竟每个人性格不同。”易理向前倾身，“所以我再问一次，A组的同学，在那一个小时里，你们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死神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看清现状，一定会做一些异常的事，例如或许会同时给几人下毒，或许死神无法伤害同类，这样他就可以辨别出同伴。又或是其他的……”

众人给予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既然如此。”易理绕一大圈，还是回到最初，“昨天的死者是人类，这条信息不是还挺有用的？第一起事件发生时，凶手很可能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或许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不得不下手，甚至凶手可能不是死神，只是个人类，因为和死者发生摩擦，或者误以为死者是死神先下手为强？或者是自卫，这都有可能。但既然死者是人类，那就刨除了部分可能——也要恭喜死神，恭喜你，你还有两个同类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啧。”梅霜降别过脸，“这不是方便死神了嘛。”

拉塔把椅脚放下：“小X选手，这么说你觉得第一起事件的发生得很突然了？”

“是。”易理点头，“我认为它的发生不在凶手的预计内。至少他在犯案后面不改色地参与了晨会，我认为这样冷静的人不会在情形不明晰的状况下杀人。”

“等一下啊。”辅导员张茂难得打断她说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同学，不是还有几个人没在这里吗？万一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下的手岂不是白忙活……”

“不。”易理的语气加重，“他一定在这里。”

“这么肯定？”

易理说：“只有这里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当然，前提是你们没有和没在这里人互通信息。”

张茂没明白：“什么意思？”

易理说得很轻松：“昨天晚上有人想对我动手。”

张莉有些惊讶：“真的假的！”

“真的呀。”顶着呆毛的拉塔有些兴奋地开口，“小X选手要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在走廊望风，对方可能就得逞了呢。”他的目光有些游移，“小X选手是侦探，怎么可能说谎呢。”

梅霜降：“有这种事刚才就早说啊。”

易理接过话头：“刚才没人打断我，我可以默认你们没人和其他人有联系，对吧？”

这种时候再说什么就太显眼了。没人会开口的——易理也不会给对方制造更多“可能性”的机会。

虽然她对所谓的副本一知半解，但团队作业，想要自己获利，永远是一个争夺话语权的游戏。

只是对面坐着的葛月忽然咳嗽了一声，像是在好心提醒：“问完我们不问下其他人吗？”她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冥其实是死在雏鹰楼下吧，也就是所谓的B组——哦，我知道了，原来转校生同学是想把重点放在后面。”

葛月微笑着，一如既往。

“不是。”但侦探并未顺着她的节奏走，易理的回答斩钉截铁。

“是A组的人杀的薛冥，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