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妄想所言 第11章 捕猎

“障眼法，吸引注意力。实际上，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比我先抵达那间三楼教室。”

梅霜降眨眨眼：“是什么？”

易理一只手搭上栏杆，灼风将她的散乱的头发吹起，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见语气里些微的疑惑。

“这个方法……也算我教给她的？”

话音落下，她撑着栏杆跳起身，她每次跳跃的动作都让梅霜降想到大草原上腾起的猎豹——等一下，每一次？

这即视感让梅霜降瞪大了双眼，目光末端的易理已经翻身跨过栏杆，整个人像折翼的飞鸟猛然下坠。

周围还有影子掠过，和她一样身体撞上栏杆，几人往下看去，蓝色波浪的窗帘被扬起，那扇窗几人都无比熟悉，正是四楼的会议室。

一个脑袋探出来，她先是向下看了眼，再仰头。

不管是谁都安静了一瞬，数字“10”安静地流淌在她被完整露出的、在阳光照射下有些透明的脸上。

“在天台等我。”

易理只是留下这句话，再次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小曾咳嗽一声：“所以，这个凶手是利用了被证实过的机制，对吧？”

还在原地没有动过的拉塔随口应和道：“看起来从这栋楼跳下去，会直接去到候场室。”

梅霜降抿抿唇：“就像第一天她做的那样，为了证实‘薛冥无法自杀’。”

小曾有些困惑：“所以她是想说，这就是那个可以快速去到三楼空教室的方法吗？”

梅霜降快速回忆着：“从天台跳下去，直接抵达四楼会议室，下去三楼只要不用我这边的楼梯就不会被发现。”

“那回来的时候呢？”

梅霜降快速摇头：“我在三楼到四楼中间，我只知道你们都是从楼上下来的。”

那个时候大家都走在一起，梅霜降没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话音刚落，易理已经再次踏上了五楼天台。

“看起来这一去一回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易理活动了下关节，余光瞥了瞥其他人，“我以为我展示得很完整了，看起来你们还是有所顾虑？”

梅霜降下意识摸了摸关上的镜子，开合的“啪嗒”声会让她安心。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X。就像你刚才说的，要去三楼顺利地杀死张莉二人又回来，时间太紧张了。”

葛月微笑着：“看起来大家勉强认可了，有绕过霜降下去三楼的方法。”

易理眯了眯眼：“我不是说过吗？不是第三个人杀死的2号和3号。”

小曾挠挠头：“那我们、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有什么意义吗？这个第三者看起来什么都没做。”

易理：“她拿走了手机。离开天台、抵达空教室、拿走手机。”

简单而快速，或许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没过。

小曾还想说什么，被易理打断：“我不想再重复，但简而言之，如果是普通人类，第三者不用担心他们的手机落到我手里，只有死神会担心我拿到张茂的手机……因为手机上有‘死神’的规则。”

“需要这么担心吗？”梅霜降的语气是单纯的疑惑。

“需要。现状模糊不清，死神们的行为多有诡异，我只能判断，死神的规则并不常规。”易理顿了下，“所谓常规，我的意思是，可以像类似这个副本的游戏，例如人狼杀，几乎无限制地杀人——我认为死神的规则并非如此，他们被什么束缚了，而且这束缚很可能使他们暴露。所以，第三者需要回收他们的手机。”

柯娜在一旁小声道：“所以，X，你别忘记了他们死亡本身，张茂和张莉是怎么死的？”

“就像助手向我展示的那样——他们杀死了对方。”易理微微侧头，看向拉塔。

梅霜降皱眉：“所以这不就是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吗？”

“又是一个障眼法。”易理快速道，“问题不在于谁是凶手，而在于，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对方？”

小曾：“不是都说了，他们是亲人吗？”

“是亲人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杀死对方吗？”易理反问，“那个时候，张茂已经暴露了，如果张茂是个为了妹妹着想的好哥哥，那他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跑？张莉是好人，和我们在一起很安全，当然，他一开始做的事，就从来没有站在张莉的立场上。”

梅霜降也点点头：“的确，看起来张莉像是被无缘无故拖进去的那一个。”

“所以我说，存在一种意志。”

“意志？”

易理：“存在一种凌驾在二人以上的意志，让他们在那个时间点选择了杀死彼此。对于张茂而言，那实在再简单不过，在他已经暴露后还能杀死一个普通人类，再好不过。但问题在于，张莉完全有能力反杀，而不是接受这样平缓地1换1。”

梅霜降：“说到底那个时候张茂带着她跑，她也完全可以留下来。她为什么跟着他离开呢？”

易理摸摸十字架，即使在烈阳下，它仍然保持着冰冷的触感。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吧，用一个普通的人类的视角，是什么能促使你和一个死神一起离开呢？”

易理轻声问。

“感情？你们已经彻底地站在了生与死的两面，即使再浓重的感情，也无法让人平静地牺牲自己——一定是足够大的诱惑，才能凌驾一切，给予我近似‘自尽’的意志。”

葛月问：“比如？”

“比如，我可以轻松地杀死一个死神，而他却杀不死我。”

葛月轻笑出声：“那怎么可能。”

易理问：“为什么不可能呢？至少我有理由相信，在那把刀插/进张莉胸口的时候，她或许真的以为，自己死不了呢。”

梅霜降注视着这一幕。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从第一天开始，她就觉得这位学生会长和侦探之间有些不对盘，现在看来，这算是侦探与犯人之间天然不合的气场吗？

毫无疑问了，试图使用障眼法掩盖自己意图的葛月，就是那个第三者。

这就是那种无需证明的便利吗？其实没人记得那个提前消失在天台的人，但此时此刻，梅霜降知道，就是她了。

但有一抹异物感梗在那里。梅霜降能看出还在会议室时，葛月掩藏不住的一丝焦虑，但此刻，明明大难临头，她却更坦然，甚至看起来更像是在玩游戏。

葛月就在这时开了口。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侦探小姐。”

易理：“你说。”

“关于你此前提供的，一个情报的问题。”葛月用一只手撑住下巴，“仅仅是过了一个夜晚，你就很肯定薛冥、张茂和张莉的身份，我可以认为，侦探拥有某种工具，可以让你知晓昨日死者的身份？”

易理的眼神游移一瞬。

“……可以说有一种手段，侦探可以知道他们的身份。”

“和他们的号码有关吗？”

易理：“所有的一切都和号码有关系。”

“我知道了。”葛月微微颔首，她的目光落向澄澈的天空，“就这样束手有些无趣，不如最后，让我们再来一次捉迷藏吧？”

小曾早已悄悄地移到栏杆旁，以防葛月使用同样的方法逃脱。

但，谁说一定要跳下去呢？

她将包里剩下的毒药一饮而尽。

【青苔中学 第一日】

【存活参与者：12】

【剩余时间：7 days】

「死神葛月：

在“青苔之森”的妄想副本中——

一共有参与者 12位

其中，无法说谎的侦探 1位；

公开身份的侦探助手 1位；

死神 3位；

普通人类 7位。

身为“死神”的你，需要遵守以下规则：

1. 你可以杀死一个人类；

2. 你不可以杀死两个及以上的人类；

3. 你不可以杀死“死神”同伴、侦探；

4. 只有侦探和人类可以杀死你。

侦探死亡，或五个及以上人类死亡，即为“死神”的胜利。」

束马尾的学生会长从课桌上睁开眼睛，手里的手机还泛着微弱的光芒。

兴奋？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心脏跳动得很快。

这不是身为捕猎者的兴奋，而是逼近的死亡让她的神经开始颤动。

濒死感。

只是看完这个规则，就可以清晰地明确——

「死神」不过徒有其名。

「死神」才是被围猎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