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青山 第8章 开唱

仙侍猝不及防，想要去拦，苍晗已经往外走了。

仙侍一改之前冷嘲热讽的模样，脸红喊道：“不许去打扰仙君！”

“这么说是二位自作主张了？”苍晗慢悠悠走着，两个仙侍却摸不到他的衣角，“那我自然要去告一状了。”

另一仙侍怒道：“仙君正在忙，必然不见外人，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仙君最讨厌不能吃苦的人，你，你这样去！不成！”

“倒是奇怪了。”苍晗笑道，“那吟风出言不逊我就让他当场跪下，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忍你们这些小鱼小虾？”

风雩见状连忙过来：“仙君确实要准备明天的敬师礼，苍晗，不如明天再去。”

“不成。”苍晗回身，英俊的脸上都是戏谑，“既然他们这么说了，我都要看看仙君会不会见我。”

说罢扬长而去，那两个仙侍面面相觑，当真怕起来了。

这些仙侍都是活了千年的人，又不是小孩子，做出这种举动，息昀必定会生气的。

飞琼皱眉说道：“你们无事生非，欺负人家，现在又害怕？当真是令人看不起。”

说罢转身就走。

风雩虽然不太希望苍晗今天去打扰息昀，觉得他有些任性，但是更烦这两个仙侍，也冷哼一声走了。

紫蔼和微夙事不关己，那两个仙侍一咬牙：“也未必就罚我们，我们跟了仙君二百年，仙君也非冷情之人，随便他闹去。”

说罢也就都散开了。

引起一切纷争的息昀还在听凛汐和停故说明天的事宜，自己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一边听一边拿笔批阅，停故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往自己这边而来。

息昀抬起手，让凛汐和停故不要说话，果然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房门就响了。

停故去开门，息昀看着苍晗垂眸隐忍的模样，头立刻疼起来了。

一定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让苍晗又开始兴致勃勃来演戏。

苍晗故作姿态的时候，绝不是装作无辜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个成年男人做此表情，就算是苍晗自己也是会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很是嫌弃。

魔君演戏向来是一副温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愁，潇洒中带着暗含的苦闷，仿佛他很坚强，但是只会把弱点给息昀看到。

如猛兽归家舔舐伤口，面对饲主，虽然伤口很痛，但仍是温顺垂下头颅，收起了利爪，全然看不出在外所向披靡的模样，而尾巴遮住一半伤口，只露出一点，让饲主无意间瞧见，会觉得心疼。

这不过如果饲主看不见，这只猛兽会锲而不舍地往饲主身边凑，总之必然会让息昀“凑巧”看见。

这不就主动找来了么。

“怎么了？”凛汐看着眼前的青年一副隐忍不发，又暗自握紧拳头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看着生气了？”

凛汐是剑侍，本就是这个家里除却息昀，剑术最凌厉的，自然对今日第一的苍晗有些好感，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息昀也抬眸看苍晗，等着他摆好舞台开唱。

苍晗笑了笑，看上去脾气温和忍让：“我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左思右想，又觉得此事不止关系我，便冒昧前来，若是打扰师尊和二位仙君，还请赎罪。”

“无妨。”停故语气柔和，“公子但说无妨。”

苍晗便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丝毫没有添油加醋，仿佛他是个局外人，只是向师尊汇报一下发生的小事。

息昀却皱起了眉。

“狂妄自私。”息昀冷冷道，“平日太纵容他们。”

凛汐叹了口气：“那两人是我手下剑侍，这些剑侍原本都是刚加冠就来了这里，虽说当时已经成人了，但是到底没去下界历练过，多少骄纵，又因为仙君对他们都还不错，经常指点他们剑术法术，他们便觉得自己与仙君虽无师徒之名，却又师徒之实。这二人因为天赋不错，多得仙君指点几次，便以仙君徒弟自居，如今见公子惊才绝艳，抢了风头，自然心生嫉妒。”

停故有些生气：“也太无礼些，公子是今日魁首，是仙君第一个要收的人，日后极可能继承这洞府，他们竟敢如此放肆？”

“不过我倒是想不通。”凛汐看向息昀，“他们怎么敢暗算苍晗公子，苍晗公子实力不凡，远在那二人之上，他们俩哪来的胆子？”

真要挑软柿子捏，没有家族根基，也不是最强的飞琼更像是会被轻视的那一个，苍晗这种往人群里一站如鹤立鸡群的人，怎么想也和被欺负挨不上边。

“这倒是师尊和我自己的过错了。”苍晗笑道，“只因吟风见我锋芒毕露，故意挑衅，师尊恰巧路过，蒙面阻止，后又当众挑明回护我。那二位剑侍想来是觉得我还没入门就给师尊惹了麻烦，又觉得师尊对我青眼有加，所以一气之下，并不管什么实力地位，拿我开刀。”

息昀淡淡道：“这不是你的错。”

“若非我太张扬，倒也不会引起吟风和他们二人的注意。”苍晗微笑，“也请师尊莫要生气，那二位剑侍也是年少气盛，不必太过苛责。”

息昀瞥他一眼，很想说：既然如此，那就既往不咎，你回去住漏风的房子吧。

看看那故作大方实则给人挖坑的魔君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看着苍晗笑着看自己的模样，息昀不动声色挪开目光，打算给他在凛汐二人面前留点面子。

“他人之过，不可自责。”息昀道，“凛汐，你去把那两个剑侍带过来。”

很快那两个剑侍就被凛汐拎了过来，后面跟着风雩、飞琼和微夙，微夙是来看热闹的，风雩是来看息昀和处理结果的，飞琼是担心苍晗，特意过来帮腔的。

息昀扫了一眼，倒是觉得风雩这个姑娘心直口快，不偏不倚，很是不错。而飞琼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也很得息昀的喜欢。

这两个徒弟倒是没收错。

仿佛和他心意相通，苍晗此时传音过来：“这件小事倒是看出你这几个徒弟的性格，微夙虚伪做作，但是风雩和飞琼倒是不错。”

息昀看了一眼苍晗，只见无人角落，苍晗一扫方才的愤懑不平，正逍遥悠闲地对他笑。

息昀眉梢一挑，对停故说道：“像是这等排挤同门，用些阴暗手段的人，按照门规，该如何处置？”

停故垂眸躬身：“杖责五十，闭门思过半年。”

剑侍立刻愤恨地看向苍晗，苍晗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就换上另一幅神情，看上去很是悲悯：“二位仍是觉得，如今局面还是我的过错么？”

飞琼上前一步道：“如此不知悔改，实在是嚣张。”

息昀负手，冷冷道：“杖责五十，闭门思过一年，将其调离内院。”

仙侍大惊，不住求饶，甚至看向苍晗和飞琼：“求公子，我等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求公子原谅。”

飞琼道：“我不是苦主，不可代他原谅你们。”

苍晗靠在一边，垂眸微笑：“我若是轻易原谅你们，便是违逆师尊的意思，师尊日后如何治下？况且做错了事情总该承担后果，不是吗？”

息昀冷眼旁观，也不顾那两个仙侍求饶，对停故道：“把此事传下去，再有生出此等心思者，一律如此处置。”

仙侍当真怕起来，不听求饶，停故叫人把他们带下去，又温言将其他人劝去休息。

苍晗却没走，因为要重新给他分房间。

四个人重新回到房间里，息昀提笔继续批阅那些事务：“停故，你亲自去选一处庭院给苍晗。”

停故应下，刚要走，苍晗却道：“可否麻烦停故仙君，帮我选一处离师尊住处近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苍晗，停故疑问道：“为什么要离仙君近？”

“我仰慕师尊已久，离着近些，感觉也多沾沾仙气。”苍晗笑道，“心里也有底。”

息昀冷冷道：“不行。”

苍晗立刻来了精神：“师尊若是不愿，自然不必勉强。”

他口风转得快，倒像是一幅十分听话的意思。

息昀也不搭腔，知道苍晗必有后话。

果然苍晗说道：“只是天地三千里，我踏过山川五岳，只为寻得师尊一丝飘渺踪迹，我用了三百年，方能站在师尊面前。”

“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其中艰辛孤寂，唯有自己知晓。昔日惊鸿一瞥，师尊恍然不觉，我却记到如今。”

息昀心里蓦然一动，手中的笔一停。一滴墨落下，弄脏了眼前的纸。

仙君长袖一挥，那墨迹消失无踪。

苍晗说完就不再多言，凛汐和停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好看着息昀的，等息昀定夺。

息昀明知道苍晗是演戏，故意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好似十分隐忍，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他如此了解苍晗，但是有时候猝不及防也会上当。

毕竟一向所向披靡的人忽然像是一只老虎一样对你翻肚皮，露出最柔软的腹部，你也会动容。

所以他这次又上当了。

“让他搬进别院。”

息昀垂眸将笔挂在笔架上。

今天出远门，所以更晚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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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