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青山 第6章 擂台

苍晗等息昀走远，才跟上去，他混入人群之中，别人像是看不见他一般。

“仙君要来安慰我？”等他们俩走入无人处后，苍晗笑道，“没关系，我还可以坚持，你先去忙。”

息昀：“……”

苍晗装模做样没够，喟叹一声，温柔而忧伤地说道：“真的，只要仙君能想起我，我已经就满足了。”

息昀打断他，目光澄澈：“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惹是生非。”

苍晗坐下来，侧着头拄着脸，一腿伸直一腿曲起，这动作他做倒是颇为潇洒，他这么一笑，看起来很是不羁：“这次可不是我惹事，请仙君明鉴，在下冤枉。”

息昀垂眸看他：“我知道。”

“他对你也颇为不敬。”苍晗漫不经心地踢走面前的一颗石子，“一会如果我教训教训他——”

“别闹太大。”息昀淡淡道，“会有人乘势兴风作浪。”

“明白了，你且放心。”苍晗抬起眼睛看息昀，“一会见。”

说完他便身手勾了勾息昀腰间垂下的香包流苏。

息昀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和丝线缠在一起，仿若苍晗自投罗网，任由情丝缠绕自己。

“不要太张扬。”息昀语气平静说道，“天帝和归麓都会来。”

苍晗点点头，他看着息昀的时候倒是收起那副懒散又狡猾的模样，反而温柔又安静。

息昀心口微微一动，随即锁骨下方的伤口便一痛，仿佛提醒着自己收敛心绪。

仿佛仙人的心就合该如山上雪，梅上霜，可怀大义，不可动私情。

他转身离开，暗中回到自己的府邸，迅速换上了一会要穿的朝服，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让息昀皱起眉。

管家停故小声说道：“可是尺寸不合适？”

“没事。”息昀漠然道，“继续。”

他只是单纯讨厌这身衣服。

唯有觐见天帝的时候才需要穿这身朝服，仙界朝服一来繁琐不便，二来他是真的很讨厌天帝。

在位期间便平庸，年纪大了又昏庸无度，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挑拨儿子们的关系。

息昀想起这五十年众仙君被迫闭关时下界的残相，更加不耐烦起来。

管家帮他带上发冠和玉佩，息昀便快步离开。

他一出去，原本人声鼎沸的广场安静了瞬间，息昀虽然没有故作冷傲，但是一眼望去，还是让大部分人不自觉闭上嘴。

息昀微微颔首，算是与众人打过招呼，随即带着管家停故和剑侍凛汐率先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这一路也有人试图搭话，开口就是世交如何如何，息昀一概无视，停故和凛汐一路隔着人群，也是一般沉默淡然的样子。

他们身后跟着息昀手下数十仙侍，一同站在山门口。

不过片刻，便有乐声传来，一辆华美大气的马车踏云而来，前呼后应，气势斐然。

而太子知淮、三皇子明信骑马伴随左右，开路的青年容貌英俊，一身戎装，正是之前息昀口中知淮的道侣渊虹。

渊虹斜后方，归麓正盯着这边。

息昀不动如风，率领众人单膝跪下，持剑立地：“恭迎陛下。”

息昀自然是有官职在身的，天帝下来之后便口称爱卿，笑呵呵拉着他往回走。

息昀的祖父是天帝还是太子时的太傅，父亲是天帝伴读，天帝面子上对息昀倒还过得去。

息昀亲自为天帝奉上茶，停故带着人为其他皇子仙臣摆好茶水瓜果后尽数散去，站在场下维持秩序，唯留停故和凛汐站在息昀后面。

凛汐是主持这大会的人，停故则是记录谁被选为息昀亲传弟子之人。

凛汐见人都到齐，便低声询问息昀，息昀起身，躬身问道：“陛下，吉时已到。”

“那便开始吧。”天帝倒是兴致勃勃，“坐，息昀，放松些。”

息昀领命，看了一眼凛汐，凛汐会意，上前一步，先是说了些场面客套话，随后开始说规则：“此次请诸位仙君以比武的方式参与。前三名必然可拜入息昀仙君门下，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名额，这二人不看法术高低，只看眼缘。”

凛汐无视下面的窃窃私语：“即便未能夺魁，全力以赴，亦有可能获得仙君青睐，请诸位认真对待。”

这所谓的眼缘，纯粹是为了让天帝往里塞人。是天帝明里暗里暗示出来的规矩。

又因为只指定一人太明显，所以天帝要求息昀也“看眼缘”选一个。

息昀觉得颇为无趣，好在他心情如何脸上都一副表情。

“比武规则就是守擂，站到最后的便是魁首。当然，若是状元的实力显而易见无人能敌，我们也会提前终止守擂。”凛汐说道，“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对手，对方有资格拒绝。”

“点到为止，不可伤人命。”凛汐拍了拍手，“开始。”

天鼓传声，这场比武正式开始。

已经有人率先飞上去，几番打斗下来，有一位仙人淘汰了不少人，实力不俗。

但是绝对到不了前三。

息昀挪开目光，眼神落在了苍晗身上。

苍晗靠着树，看上去很悠闲，直到那位仙人又打败许多人后，苍晗伸了个懒腰，像是散步一样上了台。

然后一招就把对方扫下了擂台。

场子里产生了一些骚动。

而此刻一道嗤笑声清楚传来：“呵，就这点本事，也好耀武扬威？”

苍晗眼皮一抬，准确看向了某个方向：“吟风仙君不是要教训我么？还不抓紧机会？”

吟风冷笑一声，脚踏祥云，身伴罡风，凌空而来，他身着华贵，浑身铃铛作响，长袖当风，就差在脸上刻一个仙字。

下面的跟班喝起彩，惹得归麓都多看了一眼。

息昀挑了挑眉，三皇子见状笑道：“这人排场倒是不小，息昀仙君，他法术如何？”

息昀淡淡道：“自取其辱。”

随着息昀这句话，吟风落在苍晗面前，抬手就是雷霆万钧，呼啸着一剑刺去，夹带着七彩的光，看上去气势磅礴。

“花架子。”息昀冷漠对凛汐说道，“你们不可学。”

凛汐笑道：“若是把这些心思用在练剑修行上，他或许还能多站片刻。”

息昀将目光落在苍晗身上，魔君已经忍不住笑出声，闪身一躲，跟玩一样就让了过去，吟风还没反应过来，苍晗就负手走到他身后。

吟风还没等回头，苍晗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踹翻在地，吃了一嘴泥。

“喜欢仗势欺人是吧？”苍晗微微弯下腰笑道，“巧得很，我喜欢仗剑欺人。”

说罢只见吟风满脸通红爬起来，又扑上去，苍晗一笑，抬手一挥，又把人打了出去。

“你要不现在喊喊你爹的名号，看看能不能招来神功护体？”

吟风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只是他被连着揍了两次，心底已经怯了，挥舞着兵器也没了章法。

苍晗起身上前，吟风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苍晗怎么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苍晗对他微微一笑，反手一剑，削下他的发髻，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压，竟然逼得他向息昀的方向跪了下去。

吟风浑身一僵，眼前的青年还在笑，但是他却有种会被这人杀死的感觉。

他双膝一软，趴在地上，对着息昀唤道：“仙君救我！”

凛汐上前一步：“吟风公子，你已经输了，而这位仙君也并未再进一步，何来求救之说？”

“因我二人赛前有些小误会！若是仙君不收下我，以此人狂傲性格，必定会暗中报复！”吟风擦了把汗，“唯有，唯有息昀仙君能护我！陛下，陛下！求您，让息昀仙君收下我吧！”

苍晗叹为观止：“多大的脸啊。”

吟风又道：“仙君，看在我爹的——”

息昀打断他：“我与令尊不熟。”

苍晗笑道：“仙君让你少来套近乎。”

吟风怨毒了看了一眼苍晗，苍晗一挑眉，吟风一哆嗦，不敢多言。

“吟风公子，擂台上本事定胜负，你求陛下为你破例，是将陛下看做什么人了？又提出令尊名号，是想逼仙君收下你么？”凛汐冷笑一声，“且不说令尊官职名气都不如仙君，单说你竟在比赛之时用家世压人，便是最叫人看不起的。”

息昀漠然看向他：“令尊地位再尊崇，也不是你在此胡言乱语的理由。”

他看向天帝：“陛下与二位殿下在此，为天下之尊，你殿前无状，是为无礼无仪。”

太子知淮笑道：“在父皇面前说自己父亲有面子，未免自大。”

“大哥。”三皇子笑道，“你何必说一句藏一句，未免虚伪，我就敢说，他这不就是不要脸么？殊不知他爹的官职都在父皇一念之间，他却在此藐视规则，我看他爹是要被他坑了。”

天帝叹了口气：“松霖怎么这般教子无状？竟公然要朕为他破坏规矩。”

天帝虽然暗地里不是个东西，但是越是两面三刀，越是要面子。

天帝在众人面前自然要一副明君形象，他此刻已然不开心：吟风这么一求，不是给自己下不来台么？

“这也不算什么。”息昀轻描淡写说道，“吟风仙君方才说要好好教训我，让我给他跪下。”

吟风一听这话，顿时僵住：“你，你是……”

“方才吟风无故欺负苍晗。”息昀语气平静，“我见了，担心亲自前往会让人误会偏袒，便乔装阻止，彼时吟风不仅对苍晗大打出手，甚至对我也出言不逊。”

他起身，俯视那衣着华贵的青年：“我不收这等狂妄自大，目无他人的废物。叫他引以为傲的父亲把他领回去。”

苍晗：开始表演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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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