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一个疯子 第31章 少年的爱当不得真

近几年季霖对季子池的表现非常满意——在国外好好的活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来一个电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国内。

尽管因为他的任性而导致沈家那孩子几次三番的找到自己面前来，但是对比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同性恋的孩子来说，这点问题不算什么。

而且，那孩子算起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找过自己了，想来是已经不再执着于季子池那个坏东西。

十几岁的孩子口中的情情爱爱什么时候当得了真，要说他还和舒窈在神父面前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她不也不管不顾的跳进了河里，留下一个季子池来讨债。

季霖站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前，用无名指掸了一下夹在指间燃至一半的烟，眯着眼眺望窗外。

对面的写字楼此时在背阴处，玻璃被擦的干干净净，同层的办公室里很宽敞，布置的很有个性，不像是一个办公场所更像是一个休闲酒吧。

对着窗户的墙边是一个酒柜，酒柜前是一个吧台，上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金色头发、一个粉色碎发。

季霖前一段时间去邻省出差半个月，他们大概是那个时候搬进来的。

季霖长吸一口烟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恰好这时候他的秘书敲门进来汇报工作，于是他朝秘书使了个眼色，“对面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秘书望了一眼对面，“听说是一家外企的分公司，主营业务是走高端路线的定制室内装修。”

季霖点点头，走向办公桌，“找我什么事？”

等到秘书离开后季霖侧过脸再看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室，他不喜欢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的风格，工作的地方就该正经严肃，而不是弄得像休闲场所，那样会影响工作效率。

季霖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拿出手机给季子池转了一笔钱。

金额不算少，毕竟他当初也承诺过只要季子池不坏了季家的名声，他就会给他优渥的生活。

转完钱以后季霖便开始处理工作，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对面的办公室里的那个粉色头发的男人恰好在此时拿出了手机。

季子池看着到账信息，手指轻点着酒杯的杯壁，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Louis闻声凑了过来，可惜季子池的手机显示的是中文，虽然他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三五年，但是对于汉字依旧难以把控，好在他对屏幕上的界面很熟悉，仔细的数了一下金额后面有几个零，他没忍住咋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难怪我爸说中国的父母对自己的子女总是很慷慨。”

季子池不置可否，他朝着Louis瑶瑶手机示意，“晚上想去哪里玩？我请客。”

Louis来了兴趣，满脸趣味的看着他，“平常你爸爸给你转钱以后你不是需要出国给他打个电话吗？”

Louis举起食指在季子池面前轻点几下，带着几分调侃的说：“而且是用当地的座机，特意让你爸爸看到区号？”

“嗯。”季子池点点头，用手撑住下巴侧过脸看向对面办公室里的季霖，他的坐姿一直很标准，脊背笔直、脖子微垂，“我想...现在应该不用了。”

Louis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是季子池的爸爸，这个办公室的位置还是季子池选的，给出的理由就是他想给他爸爸一个惊喜。

“你爸爸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感觉到季子池扫过来的视线，Louis继续道：“至少是在外形条件上。”

季子池朝他抬了抬下颌，“想好了吗？晚上去哪里玩？”

Louis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南京西路那块新开了一家叫MOON的酒吧，去看看？最近在网络上还挺火的。”

“哦？”季子池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什么特别的？”

“好像是请了很多网红在那里跳舞。”Louis说着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季子池面前，“看看？”

季子池随意只随意的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就去吧。”

Louis收起手机嘿嘿笑了几声，“要叫上周砚之吗？”

季子池缓慢的摇晃酒杯，冰块在猩红的酒水里若隐若现，“你什么时候和他走的这么近了？”

“他很慷慨，最近又推了很多客户给我。”Louis摊开手，“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今天结账的人是我，所以——”季子池朝Louis眨眨眼：“不叫。”

Louis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会伤心的。”

季子池哦一声，“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就没有伤心的机会。”

Louis眉峰轻佻，浅棕色的眼眸里尽是玩味，“你们中国人对待感情都这么谨慎吗？你为什么总是对周这么冷漠？”

季子池面临不悦，“Louis，你喝醉了。”

Louis抿了一口烈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MOON酒吧没什么特别，调酒师端出来的酒略显平淡、舞台上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和穿着粉色兔子制服的女人也并不新鲜，非要说有什么独特之处，那大概是放的DJ挺带感的。

极具节奏感的鼓点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季子池的耳膜，立体环绕音让他的心脏跳动节奏都受到了影响。

他抿了一口青柠味过浓的酒，撇向被霓虹灯照的光怪陆离的舞台。

现在跳舞的是五个男舞者，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越发明显，他们的眼睛被黑色丝带系着，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让他们因为音乐而扭动的身躯更显得性.感。

一杯酒见底，季子池却连微醺的感觉都没有，他将酒杯往前一推，示意站在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再续上一杯。

调酒师是一个年轻女人，火红的头发挽成发髻束在脑后，穿的却是一件暗色的旗袍，季子池不知道这种造型是不是这个酒店的特色，反正他觉得挺新鲜的。

调酒师将酒用食指缓慢的推到季子池面前，“先生，你的酒。”

在季子池接过酒的时候，她忽然弯下腰，凑到季子池用那双带着紫色美瞳的眼睛盯着他，语气挑逗的说：“帅哥是单身吗？”

季子池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细长的眉眼弯成月牙，“我是个同性恋。”

女人略显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季子池，随后立刻恢复正常，“你很有魅力。”

魅力。

季子池确实很有魅力，一头粉色的头发配上那张刻薄的脸，仿佛是涂上了蜂蜜的曼陀罗，危险中又带着一丝带着甜味的引诱，再配上他浑身山下所撒发出来的漫不经心的慵懒感，在变换莫测的霓虹等下显得有一股子妖气。

季子池轻晃酒杯，朝着女人笑了笑，“你也很有魅力。”

女人露出一个开怀的笑意，“可惜不是你的菜。”

“这是一种遗憾。”季子池淡淡道。

Louis看着季子池游刃有余的姿态，无奈的啧啧嘴，拿出手机给周砚之发了一个消息，内容很简单，不过短短三个字，“你没戏。”

这种说法还是他来中国以后学会的表达，这是一种不唐突的劝解，希望当事人可以知难而退，毕竟季子池宁愿敷衍一个陌生人都不想给周砚之好脸色，Louis真的觉得他可以早点是死心了。

Louis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中国男人的场景。

那天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和季子池去一家新开的酒吧看看热闹，不过那天搭讪季子池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长得很像李小龙的男人。

Louis很好奇他是如何得知季子池是个同性恋继而敢上前来搭讪的，毕竟他都是在和季子池相处了两年以后才知道他的性取向的。

Louis杯中的酒喝完的时候，季子池刚好疏离而客气的打发走男人，Louis用手撑住下巴，看着季子池说，“他长得很像李小龙，你不觉得吗？”

季子池抿了一口酒，回到：“是吗？没注意看。”

Louis啧了啧嘴，“如果我喜欢的是男人，我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季子池不置可否，只侧过脸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Louis又道：“那个男人一直在看你。”

季子池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他却并未朝Louis看的地方望过去，反倒是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净。

Louis注意到他的敷衍，啧啧嘴没有多说些什么，转而开始仔细的在周围巡视起来。

相较于季子池的内敛克制，Louis是非常激情外放的，他丝毫不介意与某个女人展开一段刺激而短暂的接触。

过了大概不到两分钟，Louis看到那个一直注视着季子池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Louis的中文是贫乏的，他当时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那个男人凝望着季子池的那种眼神，只是感觉到他似乎非常重视季子池。

就是重视。

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季子池的身上，每一步都走的毫不犹豫，等他到了跟前Louis脑海中里忽然闪现了几个词——忐忑、深情、激动。

这也是Louis第一次认识到中国人情绪的丰富，仅仅用眼神就能表达如此丰富的感情。

Louis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让出了季子池身旁的座位。

男人见状朝着Louis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容上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感激。

Louis摸摸鼻子，端起酒杯看向季子池，好奇他会如何应付这个看上去就十分古怪的男人。

季子池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换了人，他眯着眼顺着背景乐的节拍缓慢的摇晃着头，粉色的碎发轻飘飘的在眉心晃动，显得有几分迷醉。

直到他听到一声试探性的呼唤，“季子池——”

名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一种奇妙的能力，当你听到有人用一种悱恻的语气呼唤时，就算是不清楚那人是谁，你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望向他。

季子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清的周砚之。

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循规蹈矩的模样，鼻钉、耳钉什么的不翼而飞，额前的碎发被打理的很妥协、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穿的也不再那么花里胡哨。

季子池的视线自上而下的扫视了他一眼，并没有装作不认识，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老朋友相逢的热切，只是用一种非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说：“好久不见。”

Louis闻言倒是有几分惊讶，原来这两人是旧相识。

周砚之咽了咽嗓子，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放开，几番以后才镇定自若的回：“好久不见。”

季子池朝他使了个眼色，“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他的语气、态度都非常的寻常，这却让周砚之感觉到有几分无措，他深知自己几年前的所作所为是十分冒犯的。

就算他当初完全是出于好心，只是不想让季子池再受限于沈应淮，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他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十分不负责任的。

先不论这件事造成了什么后果，说到底那也是季子池的私事，他凭什么插手？就因为自己不想沈应淮再霸占他？

就因为自己主观的意图而强行介入他和沈应淮的交易，而丝毫不在意季子池本人的想法，也是够鲁莽的。

还是太年轻，做事不管不顾。

周砚之凝望着季子池，沉默着打量他。

六年过去，季子池的变化其实不算大，眉眼间的戾气少了些，比当初看上去平易近人了。

周砚之随口点了一杯酒，然后问道：“我之前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子池语气坦然，没有任何的隐瞒，“在外面待了两年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两年——”周砚之面露诧异：“那沈——”

季子池打断了他的话，“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砚之捏住酒杯，冰凉的触感不容忽视，他眨眨眼，回道：“四个月前。”

季子初哦一声，转头喝了一口酒，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

沉默来的并不奇怪，周砚之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不敢说，季子池是无话可说。

Louis轻轻敲了敲吧台，好奇的打量着周砚之，话却是对季子池说的，“这个大帅哥是？”

季子池斜眼扫他，端着酒杯朝周砚之示意，“周砚之，我的高中同学。”随后他又指着Louis朝周砚之道：“Louis，我的好朋友。”

一个高中同学、一个好朋友，亲疏关系简单明了。

Louis原本也以为他们两个人就是简单的老同学关系，直到那天分别时周砚之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随后又乐此不疲的给他推了很多客户，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