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一个疯子 第15章 朋友

季子池回到家的时候季霖刚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穿着一件湖蓝色的丝质睡袍坐在沙发上眼神怀恋的盯着舒窈的照片，听到季子池进门的动静后淡淡开口，“昨天晚上又在沈家那小子那？”

季子池嗯了一声，朝着沙发这边走来。

季霖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和沈应淮的关系。

季子池有时候觉得挺讽刺的，季霖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竟然有个同性恋的儿子，要是哪天他知道这件事了，只怕会后悔生下他吧？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说的浪漫点，自己算得上是季霖和舒窈的爱情结晶。

所以，保不准就算他是个精神病，季霖都不会后悔让他降生。

季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手轻轻的搭在腹部，“能和他做朋友是好事。”

季子池依旧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些什么。

客厅陷入沉默，季霖和照片里的舒窈对视，语气变得感慨起来，“你妈妈也会希望你多交些朋友。”

季子池眉峰一挑，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明天陪我出去一趟。”季霖看向季子池，视线滑过他的膝盖，“穿的体面点。”

季子池这次嗯都没嗯，垂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

季霖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直接起身离开了，漫不经心的话随之而来，“十点出发，迟到了不礼貌。”

季子池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季霖的背影。

灯光在绸缎的睡衣上如水般流淌，季霖的身姿挺拔而昂扬，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他的内里早就枯槁。

“爸。”季子池的嗓音有点哑。

季霖顿足回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明天下午才有时间。”季子池的语气坦然。

季霖闻言眼神变得轻蔑，“这件事比较重要。”

“哪件事更重要是于我而言的。”季子池不肯退步，“我不能爽约。”

“和谁的约？”季霖的语气变得严肃。

季子池：“朋友。”

“朋友？”季霖呵一声，“除了沈家那位，你不需要别的朋友。”

短短几分钟，季霖对于季子池交朋友一事的态度就变得彻底，说到底，他就是不能允许季子池忤逆他。

平时，季子池确实不会违背季霖的意思，大概是方才他看季窈的眼神中的爱意过于浓烈，季霖从来这么深爱的注视过他，亲情在爱情面前渺小的不值一提。

这让季子池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戾气。

“这个约对我很重要。”季子池再次重申。

季霖眼神沉沉的看他一眼，轻呵一声后继续往楼上走去，似乎笃定了季子池不会拒绝他。

季子池反手撑住沙发，看着季霖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楼梯转角。

季子池闭上眼深呼一口气，然后坐到了季霖坐过的地方，静静的凝望着舒窈。

水晶吊灯的光明亮却不刺眼，如皎洁的月光一样落在季子池的身上，将他那双眼睛和舒窈有八分相似的眼睛照的清清楚楚。

“妈妈。”季子池无声的念叨。

季子池对舒窈的记忆其实不算多。

在他七岁那年，舒窈和季霖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恶劣，她开始长时间的不回家。

所以，他对舒窈的记忆更多的是七岁之前的。

那是一些非常零碎的记。

他记得舒窈曾经喂过他一颗糖，菠萝口味的，但是他不记得品牌，长大以后吃遍了菠萝味的糖都没有找到记忆中的味道。

他还记得舒窈眼神忧郁的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池池，妈妈爱你。”

妈妈的爱是怎样的呢？

季子池在记忆中找不到具体的感受，舒窈死的太早，在他还来不及领会什么是母爱的时候就离开了他，顺带带走了季霖对他的父爱。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季子池的沉思，他拿出手机瞟了一眼，是周砚之。

季子池打开扩音后将手机随意的扔在茶几上，“怎么了？”

周砚之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他像是躲在被子里，随后是他压着音量的声音，“季子池，你明天会来的吧？”

季子池嗯了一声，“会来。”他看向手机界面上周砚之的头像，“陪我去见个人。”

周砚之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见谁？”

季子池：“顾吾词。”

“顾老师？”周砚之在一中只上了不到一个学期，而体育课一个星期才一次，他对顾吾词的印象不算深，“见他做什么？”

“好歹教过你，你从国外回来了去见见他不是应该的吗？”季子池反问到。

周砚之是个聪明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听出来这话的端倪，他试探性的的问道：“你找他有事？”

季子池并未否认，但是也没有细说，“是有一点事，不方便在学校找他。”

周砚之哦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准备点礼物带过去？”

季子池：“我来准备。”

挂了电话之后季子池再次看向墙上的舒窈。

“妈妈。”

这次他终于发出了声，将嗓子眼里回旋了多次的两个字吐了出来。

“爸爸早该知道他把握不住你，也掌控不住我。”

季子池身体往前倾，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眼神贪婪的看着他躲在角落里偷拍的顾吾词，“只有他可以。”

照片里的顾吾词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双手叉腰的站在树荫下，斑驳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肩头，俊朗又生动。

手机屏幕上跳出几条沈应淮的消息，他在问季子池睡了没。

季子池选择无视，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边喝边往楼上去。

在他刚推开房门时，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的沈应淮打了电话过来。

季子池走到阳台上的摇椅上下，脚尖在地上一蹬，摇椅便慢慢悠悠的晃动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听着熟悉的来电铃声，等到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按了接通。

“你到家了吗？”沈应淮温声问道。

季子池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沈应淮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明天早上我们去玩线下cs吧？我约好了几个职业战队的人，有你喜欢的选手若流，”

明明分别前才告诉了他自己明天会赴周砚之的约，不懂这人为什么又去张罗这事。

季子池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约别人吧。”

沈应淮噤了声，季子池也一言不发的喝着牛奶，等到纸盒变空，他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还有事？”

沈应淮吐出一口浊气，夜色让他的语气变得沉闷，“晚安，季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