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李实被石一澹和另外一个人堵在墙角。
石一澹单手拎着书包,里面的书本和铅笔盒“叮铃当啷”的掉在地上,又被石一澹踩在脚下,地上的黑泥霎时浸透了书的扉页。
“死胖子,你最近很跳啊?”
“知不知道杨杰是我兄弟?”
“你他x的居然敢克扣我兄弟的东西?”
石一澹当时的声音比现在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他嘴里叼着烟,烟雾熏得他眯起眼。
“呼!”
石一澹将吐掉一口烟,随手将弯头在墙上按灭,然后一手抓着李实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拍打着李实的脸颊。
“没……没有……”李实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身体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我是……按照队员贡献分的,杨杰他……本来就没有参加……”
他的脸早已经肿了一圈,此刻说话都有点费劲,连带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也变小了不少。
李实眯着眼看着石一澹身后慢慢出现的一群人,轻易地从中发现了两三个熟人。
他期待着这些往常相处的还算不错的“朋友”替他说和说和。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一个个都异常沉默,有两个在李实看向他们时瞬间将脑袋撇开。
李实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之前是队里负责资源分配与管理的,眼前的人也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
但自从石一澹来了就变了!
有几个平时就不满李实分配的“刺儿头”此刻更是像看好戏似的。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李实身上。
“没有?”石一澹嗤笑,猛地伸手,一把将他脖子上戴着的旧护身符扯了下来!
李实赶忙伸手去抓!
那是他奶奶去庙里给他求的,也是他最后的念想。
“还给我!”李实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有了除恐惧外的情绪。
“哟?还急了?”石一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把扯下护身符将它在手里抛接着,“这破烂玩意儿对你很重要?”
李实咬着唇,不敢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护身符。
石一澹笑了,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高马大的跟班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李实。
然后,石一澹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用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红绳。
火焰迅速吞噬了纤细的绳结,灼烧着石一澹的手指,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兴奋地看着李实瞬间煞白的脸和骤然涌出的眼泪。
“哭?这就哭了?”石一澹将烧得焦黑的残骸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碎,然后一步上前,冰冷潮湿的手捏住李实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给你加点料,败败火。”
旁边一个人笑嘻嘻地递过来半瓶混浊的水。
在这里,水也是稀缺资源之一,只是这瓶水里泛着黄色,里面浮着一层烟灰。
石一澹接过,毫不犹豫地一抬手将那瓶不明液体粗暴地灌进李实嘴里。
“咳咳!呕——”
李实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辛辣又泛着苦味的水充斥着他的口腔,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滑。
他想挣扎,却被死死按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哈哈哈!看他那样子!”
“像不像一头被喂泔水的猪?”
刺耳的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石一澹笑得最大声,他松开手,看着李实瘫软下去,蜷缩着干呕,像看一出精彩的笑剧。
“废物就是废物。”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石一澹最后踢了他一脚,鞋尖沾上了呕吐物,他嫌弃地在李实的衣服上蹭了蹭,
“以后见你一次,喂你一次,记住了吗?死胖子……”
……
回忆猛地退去。
抓着石一澹头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他的头皮传来一阵阵刺痛。
石一澹脸被李实死死的压在地上,那块镜子已经碎成了几瓣,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将石一澹的脸割的血肉模糊。
石一澹又挣扎起来,然而此时他连李实的脸都看不见,也只有通过脸下的玻璃碎片的反光才能看到李实的侧脸。
李实的嘴唇哆嗦着,那份冲破躯壳的愤怒和恨意几乎化作了实质。
他周身围绕着的黑气更浓了!
“……哈!”李实终于喘了口气,又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之前没回答但一直铭记在心的话。
“记……住……了……”
“我怎么会忘……”
“石、一、澹……”
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血。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郁多年的屈辱一口气吐出,声音骤然拔高,变得尖利而扭曲:
“我每一天!每一刻!都他妈的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你怎么把脏鞋踩在我脸上!”
“记得你怎么烧了我奶奶求的符!”
“记得那瓶比尿还恶心的脏水!!!”
李实的手臂因激动而青筋暴起,他抓着石一澹的头发,再一次将他的脸狠狠掼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石一澹额角瞬间见红,眼前金星乱冒。
“你不是喜欢喂吗?!啊?!”
李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疯狂地大笑着,“你不是喜欢看人像猪一样吗?!”
“你不是最喜欢看别人痛苦害怕吗?”
他松开头发,转而用冰冷的手死死捏住石一澹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扭曲的眼睛。
“来啊!石大少爷!你也尝尝啊!”
“尝尝这泥巴的味儿!”
“尝尝这绝望的味儿!”
“尝尝不被当做人的滋味儿到底是什么样!!!”
李实的一只手掐住石一澹的下巴,另一只手猛地从地上抓了一把。
这个房间地上是石质地板,脏污也不过一层细细的尘土。
李实用力过猛,将手指瞬间擦出了血。
鲜血混合着尘土不由分说地就要往石一澹嘴里塞去。
“唔!唔唔!!”
石一澹拼命挣扎,眼泪、鼻涕和脸颊上淌下的血混在一起,狼狈不堪,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此刻的李实,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胖子,而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怨鬼,要将昔日施加于己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哭?!你现在知道哭了?!”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啊哈哈哈哈…”
李实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笑声愈发癫狂,
“你当年不是很得意吗?!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再笑啊!给我笑啊!!!”
他的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却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如墨一般的黑气逐渐向石一澹身上过渡。
……
“十一!”
沈眀夷大喊一声,一道光幕瞬间横在她身前,将飞向她的扑克牌瞬间拦下。
她一反手,手里的弓箭瞬间幻化成鞭子。
没有丝毫犹豫,沈眀夷一甩手鞭子直冲不远处的小丑面门而去。
小丑下意识侧身,谁料到鞭子竟然,一转弯将他的脖颈缠绕住。
“啊哈!”
沈眀夷眉眼带笑道:“抓到你了!”
她猛地往回一拽,小丑瞬间被拽倒,然后“轰”的一声炸开。
“?!”沈眀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这情况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咳咳!”她眯着眼,将眼前的烟雾扇开。
“跑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沈眀夷脑海中响起。
沈眀夷三两步走到小丑原来的位置上,用脚一踢,将地上的人反转过来。
出乎意料,面朝地躺着的是个人形木偶,它的身上穿着与小丑一模一样的衣服。
“咳咳!”沈眀夷脸色不太好,“小照!说点我不知道的!”
“嗯……您或许不知道,目前我已经搜索不到‘奇趣’的位置了。报告完毕!”
“什么?”沈眀夷皱着眉头,这个答案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加紧搜索!一定不可以让它跑掉!”沈眀夷吩咐道。
……
另一边,杜珏站在显示器前将游乐园发生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
看来大伙儿都挺忙的。杜珏如是评价道。
崔白衣坐在她的身后不声不响的,而门外木偶的撞击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杜珏的呼吸声。
杜珏站在操作台前,在她眼皮底下就有一个黑色封皮的记录本,杜珏随手翻了两页,却发现本上的字迹异常熟悉。
杜珏挑了挑眉,接着向后翻,一张对折起来的纸从本子里飘然落下。
杜珏伸手将它展开,这才发现这纸只有少半张。
这少半张纸的边缘并不整齐,但边缘已经略微有些毛燥,看起来像是经常被人来回揉捻。
纸张的颜色不太鲜艳,但异常熟悉。
她猛然想到了在正式入园之前门口贴的那张入园须知的海报。
“这是……”杜珏拿着这半张纸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崔白衣。
崔白衣眨了眨眼,又仰起头,半是犹豫的说道:“我记得……这颜色,应该是什么海报之类的!”
杜珏笑了,将手里的海报又对折了起来,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冲着崔白衣摇了摇。
“那么,你知道多少有关于这张‘海报’的事儿呢?”
崔白衣的眼神也沉寂了下来,她定定的望着杜珏,然后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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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奇趣游乐园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