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如何教主公做事 > 第45章 初遇

如何教主公做事 第45章 初遇

作者:罐装可可豆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21 20:31:27 来源:文学城

既为天子奔丧,诸侯仪制必要齐全,车马行路缓慢,要走两个多月方可到达王畿。

因有护军相随,是以期间所行多为乡野之地,夜间都是扎营休整,偶尔才入城池补给。

戚言曾在靖国时,跟惯了行军,也不觉得多么辛劳。倒是冬去春来,行于旷野之上,脚下的土地逐渐泛起绿意,心境都开阔许多。

“……野味只能挑野禽野兔这些小个头的,再大些,皮肉就太硬了,刀也切不动,更是难以入口。”

已是傍晚,野地里扎了营,架起炉灶。襄国的国君坐在锅炉边,亲自拿匕首往锅中片着兔肉。

时至初春,天气和暖起来,衣裳也单薄,春风一撩,便轻轻拂动起来。

戚言望着他,忽地笑:“国君之于野味,倒是颇有心得。”

所谓君子远庖厨,哪有一国之君亲手做这等杂务的。

闵煜抬头望她一眼,眉间浮起笑意:“早年遍访襄国,总在山野行走,免不了要为吃住烦忧,后来那三年更是四处奔走,踏遍河山,没有几分手艺傍身,恐怕真要饿死了。”

说来襄国世子虽然占了嫡长的名分,可在襄廷的境遇,并不比当年的靖国公子奕好上多少。

因着政见之故,他与世族颇有矛盾,遭到的反对、排挤、废长之请奏,乃至暗杀都多不胜数。

以至于他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不是陷于贫苦之地,便是落于万人为敌的困境。

后来襄国陷落,就更是坎坷。

可戚言看他眉目舒朗,宛若清风明月,不见半分阴霾。

“国君不曾怨恨吗?”

“怨恨?”闵煜片完了兔肉,将余下的骨架斩成几段,一并煮了进去,他听到戚言的话,认真地想了想,笑着道:“曾经确实有那么一刻,心中升起过怨恨。”

那是在赤水河畔,两军战场上。

他从昏迷中惊醒,浑身伤痛早已麻木,只撑着一口气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戚言——

那靖国的贵女衣着华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眼神冷漠至极,很难说是将他放在眼中,或是从来目下无尘。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位女谋士,可他仍旧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除她之外,还有谁能身居战场,血不沾身?

除她之外,还有谁能轻蔑群英,漠视凡尘?

高高在上,仿佛置身事外。

可她究竟凭什么置身事外?

闵襄的国恨家仇,快要压弯了他的脊骨,可之于她而言,这灭国的功绩,却连一丝笑也换不来?

彼时正是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芒淡漠地洒下,鲜血染红的赤水浮跃着金鳞,断剑残盔也折射着刺眼金芒。

缀在满目的猩红之间,耀眼到晕眩。

闵煜抬头望着她,几乎要将脖子都折断,才能看见她的面容。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极了蝼蚁,什么样的挣扎都只显得可笑至极。

他也确乎笑了,很快也看见那宛若天上人的贵女,眼中浮起一丝讶异。

他从身边摸到一把剑,也不知是谁的残剑,或许是襄国人的,也可能是靖国人的,总之握住一把剑柄,勉力支撑自己站起来,举剑朝那贵女杀去。

仅仅两步,他眼前一黑,跌落下去,顺着尸山滚到了那匹黑马的脚下。

他费力地睁眼,阵阵发黑的视野里,终于看见女谋士脸上似有动容。

可惜了,他是真的想要杀她,但实在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力所不能及了。

最后一刻,他想,自己死守国门,虽力有未逮,也算对得起襄国了。

再醒来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已入幽泉。

四下皆是一片漆黑,耳边传来阵阵水声。

他睁着眼愣怔恍惚许久,摸索着撑起身,才发现自己原来飘荡在一叶木舟上。

身上的伤口已被妥帖地包扎好,连衣物都换过一身。

手边是一只包袱,里面放了许多内服外用的伤药,并一些钱粮。

是谁救了他,不做他想。

有一刻他是恨的,他不明白戚言为什么救他,分明所隔灭国之仇,她却不许他死,她却对他施以救命之恩。

他该恨她吗?

该恨她毒计灭襄,恨她只为主公政绩便降灾于一国,恨她不成全他死守国门的忠义,恨她视天下人为蝼蚁。

可她却背着效忠的主公,放他这襄国余孽一条生路。

教他连恨都不能痛快地恨。

救命之恩的涌泉相报,能不能抵得了灭国之恨的滔天血仇?

大约是抵不了的,他唯有杀了她,再自刎将这条命还她。

他恍然地想。

在他面前,其实唯有绝境。

木舟随波摇晃着,好似无根的浮萍。

他茫然地看向前方,那一片漆黑,尽是空茫茫的,就像他的前路,不知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做错了哪里,让他的余生只留下了怨恨?

四下暗极了,他不知眼下的时刻,只觉得此时的夜,比他初初醒来时还要还要深。

忽的,那远方的重山间亮起一丝金辉,刺破了黑夜。

那金辉缓缓升起,脱开群山掩映,变得光芒万丈。

这金芒亦是耀目的,引得他移不开眼睛。

直至金辉将他拥了满怀,直至那耀眼金光遍洒天地。

黑夜褪去,唯余一片辉煌。

是日出了。黎明到了。

黑夜已经过去,朝阳已然升起。

他忽然感到心中一空。

连那千缠百绕的怨仇也暂时忘却。

他还未死,襄国便没有亡。

无论如何,他还未死,前路即便千难万险,襄国也不会亡。

一把碧盈盈的野菜滚入了翻腾的锅里,混着各色的谷米与兔肉,煮成一锅热气腾腾的粥。

闵煜盛了一碗,用粗布叠了几叠,垫在碗下递给戚言。

戚言仍然沉浸在他的述说中,没有立时接过。

闵煜笑道:“谁能料想因缘际会,靖国的第一女谋士,终究成了襄国的臣子?”

戚言回过神,接过了陶碗。

“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得谢过靖王宫再遇,世子不杀之恩。”

闵煜笑了笑,又盛了碗粥:“当年,也不是立时就不恨的,在那之后的三年里,我每日每夜都在翻来覆去地思索,试图为自己的怨恨找一个出路。”

人的想法总是反复无常,何况身处那样的绝境。

的确是段苦闷的日子,相比起被襄廷打压的曾经,那时他还有振兴襄国的理想。

可在那三年,连襄国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个虚无缥缈,名为“复辟”的期望。

身体上的乏累不过是停下来歇一歇便能渡过,精神上的疲惫却教人如溺水般喘不上气来。

“在那三年间,又有许多小国覆灭,它们或被他国兼并,或被庶人推翻,归于荒野。似乎都只是寻常事。”

“忽然有一天,我觉得不该去恨谁,徒劳地消耗精力,而该将每一分心绪都放在眼前的事上。复辟襄国,让襄人免于欺压,过上曾经向他们许诺过的好日子,这才是我该做的。”

春风拂过原野,将面前的炉火也吹得摇曳。

戚言听完闵煜的一番话,缄默地饮着粥。

没滋没味地喝完一碗,襄君问她是否还添些,她摇头拒绝了。

闵煜见她神情,大约心绪繁杂,吃不下什么,也没有再劝。

恰好随军的华族长整理完军务,来与国君禀报,闵煜另取了陶碗,盛了粥请他也饮一碗。

这可是国君亲手煮的肉粥,华氏族长难免受宠若惊,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怕烫也没什么文雅的作态,抬手往嘴里一倒,三两口就喝完了。

“华族长好胃口,再来碗?”闵煜笑着问。

这点粥对行伍之人而言,塞塞牙缝犹嫌不够,有的吃自然多多益善。

不过华氏族长饮完第二碗,咂咂嘴,慢慢回过来点味儿。

“不对啊,”他有些探究地看看自己的碗,又望了眼锅里,“怎么一点滋味也没有?”

是他口味重了还是怎么?这俩人方才没一个尝出来的吗?

闵煜盛粥的动作一顿,好像、似乎,是忘了什么。

他颇有些尴尬:“适才……光顾着说话,似是漏了放盐。”

戚言看着他窘迫非常,忽然笑了:“怎么能是忘了?分明是国君念及盐贵,愿与黎民共苦。”

闵煜闻言也笑,颇有些无奈:“戚相倒是会为我找补。”

其实是打趣吧。

.

一路行了将近三个月,终于抵达王都。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为全礼节,一行人先休整一日,方才递上呈文,奏请入宫吊唁。

天子丧仪事关重大,自然礼仪繁琐,闵煜和戚言两人各着缟素,在使臣的引导下步入王宫。

王室虽已败落,仍有代代积累的底蕴。单是从那华美宫室,就能窥见一丝过去的余晖。

石柱雕纹,壁绘彩章。

凤翔龙腾,礼乐沉响。

古朴、威严、肃穆。

即便是因天子丧仪而挂了白巾,依旧难掩华贵。

戚言行走在玉石铺就的地砖上,忽地抬头望了望。

她并未久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闵煜先她半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侧头看她,递来疑问一眼。

戚言缄默着轻轻摇头。

闵煜便重新平视向前。

王宫中的所有人,除却襄国二人,尽皆低头,无人发现他们两个无声的交流。

宫人也着素衣戴孝,侍立在宫道两旁,静默得仿佛一座座石像。

为他们引路使臣低肩垂首,迈着细碎的脚步,竟也悄无声息。

整座王宫只偶尔有钟罄之声回响。

静得可怖。

方才戚言只是想看看,这王宫的顶究竟有多高,是否修建得直通天上,才有这样无尽的威压。

可她却看见王宫的天顶,也不过是寻常宫宇的高度,那繁复华美的纹路,闪着耀目金辉,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段路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终于豁然开朗。

主持天子丧仪的傧相早已等候多时。

戚言朝他望去。

果然,是邵奕。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