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品女官 第89章 意外之喜

严才人有意向永宁宫示好，谢秋霜乐见其成。

这次的事情也充分体现了人脉在后宫的重要性，太医院那边有商陆帮忙，整件事情是由一个“被赶出去”的宫女牵大头完成的，而过后又是由浣衣局的白芷帮忙安顿。

若是能用的人再多点，谢秋霜或许也就不需要让乐山铤而走险地亲自往景仁宫走一趟了。

让她稍有意外的是，严才人竟然猜到了这件事情是她们永宁宫在背后推动，不愧是从皇子府一路跟到后宫里来的，倒是一个聪明人。

之后去钟粹宫，秦才人倒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开门迎接的宫女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苍白无血色，接过礼单的时候还刻意多扫了几眼，似乎是在确认没有能够入口下毒的东西。

估计这礼箱是如何抬进的宫，就会如何被完完全全地塞进库房的角落。

谢秋霜有些不厚道地想，可惜了瑾昭媛那成色上佳的琉璃瓶，到哪儿都没人愿意用。

春猎的人选还没有个定论，但贵妃、贤妃和瑾昭媛齐齐禁足，势必是要错过了，宫里头的妃子们都对空出来的这两个名额蠢蠢欲动。

可惜皇上说新年开朝政务繁多，一连十几天都睡在养心殿内，仿佛完全忘了这回事。

永宁宫里的众人似乎也忘了，她们一开始便只是为了要个名额而已。

谢秋霜正带着兴奋的香菱穿过西配殿东北面的圆形拱门，梧桐正手里拿着几根葱等在那里。

“秋霜，香菱，你们可算来了！”她的脸红扑扑的，说不上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兴奋，“乐山和乐水已经带着李御厨来了很久了！”

在前几日发生下毒事件之后，皇上似乎心里头觉得过意不去，大手一挥，允了凌清禾在永宁宫内开设小厨房。

这是九嫔之上的待遇，西配殿自然没有这样的厨房，只能设在主殿。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凌清禾迟早会升至九嫔搬进主殿！

整个永宁宫上下的宫人兴奋不已，又因为主子尚在养病不敢表现得太激烈，只能在干活的时候面带笑意。

好几个听说凌婕妤中毒之后无法生育来打探的宫女，俱都疑惑不解，主子不孕下人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这得益于谢秋霜的盘算，凌清禾让她传流言，自然不能被寻到头上，便让商陆找了个太医模棱两可地说砒霜可能导致不孕。

所以永宁宫的宫人们都觉得这是假的，被人问上来便满口否认。

越是这样藏着掖着的小道消息，似乎越有可信度。

宫女们带着满腹疑惑回到主子府里，主子听了却信了八分——凌清禾绝对是伤到了身体，不然没必要压着消息让宫人们如此高兴还死不承认。

谢秋霜才不知道这些自诩聪明的宫妃误打误撞地入了套，她蹲在大灶台的后头看着李御厨的动作流口水。

李御厨便是那位做养生汤的厨子，出事之后心惊胆战没有几天，便被凌婕妤叫到了永宁宫担任小厨房的厨子。

他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应该不会被追究了，悲的是他似乎降职了。

望着蹲了一排在墙边盯着自己手里的锅铲的宫女们，李御厨努力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小葱豆腐做好了。”

那一排人瞬间从蹲改为站，拿起碗筷便冲了过来，活像一群十天没吃饭的饿死鬼。

是的，他从给陛下娘娘做法，变成了给这群宫女们做饭。

“不错不错，”谢秋霜边吃边点头，“李御厨，您的厨艺真不错，不愧是宫里的御厨，这豆腐竟然这般有滋有味。”

梧桐则先吃了一口葱：“我这葱的味道也还不错，虽然摘出来的时候寒碜了点，香还是香的。”

乐山和乐水埋头不说话，豆腐却是一块接着一块地送进嘴里。

香菱起身的时候眼前黑了一瞬间，没能抢占到她原先设想的好方位，只能伸长了手去夹。

“这菜……”李御厨看她们似乎要将豆腐吃得差不多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婕妤娘娘不吃吗？”

谢秋霜咽下嘴里的豆腐，笑道：“李御厨莫要见怪，这香葱是我们宫人在永宁宫里种植的，还未入过口，故而这次不会端到婕妤娘娘的桌上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吃特吃的几人，忍不住拦了一下：“别全吃完了，还要留点给采荷呢。”

也不怪她们如此丢人现眼，自凌清禾中毒以来，御膳房天天送来的都是极为清淡的羹汤，往往都是合适分量的一小盅。

对于已经分食了几个月御膳房御厨手艺的这几位宫女们来说，重新回到白稀粥配咸菜的日子着实有些寡淡。

由奢入俭难呐。

谢秋霜回过神来，才面带歉意地朝李御厨继续说道：“您虽说以后便是永宁宫小厨房的主人，但却是不能住在这里的。按照宫规，您作为外男，须得在戌时之前回到御膳房过夜。”

“小厨房外那处耳房，您想必进来的时候已然看见了，”她放下筷子，带着李御厨往外走，“就是那儿，白日里您可以在那里休憩，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我说便是。”

李御厨连连摆手：“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御膳房也是四五个人一起的大通铺，如今有一间独立的屋子，就算是只躺得下一个人也是好的。

“平日里的食材采购，我是不懂这些的。”谢秋霜点点头，话只说了一半便抿着唇不再张嘴了。

李御厨惯会察言观色，连忙拍拍胸脯：“娘娘想要吃什么，提前与我说便是，我与御膳房熟，只要是库里有都能按份例领过来。”

谢秋霜对他的识时务十分满意，梧桐当初选了他作为养生汤的大厨并不无道理。

“如此，便多麻烦李御厨了。您一人精力有限，我会再挑选四个宫人来供您差遣，平日里若真有什么事，派遣她们去做便是。”

谢秋霜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回身重新进了小厨房的门，锅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三块豆腐，这是大家对采荷沉甸甸的爱。

汤汁大部分都被舀了去泡白面馒头，可惜她刚刚出去错过了分汤汁的场景，不过谢秋霜定眼一瞧，自己碗里的馒头上也有汤汁，显然是大家将她的那份也留了出来。

“梧桐，开春了你再多种些菜吧，就这么些小葱，一道菜就吃完啦！”香菱有些意犹未尽地盯着仅剩的那三块豆腐。

乐水也深以为然：“对啊对啊，梧桐姐，我刚瞧这小厨房后头就有一块翻过的地，看起来比种花的土好多了，您不若就在这里种罢。”

话说出口，屋内的声音静了静，谢秋霜似笑非笑地看着乐水，她可不相信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说这小厨房被分给了她们，但这里的的确确是主殿的地方，她们西配殿的人只能算得上借用罢了。

梧桐倒吸了一口凉气，摆手：“只怕这不合规矩。”

“我倒是觉得挺合规矩的。”谢秋霜的目光从乐水身上扭回了身后的李御厨。

李御厨接收到她的眼神，霎时间灵机一动：“我喜欢种菜，御膳房的每个御厨都多多少少在自家有种菜的农庄，御膳房的后院里也有几个种葱蒜的田块。”

谢秋霜一拍手，露出浮夸而欣喜的表情：“哎呀，那可太好不过了。梧桐，既然李御厨想要用小厨房那块地，你便跟着打打下手罢。只是李御厨平日里须得掌勺，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打理田地，你还得多多上心才是。”

“是。”梧桐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随即往外挪了几步，最后夺门而出，“奴婢初来乍到，先去看看那小块地适合种些什么，早些种上好让娘娘早些吃上。”

谢秋霜看向乐山和乐水，前者面色没有一丝改变，后者瞧了瞧她有瞧了瞧李御厨和梧桐离去的背影，似乎在学习……

“乐山、乐水，你们书册看得如何了，三日之后去阁楼考核。”谢秋霜觉得自己有必要掰一掰她们学歪了的知识。

瞧着乐水脸上露出来的些许愁色，谢秋霜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体会到了柳嬷嬷的快乐。

或许当时带她们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罢。

“让您见笑了。”谢秋霜回身朝李御厨笑了笑，“只是您既然进了永宁宫，婕妤娘娘就希望您心里装着永宁宫。后宫不比御膳房或者是民间的酒楼，稍有不慎都容易万劫不复，想必您也是清楚的。或许前几日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吧。”

李御厨心里一惊，察觉到这是要立规矩，将身体站直后比这位叫秋霜的宫女高了几分，不妥不妥，他又弯下了腰，以他微胖的身形看起来似乎有些谄媚，更不妥了。

谢秋霜才没管他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继续说道：“出了之前的事情，若非婕妤娘娘心善，特意在陛下面前赦免了您，想必如今的处境会比前几日更差。”

“我说这些并非是要为难您，只是提醒您，今后小厨房便由您负责了，娘娘的一日三餐，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十分慎重，出了任何事情，您都难辞其咎。”她面色稍缓，“不过您放心，婕妤娘娘向来仁厚，对下人都是极好的。只要您不出错绝对不会刻意给您使绊子，前几日的事情您就翻篇罢，不要再想了。”

她恩威并施地费这么多口舌，其实只是为了最后那句话。

李御厨是一个聪明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认真地朝主殿的方向叩首：“臣多谢婕妤娘娘。”

谢秋霜点点头，回头一看，乐水果然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十分满意，对，就该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