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光并不相信,遂问曰:“骗人的吧……”
曲少主不说话,只是把玉简递给少年,让他自己看。
叶扶光将信将疑地接过,嗯,上面果然什么也没写。
叶扶光:“那怎么办,镜妖消极怠工了,可以去举报它吗?”
而后,他看了一眼曲少主,:“来点金丹?”
曲亭曈大惊失色,:“就知道逮着我薅!”
这时,玉简上突然浮现出文字。
大抵是接到投诉热线了吧。
镜妖很守序秩序地道歉说忘了告诉他们规则。
然后紧急发布了任务。
需要他们二人用三种不同的方法拦住一条路上的三波路人。
方法不限,能拦住一刻钟就行。
曲亭曈和叶扶光对视一眼。
中。
三刻钟后。
静影路。
第一波路人来到。
却见路中央堆满了山荷叶。
最中心的有两个人,分别是半死不活的叶扶光和尚能饭否的曲亭瞳。
第一位好心路人见此,询问道:“你们二位为何在此拦路啊?”
曲亭瞳哀伤道:“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患上一种怪病,叫什么花吐症,会莫名其妙吐出花来,然后逐渐虚弱,不过好在这种怪病虽然传染力强,但只要休息一天就能痊愈。”
话音刚落,叶扶光就咳出来一把山荷叶。
第一波的第一个人想上前送一波温暖,却不知怎的,突然口吐白气,停不下来。
曲亭瞳大惊失色,:“坏了,你也被传染了,快速速回家休息吧!”
第一波的第一个人:“可是,这病不是吐花吗?我这也没有吐花啊!”
曲亭瞳:“你有所不知,这是花吐症的变种此乃,雾里看花!”
第一波的第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话音又未落,第一波的第二个人突然喉头一紧,顿感不妙后吐出来个做功精巧的发饰。
他拿起发饰,不知所措。
善良的曲亭瞳看不得这种事,为其解惑道,:“这是钿花啊,亲亲~”
话音又又未落,第一波的第三个人面露难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吐出了半个马蹄。
善良又仁慈的曲亭瞳也为其解惑道:“哎呀亲亲,你这是走马观花啊!”
话音又又又未落,第一波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人面色骤变,但好在他略懂一拳脚,而后在原地扎起了马步,气运丹田,嘿的一声吐出来一面完整的铜镜。
善良、仁慈又温柔的曲亭瞳眼前一亮:“我去,隐藏款!”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得体,他清了清嗓子,再次为其解惑道:“你这是了不得的水月镜花啊,这很难得啊!”
第一波的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面面相觑,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都中招了,只有你没事呢?”
曲亭瞳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中招了,可惜中的是老眼昏花。”
第一波的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沉默了半晌。
终于,在曲亭曈的建议下,都决定回家休息,好好养病,身体最重要。
于是,第一波路人就这么被成功地拦下了。
为了迎接第二波人。
叶扶光准备做好自己的背景板,按照计划对自己施法,身形直接缩小,成了幼童模样。
而曲亭曈则将他轻轻抱起,换上一身素白的长衣,在路中央静候甜心的到来。
有些许微风吹过衣袂,恍惚间竟真惆怅如寡居小郎君。
叶扶光其实对这个剧本并不算满意,小声地窝在少主大人怀里嘟囔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曲亭曈低头一笑,声音极轻,却隐隐感觉到他的得意,:“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叶扶光无言以对:“就你离谱。”
曲亭曈也不多话,只一味地将叶扶光稳稳抱在怀中,又在自己的旁边插了块看着就简陋且经费不足的木牌,上面的墨迹斑驳,但字却依旧清晰。
毕竟也就六个字。
穷穷,怜怜,养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等到了第二波路人。
曲亭瞳顿时进入转头,他眉眼低垂,泪光盈眶,一副即将要梨花带雨的架势。
几步就迎上前,声音哽咽着,向第二波路人他们乞求一点钱财,或是见他穷穷,所以怜怜,然后养养。
为了增加戏剧性,他还把全是即兴编造的身世娓娓道来。
父母早逝,兄弟夭折,姐妹病故,全家皆被天灾**吞没。
唯独剩下他与弟弟相依为命,可是弟弟却身患绝症,家产也尽数被父辈的债主们夺走。
并且表示希望有个善良勇敢正气凛然的大好人赏他们一口饭吃,出手救助他们兄弟二人就好。
“就算…能让我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每天睡到中午…然后日日混吃等死…什么麻烦事都不想的…度完余生…也好啊……”
曲亭瞳掩面抽泣,看着甚是可怜。
虽然他一直从指缝间却观察第二波路人的反应就是了。
第二波路人沉默片刻,回道:“那个……还是算了吧,尊重他人苦难,祝福他人命运一直是我的人生守则……”
曲亭曈闻言直接收泪,语气一转:“这样啊,呵,那没办法了。”
他的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剜着第二波路人,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也只能大发慈悲地毒死你了,谁让我给你机会,你不好好珍惜呢?”
叶扶光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急声制止道:“不要这样,求你别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曲亭曈低下头睨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用只容他一人听见的音量说道:“叫哥哥,少和我没大没小的,可别忘了,我们其他的家人们是怎么死的,你也不想变成那样子吧……”
叶扶光怔住,像是吓傻了一样的没敢说话。
但事实上。
他想的是。
有这个剧本吗?
而且说起来这根本就是给他过戏瘾的吧!
算了。
他玩得开心就好。
至少能少折腾一会儿是一会儿。
于是他眼眶一红,像块年糕一样软软糯糯,放声哭了起来:“不要啊…哥哥…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不好!”
曲亭曈满意地扬起嘴角,很好,这戏接的不错,然后扭头对路人露出一个阴毒的笑。
“哼,像你们这种家庭圆满人生顺遂的家伙,怎会懂我们兄弟两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对父母的悲哀?真是太傲慢了你们!”
第二波的路人愕然,待反应过来后曰:“从你弟弟的发言来看,这一切另有隐情,怎么想不都是你自己害的吗?为什么要来指责我?”
曲亭曈仿佛被什么刺痛一般,声音高了几个度道:“你们这些人太高高在上了!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像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活着也白活?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小白菜啊地里黄……我是命苦的小白菜……”
第二波的路人被他嚷得发懵,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曲亭曈眼神一暗,寒声道:“看来你也是无法理解我的混账……那好,你也来成为我的业果吧。”
他冷不丁抽出一柄短刀,直指第二波的路人,喊着家人啊羁绊啊就冲过去了。
第二波路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曲亭曈得意地收回短刀,问起叶扶光:“我这剧本怎么样?”
叶扶光面无表情得如实招来:“好无聊。感觉不如上一个花吐症好玩,而且我还变小了。”
曲亭瞳得意得半眯起眼睛,指尖掠过他的发梢:“能让你喊声哥哥,就不亏。”
叶扶光别开脸:“切,幼稚。”
话音又又又又又未落,他就从曲亭瞳的怀中抽身离开,解开术法恢复成原本的体型。
曲亭曈望着他,略有遗憾道:“还是小时候可爱。”
叶扶光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那还真是抱歉,我长大了。”
曲亭瞳上下打量他,眼神渐渐诧异 :“你等等,你怎么好像比我还高了一头?我们才来几天?”
“镜妖这厮的地盘,时间流速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在诨元九州,普通人的平均寿命为三百岁,十六到十八岁后容貌几乎不变,直至二百五十岁才开始衰老。
曲亭曈的眼神逐渐犀利且越来越复杂起来。
叶扶光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曲亭曈却摇头不语。
叶扶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考虑到少主大人的思维非吾等凡人能理解的,就转身去收拾方才立在路旁的木牌。
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牌子背后竟还有一行小字。
“祭夫婿,叶扶光,寿终正寝。”
叶扶光的动作一顿,嘴角不免抽了几下,:“我果然不能对你掉以轻心,真是小动作不停啊你这混蛋……”
被抓包曲亭曈见此,却笑吟吟凑近道:“气不气?”
叶扶光面无表情收起木牌,压下心中怒气道:“气。但还是干正事要紧,下一波人要来了。”
曲亭曈轻轻叹气,语气无可奈何道:“真拿你没办法。”
谈笑间,第三组人,正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