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亭瞳打了个哈哈,脸上堆起没心没肺的笑,:别在意别在意,小叶同学,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有计划吗?
叶扶光虽然很想骂人,但还是选择了原谅,毕竟正事要紧,:有,但需要跟你完善一下,第一步就是去把医馆里的红凝散全都换掉,然后我们再去找剑尊无心月明,他还是能信得过的。
曲亭瞳的表情僵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要去换红凝散?”
叶扶光的音调加重了几分,:二长老在红凝散里动了手脚,若在中了青凌粉后用,不仅不会得到治疗,反而会加重毒性,会让人在七天内无法动弹,形同废人。”
听到这个消息,曲的心里咯噔一下,带着一丝丝侥幸心理试探道:“那要是有人…我是说万一有人给无心月明用了红凝散呢?”
叶扶光:?
他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额角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又干了?你…你是全自动闯祸精吗?”
眼见着被戳破,曲亭瞳索性破罐子破摔,扬起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不敢当,不过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他眨眨眼,故意放缓语调,:“请问叶大人,今天还需要我为您搞砸点什么呢?我随时为您待命哦亲~”
叶扶光看着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闷气,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果然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曲少主。
“别难过嘛~”曲亭瞳并不在意少年的低气压,他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勾起叶扶光肩头散落的一缕发丝,将指尖缠绕在其中。
他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叶扶光侧脸,带着邀功的意味道:“我还是有收获的。”
然后,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在悬崖下面找到的符石,:“这东西,看得我头都大了也看不懂,但我们未来的天道大人,小叶同学,应该能顺利解开吧。”
叶扶光沉默片刻后,垂着眸接过,低低应声道:“我先试试看吧。”
随即他动用起全身的灵力,进入识海与这块符石链接。
曲亭瞳:“那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你呀!”
趁着叶扶光全神贯注地研究符石,他遂大胆起来,拢过少年耳后柔软的发丝,故意蹭过对方的耳廓和颈侧。
他嘴角噙着笑,加上先前肩上的那一缕,刚好能编些小玩意儿。
比如,一条用来逗弄眼前这位主角的逗猫绳。
而作为当事人的叶扶光则忙的很,他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来破解,没时间去理会少主大人近乎玩味的胡闹。
颈侧被动的触觉有些发痒,发丝被拨弄的感受亦是如此,像投入孤潭的石子,漾开不为人知的细微涟漪。
算了。他终是选择了妥协,没有选择阻止。
此间,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和发丝在曲亭瞳指间起舞的声响。
*
医馆内,遥华派的医修们已经乱成一团,因着宇柔莫名其妙的症状,很多医修都在接触后被魔气侵蚀,倒地不起。
眼看着宴会的日子即将来临,现下出了这么大乱子,尚还保持清醒的医馆负责人祝栩,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此事上报给了秦掌门。
掌门震怒,下令严查,然而线索渺茫,没有一丁点进展。
就在这医馆上下都焦头烂额之际,两名弟子匆匆来到,声称要取些安神的药材用。
医堂负责人祝栩疲惫地抬眼打量他们,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领头的弟子神色焦急到不像演的,:“启禀长老,我们是因为曲真人的事来的,曲真人他因为宇柔师姐的病,被邪气入体晕了过去,缥缈门的那位叶道友赶去照料,谁知他替曲真人探脉时,也沾染了那股邪气,当场就倒地不起了!
毕竟他们都是客,我们不敢怠慢,想着先拿些药送过去稳住情况…”
祝栩虽然有很多疑点,但还是同意了 ,他匆匆配好了药包递给他们,沉声道:“药拿好。我随你们去看看!”
三人到达后,祝栩发现情况确如他们所说,叶扶光与曲亭瞳躺在各自的榻上,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他不敢用自身的灵力探脉,便用本命法宝探去。
二人脉象紊乱,的确被魔气侵扰的症状,甚至连灵力也被封闭了。
祝栩盯着两张苍白的脸,终究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唉,你们先好好照看着,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门扉合上,隔绝了外部的喧嚣。
那两个弟子也解开自己身上的易容术,显出真容来,正是曲亭瞳和叶扶光。
曲亭瞳几步走到床边,将榻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曲亭瞳拦腰抱起,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你瞧,我就说我做的纸人厉害吧?连那医馆的人都瞧不出破绽,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样呢?”
他刻意调整了下姿势,让怀中的纸人面颊贴上自己的颈侧,姿态亲昵到好似双生子。
叶扶光肯定道:“的确如此。”他的视线扫过那具惟妙惟肖的空壳,最终落在少主大人本尊的身上,“要是你能像纸人一样就好了,不会哭、不会闹、不会闯祸,更不会在背后给我来一刀,那我应该会省心些。”
话音刚落,曲亭瞳嘴角的那点弧度转瞬即逝,只冷哼了一个音节:“哦?”就把怀中的纸人如同一件腻了的玩具般丢给了少年。
叶扶光很诧异,他动作极快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纸人,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珍宝。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曲亭瞳却有点不爽,他眯起眼,十分不满地盯着少年。
“你就这么宝贝一个假货啊?”
少主大人打了个响指,叶扶光护着的纸人瞬间七窍流血,面色惨白,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染红了少年的指尖与衣袖。
曲亭瞳看也不看那具被毁坏的傀儡,转而来到叶扶光的纸人前,一把揽过。
动作虽刻意为之,但美人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低头,下巴蹭在纸人的肩上,眼神则一片模糊,喃喃道:“你说得对,还是纸人好,又乖又听话,就算捅他一刀,也不会给我下那劳什子的血契的。”
指尖游走纸人的脸颊,竟有几分温柔小意,“不像真的,连脸都不让我捏一下。”
叶扶光没有反驳,只是把曲亭瞳的纸人放回到榻上,盖好被子,然后掏出手帕,仔细地为其擦好血渍。
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窗外透来的光在他眼睫下投下小片阴影,恍惚间看不清神情。
曲亭瞳看着这一幕,顿感无趣,他随手就把叶扶光的纸人丢在一边,又打了个响指让自己的纸人再度出血。
忙活了一圈但白忙活的叶扶光缓缓抬起头,他有些无措地望向恶趣味正盛的少主大人,:“好玩吗?”
曲亭瞳很高兴能迎上少年的目光,挂起带着刺的笑,漫不经心道:“好玩,哦…我能想到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是正事要紧对吧!”
他拿出那袋医馆给的药,在手中掂了掂,:“我们可有的忙了。”
傍晚,忻棠盯着床上气息越发微弱的宇柔,那是她从初入遥华派起就一直扶持的同乡,多年来风雨同舟的挚友。
眼见着对方危在旦夕,她怎能坐视不管?
苦涩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但为了救宇柔,她别无二法,只得拿自己去以身试药。
一次,两次,三次…忻棠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试药,也记不清是第几次感受到五脏六腑被药性反噬的痛苦。
终于,她成功试出能让宇柔醒来的药方,并颤抖着喂给了宇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拜托了,这次请一定要成功啊!
时间在此刻仿佛停滞。
宇柔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棠…棠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那么憔悴?”
忻棠瞬间泪如泉涌,“柔柔,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她扑上去紧紧抱住宇柔,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好友,泣不成声。
宇柔感受着这滚烫的拥抱,笑着安慰了她几句。
而后,她轻轻拍着忻棠的背,声音虽弱却吐字清晰,:“棠棠别哭,先别哭,这药能救更多人,你快把它送去医堂!”
忻棠如大梦初醒。
是啊,宇柔说的对,我应该去的!
她用力点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等我!”
她将药方揣入怀中,朝着医馆的方向就一路狂奔。
晚风拂面而过,替她擦干泪痕。
忻棠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然而,就在她穿过一片竹林时,两道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她的去路。
忻棠收住脚步,心里很是害怕,手不自觉地按住了怀中的药方。
这个节骨眼…难道是给宇柔下毒的家伙来了吗?
其中一人摘下了面具。
一张熟悉的脸浮现。
“徒儿别怕,是我。”
是自己的师父,遥华派二长老青煜。
忻棠松了一口气,是师父的话就不用害怕了。
这时,另一个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也缓缓摘下了面具。
赫然出现的也是二长老青煜的脸。
“我平时教你的东西,你都拿去喂狗了吗?”后摘下面具的人略带怒意,:“别信他,我才是你师父。”
忻棠彻底呆住,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气息。
连说话方式都和记忆里的师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