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 第2章 噩梦

当晚，索里涅斯睡得不太安稳。

他先是梦见很多结婚前的旧细节。比如他不肯结婚的想法其实萌生得很早，算来差不多在第一次觉醒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在心里做下了这种决定。

他不希望自己的虫生重心在结婚之后就转向一只雄虫，因为雄虫不值得。那时候他想，与其和一只性格骄纵、任性、不讲道理的雄虫生活在一起，时刻揣度猜测他的心思，与其他雌性或者亚雌勾心斗角，他宁愿单身到死。

再比如他想起婚前第一次与兰缇约会——假如能算约会的话，当然那次单独见面本质其实是商量结婚的事情，并没什么粉红泡泡。

当时兰缇要了杯甜饮料，是雄虫都喜欢的那种甜兮兮的口味，还笑着说什么“有些东西其实是写在基因里的吧，比如雄虫都嗜甜这种。”当时索里涅斯以为他在隐晦地谈到婚后相处，但此后的事实证明，其实兰缇真的只是说了一句闲话，单纯表达自己嗜甜而已。

索里涅斯以为这些小事他不可能记得，但事实上他连菱格杯垫的配色和形状都能想得起来，还有搭在杯把上、指节略微有些粗的手指。

然后很突兀地，回忆戛然而止。他站在家里的客厅，兰缇从书房走出来，站定在他面前。

“离婚吧，索里涅斯。”梦中的兰缇面容模糊，但说话的语气倒是没变。

其实索里涅斯心里恍惚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梦中，却奇怪地难以挣脱。他盯着兰缇光洁的脖颈，觉得他好像比自己此前的认知更加脆弱一点。

而兰缇还在继续说下去，态度随意得好像只是在提示他看天气预报那样。“我已经找到匹配度能达到婚配最低标准的雌虫了。只能对你说很抱歉。”

但为什么要离婚呢？索里涅斯皱起眉。其实雄虫想要拥有多个伴侣是很正常的事情，登记操作也很方便。

不过这看起来着实像是兰缇会做的事情，他就是这样，总是把事情安排得周到妥帖，没法挑出错来。自己本来就不愿意随便结婚，那么当然应该趁机摆脱这个匹配度偏低的婚姻关系。同时对于那位匹配度更高的雌虫来说，得到一个“雌君”的地位才算公平。

“我……”索里涅斯哑口无言。

这个安排看起来完美无缺，可是怎么居然犹豫了呢？难道那个觉得雄虫不值得、打算单身到死的不是自己吗？索里涅斯本能咬住了嘴唇。

索里涅斯还没来得及开口继续说点什么，兰缇再次开了口。“关于离婚协议我稍后会发给你，具体条款可以再商量。那个，耳夹还是取下来吧。”仿佛总结陈词般，唇齿开合，说得又轻又不容置疑。

索里涅斯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了似的。为什么要这样急，好像慌着要划清界限似的，匹配度不够高又不是我的错吧。

但追根究底，真的只是因为兰缇看起来太急才觉得心有不甘吗？那，到底什么时候取下来才算合适呢？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了胸口，又好像一把野火忽然窜起来，把什么他捂在心口不敢多看的东西点着了，灼得他难受。他想流泪，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只感到不安。

“不……不要。”索里涅斯毫无道理地否决着，大口喘着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不要”些什么。

右侧耳垂上空荡荡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里真的存在过那么一枚小装饰吗？这种突如其来的担忧到底只是梦，还是某种潜意识里早就存在的谶语呢？

——舍不得的，原来是我啊。

“索里涅斯？怎么了？”

兰缇猝然醒来，伸手打开了卧室灯，然后轻轻推了推身侧的雌虫。此前索里涅斯觉得“双方相处仿佛室友”的形容其实也不尽然，毕竟普通室友虽然夜晚同处一室，但大抵是不会像他们一样同床共枕呼吸相闻的。

原本兰缇的精神力就让他比普通雄虫更加敏锐，也因此更容易觉察到枕边的动静。此刻雌虫喃喃自语浑身紧绷，呼吸都很用力，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对不起，吵醒您了。”索里涅斯总算从并不愉快的梦中挣脱出来，眯着眼睛哑着嗓子道歉，呼吸尚未平复。

“哎，就是做噩梦了啊，有什么关系。”兰缇低声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没想到，原来雌性也会有这样害怕的时候吗。”

灯被重新关上，环境重新变得黑暗。索里涅斯眨眨眼睛，感到一点泪水粘在睫毛上，大概是刚才灯光太亮了刺激了一下，于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索里涅斯自觉没什么害怕，主要还是有点心虚自己的软弱失态。刚刚从梦里挣脱出来的头脑还昏昏沉沉，以至于唇舌背叛了它擅自泄露了存在心里的秘密——“唔，雄主，你还会给我戴个耳钉吗？”

“嗯？”

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兰缇是纯属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也是索里涅斯噩梦里迫害可怜雌虫的一份子吗。而索里涅斯则震惊于自己这句不过脑子的话可能传递给对方的意思——这是睡昏头了吗？到底想问什么？要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摊在他面前吗？

“噗。睡吧，不要害怕。”

兰缇没有像朔担忧的那样细究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而是用一种类似于小虫崽特有的、对毛绒绒圆滚滚宠物说话的语调气定神闲地安抚了对方一句。

与此同时，他立刻在心里给索里涅斯打上“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偶尔会觉得没有安全感”的标签，自顾自给出“有点可爱”的评价。这么想着，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隔着被子拍了拍重新躺平了的雌虫，算作是单方面为半夜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画了个终止符。

有人在看介个就很开心。我会努力的！

同时也希望朔要努力忠犬！咸鱼拍鱼鳍鼓掌.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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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发现以前我写作话还蛮萌的[可怜]但是分段分得不太好，决定下一章开始修改分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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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