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淅杳心中怀揣着这小小的担忧,度过了好几天,甚至脸上都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这几天中午吃饭赵奚都不来了,王柠柠也不想当电灯泡,也跟着不来了。
吃饭的时候,迟镜坐在颜淅杳对面,颜淅杳吃一口饭就抬起头,边嚼边放空自己。
迟镜盯了她好久,颜淅杳后知后觉才注意到,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颜淅杳缓缓地摇头:“没有啊。”
颜淅杳眼神一瞥,看到旁边两个空着的座位,恨恨地说:“男生都是这样,始乱终弃。”
迟镜差点被噎到,都?还用了如此严重的四个字来评价。
赵奚的事情他也听闻了一点,但是碍于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好说什么。
把自己也算进去是不是有点偏颇,但看着颜淅杳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迟镜慢慢咽下了口中的话。
算了,淅杳开心就好。
北方的冬天很快来了,颜淅杳居住的城市换季特别快,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换上了冬装。
外面的风刮得很厉害,又很冷,外面的树木一夜之间就掉光了叶子,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变得极其萧瑟。
冬天的天空也常年是灰暗的,很少有出太阳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班里的女生在这个时候都爱上了织围巾,在学校的超市里开始买好喜欢的毛线和长针,放到书包里躲过宿管老师的检查带进寝室里,晚上等到老师查完寝就拧开一个个小台灯,在小小的明亮的灯光下开始织围巾。
赵珍珠给自己织了一条,粉色的毛茸茸的线,冬天跑操的时候围在脖子上特别暖和。
眼看颜淅杳无动于衷,赵珍珠引诱她:“淅杳,你和那谁不是经常在一起吗?怎么不给他织一条?好多女生都给自己对象织围巾呢,你也快跟上潮流。”
“我不会呀。”
“不会我教你呀。”
颜淅杳下课去超市挑了一捆深蓝色的毛线,附带了两根长长的针,颜淅杳把它带回宿舍,小小的灯下,她开始学习织围巾。
赵珍珠将方法告诉了她,听上去好像也没有难嘛,颜淅杳就开始织围巾,每天在寝室织半个小时的围巾,然后再去学习。
一连织了三天,已经有一小段成型的了,颜淅杳把它们打开,虽然已经成型了,但是上面好多漏风的针眼,形状也弯弯曲曲的,和赵珍珠织的完全不能比。
颜淅杳非常沮丧,这要怎么拿出去送人啊,简直不能看嘛。
只好把它拆了重织,织第二遍的时候,仍旧还是不行,还是弯弯曲曲的。
又把它拆了,一连拆了好几遍,连蓝色的毛线都有些脏了。
赵珍珠看到实在是忍不下去:“淅杳,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的错,我陪你再去买一条围巾算了。”
颜淅杳偏偏倔脾气上来,谁说也不听,偏偏就要把这条围巾织好。
又去超市买了新的毛线,天天在宿舍里亮着小灯织围巾,实在不行就用旧的练手,织了拆,拆了织。
终于织好了一条围巾,深蓝色的细毛巾线,长长的一条,颜淅杳把它装在小袋子里拿给迟镜,迟镜拎着那个有小小重量的袋子:“这是?”
颜淅杳语气很骄傲:“这是送你的围巾,我自己织的。”
冬天跑操的时候特别冷,迟镜每次跑操都会把围巾戴上,深蓝色的围巾在人群中很醒目,脏了要洗的时候,迟镜也是洗的小心翼翼,生怕把围巾洗坏了。
两个人跑操在的班级隔了大半个跑道,在深沉的天色下,颜淅杳一眼就看见迟镜脖子上围的蓝色围巾。
他每一天都戴着。
颜淅杳跑操总会不由自主去看那条蓝色围巾,心中充满了隐秘的幸福。
好像是把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就这样公然暴露在大家面前,宣之于众。
赵珍珠在后面对颜淅杳小声说:“围巾织的真好看,也不枉你织了那么多次。”
颜淅杳不好意思的笑笑。
十一月中旬,下了一场大雪,简直是毫无预兆的,一睁眼地上就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天地白了一片。
刚好这天是周日,学校安排每周日可以休息一上午,睡个懒觉。
一看到下雪,大家都快速穿好衣裳,去操场上打雪仗。
颜淅杳也跟着赵珍珠一起下楼,赵珍珠特别喜欢下雪,她拉着颜淅杳堆了一个雪人,鼻子那里用橘子皮戳进去,充当一个长长的鼻子。
寝室里有活泼的女同学把雪攥成一个小球,轻轻投掷在人的背上,一开始颜淅杳还比较拘谨,后来也开始被人带着打雪仗。
有人攥的雪球非常小,颜淅杳里面的衣服衣领有一点大,雪球顺着衣领滑了下去,很凉,颜淅杳冻得一激灵,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凌乱。
不住的向后倒退,赵珍珠一开始想拉住她,慢了一步。
颜淅杳闭上眼睛,看来这下要狠狠地摔下去了。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人从后边扶住了她的腰,而后拉着她的胳膊,帮助她站直了。
赵珍珠的眼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暧昧,很有眼力见的去跟别人玩了。
颜淅杳猜到是谁,鼻尖传来的好闻洗衣液味道佐证了她的想法。
颜淅杳回头,迟镜稳稳地站在她身后,少年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脖子里戴着她织的那条蓝色围巾,头发可能是才洗过,很蓬松,他很高,直直的站在那里,像一棵落了雪的松树。
迟镜伸出手整理好颜淅杳弄乱的帽子,语气低低,有点沙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颜淅杳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怕少看了一秒钟。
“大家都起来打雪仗,我也跟着大家出来了。”
看她穿的很薄,迟镜又问她:“穿的这样少,冷不冷?”
说着,他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
颜淅杳按住他的手:“我不冷,这衣服看着薄,其实可厚了,真的,不信你摸摸。”
迟镜的手指被她握住,细细的凉凉的触感传来,他跟着她的手指移动到她的衣服上,两节手指间在她衣服上捻了捻。
是很厚的。
迟镜想缩回手,颜淅杳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打趣他俩。
“颜淅杳,迟镜,你们俩在那站着干什么,一起来玩啊。”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你没看见人家俩人在那里卿卿我我的嘛,非得吼一嗓子。”
被他们这么一喊,两人倒是不好意思在一起了,也加入了打雪仗的战斗。
迟镜长的帅,打雪仗打的也好,很快其他自愿组队过来玩的队伍就输的体无完肤,大家纷纷抱怨。
“哎呀,学习那么好,怎么玩起来也这么好啊,这不公平。”
“就是给我们一点活路吧。”
颜淅杳拉着迟镜的衣角拽了拽,迟镜懂她的意思。
他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了笑,本来就长的好看,这样一笑,简直就像冰雪消融,盛满春意。
“不好意思啊,我请大家和饮料,大家随便拿。”
“好哦!”欢呼声充满了周日早上的操场。
请大家喝完饮料很快就到中午了。
颜淅杳和迟镜一起走着去食堂,现在正是饭点,去食堂的路上人很多,又碰上今天下雪的天气,大家都闹闹哄哄的,像一堆从笼子里飞出的鸟儿。
颜淅杳和迟镜并肩走着,两个人走的慢悠悠,安静又稳稳当当,迟镜走在外侧,颜淅杳走在里侧。
到了食堂,迟镜打了两个人的饭菜,两个人安静地吃饭。
“你今天心情看起来比前几天要好很多。”迟镜突然说。
颜淅杳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今天下雪了?”
前几天气色不好吗?她自己倒是没觉得。
“嗯。”迟镜郑重地点头,好像她的气色关乎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简直比国际会议还要重要。
吃了饭两人一起回教室,两人的班不是同一个,在走廊口两人分开,迟镜看着颜淅杳回了教室,他自己才回。
班里暖气开的很盛,戴围巾会有一点热,迟镜将脖子里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摘下,放到书桌一侧的书包里。
“班里这么热你还戴围巾啊。”毒舌同桌不客气地说。
迟镜漫不经心,语气淡淡:“你想戴也没有呢。”
同桌:......他真是多余闲的说这句话。
外面很冷,班里又很暖和,颜淅杳自诩体质不差,可是这次却得了重感冒,她突然想到那个滑进她衣领里的小雪球。
一感冒颜淅杳就想睡觉,尤其是吃了感冒药之后,困意上来的很快,在数学课上头一点一点的。
数学老师知道她感冒了,也猜到了颜淅杳困的原因,可是这堂课讲的是个很重要的知识点,不能不听课。
而且现在又是高二,一眨眼就到高三,尽量不让学生落下一个知识点。
“颜淅杳,要是困就站起来听课。”
同桌戳了戳颜淅杳的胳膊。
颜淅杳懵懵懂懂地站起来,她在第三排,站起来又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看黑板,于是颜淅杳就主动站到了最后面,坚持着听完了这堂课。
虽然知识点还是有不懂的地方,但也听了个囫囵吞枣。
迟镜那个班是自习课,他作为课代表去老师办公室拿卷子发给大家,路过颜淅杳教室看到女孩昏昏欲睡站在班级最后面,头上甚至有根头发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