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镜沉默良久,看着眼前低着眉的女孩,从口袋拿出那支笔,递到女孩面前。
颜淅杳看着心心念念的那支笔在他手里,眼睛立刻睁大了,转过头去看他,眼神中满是震惊,不明白这支笔为什么会到了迟镜手中。
原来迟镜刚才真的是站在她的课桌附近,还拿到了她的笔。
眼前的手指白皙修长,很轻松地握着那支笔。
“...它怎么会在你那里?”颜淅杳轻轻地问,尽量不让自己展现出怀疑态度。
毕竟,拿着别人的笔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迟镜挑了挑眉,将笔握在掌心。
“我记得,这是我送给你的。”
少年声音淡淡的,似乎对这支笔的归属一点也不在意。
“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迟镜懒散地将笔收回来,语气漫不经心:“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就拿回去了。”
他的手逐渐合拢,将笔大部分覆盖住。
看着那支黑色的笔在他手中逐渐消失。
颜淅杳下意识地出声:“别。”
迟镜收住笔的手指顿住。
颜淅杳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有点别扭:“你这支笔不是送给我了吗?怎么可以收回?”
迟镜好像有些不讲道理:“我虽然将笔送给了你,但某一种意义上,我也是这支笔的主人,我把它拿回来有错吗?”
颜淅杳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仔细想也想不出来,只是觉得这几天的迟镜有点奇怪。
他以前可不是这么纠缠的人呀。
颜淅杳看着没入他手掌中的笔,非常不舍,好像缺失了什么。
迟镜看着女孩的神态:“还想要吗?”
颜淅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突然回来?”
嗯?颜淅杳再次抬头看他,少年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映入眼帘。
他的话题跳转的很快,颜淅杳总是要想一下才能跟上。
“回来拿笔。”颜淅杳声音钝钝的。
“拿它?”迟镜拿着手中的笔转起来。
颜淅杳点点头。
看来自己想多了,不是她不想要了,是她忘记拿了。
还能想着回来拿,算了,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以后不要忘记了。”迟镜握住她的手腕,顺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心打开,将那支笔放进她的手心。
少年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将那支笔放下去的时候,指尖轻轻碰到她的手心。
他的指尖有点凉,从她手心划过,凉凉的,有点痒,沉甸甸地笔落入她的掌心,少年将她的手心合拢。
“走了。”迟镜将笔放到她的手心,就转身离开了。
少年的背影高大纤长,他走了几步开始跑起来,黑色的衣服随风鼓起,蓬松的头发扬起来。
颜淅杳看着少年迎风跑出走廊,而后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
手中的笔沉甸甸地缀着她的掌心,颜淅杳认真地将它放进书包的侧兜。
回去写作业的时候,颜淅杳脑海中总是回荡着迟镜站在她课桌前的那一幕,其实那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碰巧了吧,她将那支笔放在了显眼的角落,迟镜路过,又或者是被人碰了桌子,笔快要掉下来,迟镜恰巧将它扶了一下而已。
颜淅杳将心中的悸动按捺下来。
旁边就是那件灰色的外套,想起迟镜也有一件同色系的外套,颜淅杳眼角眉梢都染上柔和,轻轻地在外套上抚摸了一下。
下周就是唱歌比赛,每个班都准备了参赛的歌曲,他们班准备的是《》,歌词挺好记的,就是最后那一下收尾总是跟不上节奏。
班主任就让大家好好练,于是体育课,音乐课都变成了公开练歌。
班里不少男生都怨声载道,对着班主任道:“别啊,老师,上一节体育课吧。”
被班主任无情驳回了。
于是有的男生在等班主任走了之后就故意,和文艺委员沈夏反着来,练歌的时候不唱,沈夏在多媒体上放歌,有的男生就在下面起哄。
沈夏还被气哭了,同桌和几个女生就在一边安慰她,可是怎么也安慰不好,沈夏哭的越来越厉害。
本来她当这个文艺委员就是当着玩玩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她每天在讲台上抄歌词,指导同学们练歌本来就很辛苦,还要被底下的男生唱反调,不喜欢练歌跟她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学校的安排,有本事找学校去啊,跟自己对着来做什么。
沈夏心中越想越委屈,眼泪一颗颗往底下掉。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少年声音:“别哭了,我说他们了。”
沈夏抬头,白皙的手递过来一条纸巾。
迟镜的眼神充满了关心,沈夏与他对视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就感觉到之前的委屈全都一扫而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但是声音仍旧带着哭腔,听上去令人心疼:“谢谢。”
沈夏接过迟镜手中的纸巾,迟镜的声音清淡,听上去就像冬天略显凛冽的风。
“不客气。”
沈夏擦干净眼泪,睁开眼睛发现迟镜已经离开了,而班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乱了。
她重新站上去,将歌曲导出来,班里之前闹腾的男生已经没有这么安生下来了。
班主任抱着务必拿奖的心态,天天督促他们练歌,让颜淅杳想起小学时候舞蹈比赛,只不过现在参赛的人从小学的六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全班。
而比赛的场地也从红星小学变成了现在的主席台。
练了几节课,班里大部分人都会唱了,但是有着明显的问题,音乐老师过来听了听,说是唱歌拉着长音,还有一个就是声音比较小,听上去没有精神。
于是班主任就重点考察这两项,要求班里人唱歌一定要张开嘴,要是让她看见谁唱歌没有张开嘴,那就罚谁多背历史。
班主任就是教历史的。
班里的人都扯开了嘴巴大声地唱着,生怕被班主任看出来自己不用心。
声音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另一个显著的问题也突出了出来。
那就是节奏的问题。
伴奏是纯音乐,对于颜淅杳来说,平时唱歌跟着歌手的声音唱下来就已经很可以了,但是听纯音乐的时候,总是要快一点,要不就是慢一点。
因为对纯音乐不熟悉。
班里的其他人很明显也是这个问题,一开始还能跟得上伴奏,但是后来不是快了,就是慢了,经常伴奏还没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唱完了。
音乐老师再次过来指导,说这个也没办法,只能是多听多练。
班主任也过来听了几遍,说还是唱的太快,好像在赶趟一样。
于是这几天多媒体上的节奏空闲的时候就没停过,为了让大家多熟悉。
有的同学路过3班的时候听见他们唱的声音,比6班的要好。
3班跟6班一向有竞争关系,再加上前些天3班的男生在体育课上对6班的男生挑衅,说6班的男生引体向上做的不如3班厉害,说6班的男生都是弱鸡。
于是3班和6班的梁子就更深了。
这次唱歌比赛3班和6班抽中的还是同一首《一二三四歌》,一听到3班的歌曲练得很不错,班上的人都开始有了一种紧迫感。
之前跟文艺委员结梁子的事也被揭了过去,为了超过3班,班里的人似乎都憋了一口气。
尤其是班里的男生们,好像都要在这次唱歌比赛中争回面子,告诉3班的人,他们只是不跟他们任意闹着玩,认真起来6班的人也是可以非常厉害的。
于是班里从一开始被动地练歌,变成了主动地练歌,由一开始地凑合,变成了抠每一个细节,一有空闲大家都会让文艺委员放音乐,来让自己的大脑变熟悉。
当然也有3班的人过来听6班练歌,感觉到6班的气势恢宏,回去也将刺探过来的军情报告给了自己班里的人。
于是这场较量由暗地里变成了明晃晃,这是一场无关老师,无关学校的比赛,这是3班和6班的尊严之争。
没有人想跟另一个班级认输,即使跟自己班里的同学老师有那么一点小矛盾,小摩擦,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但是跟3班,这就涉及到班级荣辱,谁都不想在趾高气昂的3班人面前低人一等。
于是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这两个班级的硝烟已经熊熊地燃烧起来。
不知道3班人具体准备的怎么样,为了赢过3班,6班只能将每一个细节和节奏和精神力做到极致。
连班主任看见了也说,感觉班里的氛围一下子变了。
颜淅杳也是没事了就听节奏,没事了就小声唱歌练习,班里人都将这场比赛看得很重,她可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孟丽华女士自然也知道学校过几天就要举行唱歌比赛的事,看了颜淅杳唱歌的用功程度,也是感叹不已。
她教的班是初三,很快就要面对中考,对于这种比赛只是重在参与,孟丽华都能想象到,比赛那天出去战队,说不定她班级的学生们都拿着书本在背诵。
要是杳杳学习上有这尽头,何愁考不上一中。
一中是百年老校,升学率很好。
很快就到了唱歌比赛那天,同学们都搬着板凳去操场。
下午比赛,那天是个大晴天,下午就多云了,有风吹过来,很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