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你会爱我吗？ 第4章 默契滋生

“云璟府”的项目进程比预想的要快。甲方鼎基建设希望尽快看到成熟的推广方案，这意味着广告公司策划部与建筑设计师团队的沟通需要更加紧密和频繁。于是，在初次会面后的第三天，余知妡和杨圣炳便迎来了第一次针对具体策划思路的深入讨论会。

会议安排在星璨传媒的会议室，但这次规模小了很多，只有曾素琴、余知妡，以及杨圣炳和他的助理。江哲没有出席，但余知妡知道，最终方案必须通过他的首肯。

会议开始前，余知妡有些紧张。她根据杨圣炳分享的资料和自己修改后的思路，准备了一份详尽的PPT。当杨圣炳带着他那温和而专注的笑容走进会议室时，她的心莫名安定了几分。

“余策划，曾经理，抱歉久等了。”杨圣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

“我们也刚到。”曾素琴笑着回应，目光在余知妡和杨圣炳之间不经意地扫过。

讨论开始，余知妡站在投影前，开始阐述她的构思。她以杨圣炳强调的“东方美学与现代生活融合”为核心，延伸出“隐逸于市，心安即家”的广告主题，并围绕这一主题，提出了系列平面广告、视频脚本和线上线下活动的初步设想。她尽量让自己的表达清晰、逻辑严谨，偶尔会引用杨圣炳资料中的一些观点，来佐证自己的创意。

在整个讲解过程中，杨圣炳听得很认真，他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欣赏和赞同。当余知妡讲到如何用光影变化来呼应建筑的空间韵律时，他忍不住出声打断，语气中带着惊喜：“余策划，你这个想法非常棒！完全抓住了我们设计中最精妙的部分。我确实在尝试通过不同时间的光线角度，来赋予建筑动态的生命感。”

得到设计者本人的肯定，余知妡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是杨设计师您的理念启发了我。”她谦逊地回应。

接下来的讨论变得异常顺畅。两人就细节进行探讨，从文案的措辞到视觉元素的选取，甚至是对目标客群生活方式的理解，都展现出惊人的默契。往往余知妡提出一个方向，杨圣炳便能立刻领会其精髓，并给出建设性的补充；而杨圣炳提到一个设计上的巧思，余知妡也能迅速联想到如何在广告中将其转化为打动人的情感触点。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像甲方乙方，更像是一对共同创作的伙伴。

曾素琴在一旁大多时候只是微笑着聆听，偶尔插话引导一下讨论方向，或者记录要点。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余知妡和杨圣炳之间那种自然而生的融洽氛围，以及彼此眼中闪烁的、超越纯粹工作交流的欣赏光芒。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时间，发现原定一小时的会议，已经不知不觉进行了将近两小时，而两人似乎仍意犹未尽。

“看来今天的讨论非常深入，收获很大。”曾素琴适时地打断了热烈的讨论，笑着总结，“知妡的思路和杨设计师的理念契合度很高，这是个非常好的开端。后续就请知妡根据今天的讨论，进一步完善方案。”

“辛苦曾经理，辛苦余策划。”杨圣炳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余知妡身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和余策划沟通非常愉快，期待下次交流。”

会议结束后，余知妡送杨圣炳和他助理到电梯口。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杨圣炳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余知妡说：“余策划，关于那个书单，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想深入讨论，随时可以给我发邮件。”

“好的，谢谢杨设计师。”余知妡的心跳又快了一拍。

回到工位，余知妡仍沉浸在刚才高效而愉快的讨论氛围中。她打开电脑，准备立刻开始修改方案，却看到内部通讯软件上，江哲的头像在闪烁。点开，是言简意赅的一句：“‘云璟府’最新进展，来我办公室一下。”

余知妡的心微微一紧。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笔记本，再次走向那间充满压迫感的办公室。

江哲正在打电话，示意她先坐下。他说话的语气简洁而有力，似乎在处理一件棘手的公事。余知妡安静地坐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办公桌。桌面整洁有序，除了电脑和文件，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书立，里面放着几本厚厚的营销学和心理学著作。

很快，江哲结束了通话。他转向余知妡，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和杨设计师的沟通怎么样？”

余知妡尽量客观地汇报了讨论的要点和达成的共识，强调了与设计理念的高度契合。

江哲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等余知妡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听起来进展不错。杨圣炳是业内顶尖的设计师，能得到他的认可，说明你的方向是对的。”他的肯定让余知妡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江哲的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不过，记住，广告策划的核心是洞察人心和引导消费，而不是单纯成为建筑设计的诠释者。你需要站在更高的市场视角，思考如何将这种‘契合’转化为强大的市场吸引力。情感共鸣很重要，但最终的落脚点必须是销售转化。这个度，你要把握好。”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余知妡从刚才那种纯粹的、基于美学共鸣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她意识到，江哲的关注点始终在商业结果上，更加理性，甚至有些冷酷。

“我明白，江总监。我会在方案中强化市场导向和转化策略的部分。”余知妡郑重地点头。

“嗯。”江哲应了一声，视线却并未移开，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缓缓说道，“另外，与合作方保持良好沟通是必要的，但也要注意分寸。职场不是交朋友的场合，过于密切的私人交往，有时反而会影响专业的判断。”

余知妡心里咯噔一下。江哲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和杨圣炳的交流过于融洽了吗？她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但看到江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声道：“我会注意的。”

“去忙吧。”江哲挥了挥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

走出办公室，余知妡的心情复杂难言。江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里。她和杨圣炳的交流明明纯粹是基于工作和共同的兴趣，为什么在江哲看来，就带上了需要“注意分寸”的色彩？这种被无形监控和审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

下班后，余知妡和刘微一起回家。路上，她忍不住提起了今天和杨圣炳讨论的顺利，语气中难免带出了一丝欣喜，但刻意省略了江哲的那番话。

刘微听着，脸上笑着，眼神却有些飘忽。“哇，听起来你们真是默契十足啊！才见几次面就这么有共同语言了？”她挽着余知妡的手臂，力道似乎比平时大了一些，“不过知妡，你说……他这么优秀，又这么温和，会不会对很多人都这样啊？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最懂得怎么让女孩子觉得被特殊对待了。”

余知妡愣了一下，看向刘微。刘微立刻换上一种“我是为你好”的关切表情：“我是怕你吃亏嘛！你刚入社会，心思单纯，别一下子陷进去了。还是要多观察观察。”

闺蜜的话，和江哲的警告，竟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意味。余知妡心里有些烦闷，勉强笑了笑：“你想多了，就是工作而已。”

晚上，余知妡在书房里加班修改方案。手机屏幕亮起，是杨圣炳发来的邮件，除了对今天讨论的一些补充想法外，邮件末尾附上了一张照片，是傍晚时分他路过正在施工的“云璟府”工地时拍的。夕阳的余晖给建筑骨架镀上了金边，旁边手写着一行小字：“看到光影一点点塑造出想象中的空间，感觉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分享给同样为这个项目努力的你。”

没有暧昧的言语，却有一种共享梦想的亲近感。余知妡看着那张照片和那行字，白天因江哲和刘微的话而产生的阴霾，瞬间被一种温暖而明亮的情感驱散了。她回复了一封简短的邮件，表达感谢和共鸣。

她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浮城的夜晚，依旧充满了未知。但与杨圣炳之间这种基于理解和共鸣的悄然靠近，像一道微光，照亮了她初入职场略显孤独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