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戎马踏秋棠 > 第12章 012 击梧桐

戎马踏秋棠 第12章 012 击梧桐

作者:千杯灼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22:19:27 来源:文学城

房津才走近了,便看见徐正扉怔愣站在那里。

他自身后开口:“仲修?”

徐正扉回神儿,转脸朝他行礼,又在视线触及人片染似的两鬓雪白时,惊怔住了。他哑声,伸出手去拍了拍人的肩膀:“泽元,你……”

房津露出个微笑来:“不必担忧,只是心中烦愁。你今日不该来的才是,前几天,已经当朝奏了你两本。”

这么低声说着,张愿等人已走进前来了。

这几人本是东宫十六子,早些年,舍卫里以房津为首;大家吟诗作赋、畅谈政治宏愿,最是少年意气,相伴辅助东宫十载,直至君主登基,才赏了各处的官职。

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再见,倒寡淡的没一句寒暄了。张愿和王品连眼神都没好意思与人交汇,只别过脸去,朝房津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便快步走了。

徐正扉冷笑:“早些年,看他们便不是什么好货。”

“仲修,慎言。”房津目送他们远去,又叮嘱道:“安平侯手段狠辣,并不惜才,只图权柄。不似君主——你万万不得冲动。”

“当日造反,张家受了牵连,钟离启和张愈虽已伏法,但太后归朝,张氏一族便故态复萌了。就连张愿之父张延,也抽调回朝。他本就与太后是表兄妹,如今岂不是……唉……”

徐正扉道:“当日房丞相,与你留下那么多的‘权位人事’,泽元,你实在迂腐。大难当前,为何不用——!”

房津没说话,垂下眼去。

当年,君主曾握住了他的手,感慨道:“泽元跟在朕身边也有十多了。卿当年,是何等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朕如今忆起卿入东宫之日,红袍青衣、云带官髻,那等珠玉华光——犹在眼前啊。”

房津却只敢将身子恭敬伏低,“您还记得呢,连泽元都快忘了。”

君主垂眸,盯着他发髻中的几根银发,心绪复杂,“如今卿心力煎熬,才做父亲的人,竟已生了白发。朕……”

君主愧在未能予他一个体面的人臣之位;然而房家势大,祸患之下,帝王也无法。他又何敢动用那等人事呢?

这些年来,他一直谨小慎微,不过循心而往,一心谋造生民福祉罢了。纵是房家风光时,他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心一意为君主鞍前马后、呕尽肝胆。

他也曾有少年壮志、满腔豪情,有心要做风光的人臣、要追随雄才大略的君主,要经营出三百年难得一见的繁荣盛世——然而,他不强求。房津一向懂得‘盛极必衰、万事有尽’之理,更懂得人生不能总是圆满。他只是尽力而为,甘愿做垫脚的阶石,为这终黎即将唱彻的战鼓,献上毕生的心血。

他相信,自己追随的人,定是个明君。

可如今呢?

先是为求自保,姊妹春贤弑父。后是不肯同流合污,妻儿却丧命于钟离策之刀下。这位心力交瘁、为终黎朝堂呕心沥血的人臣、一个可怜的父亲,在将近不惑之年却成了丧家之犬。

他开口,呕的脸色也煞白:“仲修,若是君主不归,我除了认命,又能如何呢?可新制一废,君臣之心血毁于一旦,任他屠戮,大厦将倾,此颓势,必不可再挽回。”

“若非不甘、万万性命无辜,我又何尝不愿辞官归去呢。”房津苦笑:“我倒羡慕庄知南——出宫一去,隐于问鹤山,便再不问世事了。”

徐正扉至今仍记得庄知南那句“观龙虎困斗于朝堂,无异于火中取栗,悬梁吊颈而已!”

“听说,钟离策也换人去请他了?只是不知,什么个景况?”

“他拒绝出仕。”房津叹了口气,缓步朝前走去:“仲修,时局不容我。当初,君主借将军之手,平恩邦之患、定荆楚之势,将兵权收敛干净。再借你之手,将上城权贵高门手里的权柄铲除,又以叶司会挟制商贾之流,更命我接手太学,清洗盘根错节的裙带,断了士族的根脉。”

“现如今,谁还能成得了气候,跳起来做个‘功高震主’的先锋将?”房津道:“一盘散沙,政治清明,无有派系相争,反倒容钟离策作乱了。”

徐正扉幽幽长叹,恨得想笑,偏那位主子圣明勤政,将满腹谋略都用于政事了。若他昏庸,此刻相搏,倒不知鹿死谁手呢。

——徐正扉拂袖,“只恨他儿女情长!”

说罢这句,只沉着脸快步跟上去了。

今日朝堂上,太后静坐幕帘之后,淡定的抚弄着华丽袖口,她唤德安替他传话,德安便神色平静的将私语递到钟离策耳边。

朝上,不少人口诛笔伐,要寻徐正扉的麻烦。

董云狗腿子似的开口,“新君登基,当体察民情,如今的上城,叫徐大人搅得鸡犬不宁,大门紧闭不敢出,徐大人自领着先君的鸡毛令箭,喝令各级官署服从条例,恐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威严,造那许多的冤假错案——察访盐税,却污蔑重臣,还请新君明鉴!”

徐正扉淡定笑道:“当日你父遭诛杀,死得倒不冤枉。”他负手站立:“早先扉便说过,到底是哪家鸡犬不宁?何人怨声载道?既表下‘于社稷不安’这等定论,可得有实打实的证据才行!此事全在扉的肩膀上,若有责罚、褒奖,也得容扉申辩才是——怎么这会儿却直接缠着安平候要分明呢?!”

“放肆,此乃新君!”

“新君?——”徐正扉道:“敢问君主尸身何在?可曾迎回?一日不见昭平尸身,扉一日不认新君。”

“新制乃君主所定,扉兢兢业业,日夜不敢忘却。若是安平候连君主的旨意都不认,执意坐在这个位置上,恕扉不能苟同——扉定不与逆贼合污。尔等审我?笑话。”

“再有,盐税之事早已查明上禀,君主已有定论。安平侯却将罪臣提拔至于朝堂,岂不是甘于下流!”

钟离策气得直坐不住:“徐正扉,你休要大放厥词,真当朕杀不得你吗?”

徐正扉笑道:“安平候想杀我,自然杀得。今日太后坐镇,侯爷自封为王,扉区区肉身,死不得许多次。只是,既尹大人也放出来了,不如公然与扉对簿,敢问,诸位定论我污蔑重臣……哪里来的证据?”

尹同甫这才开口。

被那锐利目光盯住,他抿紧了唇,仿佛心虚,并不肯去看徐正扉,只将证据抬出来:“请新君过目。”

钟离策假模假样地看过,旋即扬手,将那册子与账目摔出去,纸页洒洒飘落在朝堂之上。诸众不语,太傅也悠悠然半阖双目,一副看戏姿态。

徐正扉扬了扬下巴,不知道与谁下命令:“捡来,与扉看。”

戎叔晚低眼,嘴角不作声地翘起来,又迅速压下去……

他忍笑辛苦,实在不知道徐正扉如何能以这副堂皇姿态,挤在人臣中“耀武扬威”的。那架势将钟离策气得脸都绿了:“你放肆你!徐正扉,你命令谁呢。”

戎叔晚扫过目光去,殿里的侍仆明白过来,赶忙小跑着将那纸页都收敛起来递给人。

徐正扉捻着“证据”翻看了两页,便哼笑一声,抬手就叠在一处,撕了个稀碎。

诸众目瞪口呆。

“安平候想杀扉,倒也好说,不必此等大费周折,还须造出证据来。”徐正扉转脸看了董云一眼,又看尹同甫:“枉你贤名传世,竟也作这样的勾当!”

他有条不紊地抬起靴子,将那碎屑碾皱了去,淡定笑道:“想来大人贪敛多了,连数目都算不清楚。你当真以为淮安之地,三万六千众盐民,一年能造出万石之数来?这三万人半年不吃喝,不算晴雨,方才得一千数。剩下这九千数——难道是大人吃酒吃出来的不成?”

钟离策恼怒,攥紧扶手,才要发作,便瞥见戎叔晚抱胸冷笑的神情——他顿住,强压着怒火:“尹同甫,怎么回事?”

尹同甫不语。

倒是张延帮腔了:“徐大人狂奍,御前失礼,纵凭这样也是失德,该杖责三十。”他又说:“徐大人贪不下的,自然有父兄帮忙。恩邦一年进献之数,去了哪里?”

徐正扉丝毫不惧:“自然进了国库。”

“那荆楚所献,又去了哪里?”不等徐正扉开口,他便继续道:“恐怕不是进了国库,而是进了徐府的口袋吧!不然……何以荆楚储君三公子带来的账簿子,竟和徐大人所献的,不一致呢?”

除了亲笔书信之外,礼单分作两份,君主手里一份,另一份在徐正扉之父徐智渊手中。现如今,钟离策入主圣宫,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要他空口白牙,如何对证?

他不上当——“我父已经下狱,你们自己去查便是。”

张延一愣,见他全然不在乎似的,便又出招:“新君登基,请了三公子来做客,何不当场对峙?”

楚问秋进门的时候,徐正扉都愣了。

这奸贼,竟通敌叛国,连荆楚都勾搭上了。原来,荆楚之地,渊源复杂,这三公子和他们将军有“旧情”,叫君主震慑住,不敢造次之后,便一直怀恨在心。待这次机缘巧合,有燕少贤牵桥搭线,便都搅和在一块了。

这会子,始作俑者才说话。燕少贤平静道:“素闻徐郎高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新君不欲屈打成招,没承想,你竟这等不识抬举,放肆不说,竟意欲销毁证据——如今证据已毁,任凭你巧舌如簧,也辩驳了。如今人证也在,你还想狡辩?”

徐正扉笑眯眯道:“先君和君主三十载不曾凭个人好恶定人奸论,还是‘少贤’敏锐,只凭一双眼,便知扉有罪。依我看,这律司府——倒不如撤散,将权力抛给您好了。”

那话说得有意思,直把燕少贤嘲讽的脸色青白一阵:帝王都做不得主,你倒充起人来了。

——燕少贤到底能忍,笑面相对:“大人误会了。律司府已经查清徐大人之罪,今日对峙,本是为了不冤枉大人。奈何大人不配合,这吃杖子,下牢狱必是免不了的。纵大人无罪,恐怕遭令尊连累,也要……”

他点到即止:“还请新君示下。”

张延见状,更觉胜券在握,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还不赶紧将他拖下去,那打杖子的都等不及了!”

房津想开口,却被房允这傻小子抢了先。他傻乎乎地求饶:“不要啊君主!徐郎是清官,是大好人,他定不是这样的人。您不要冤枉他呀——”他去扯徐正扉的袖子,“你少说两句……”

张延出口嘲讽:“徐大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凌官员,恐怕也少不得徇私枉法的勾当!现下新君明鉴,已是人人得而诛之!”

上次告状的人也是这么说的!问及起来,偏又避重就轻,“徐大人休要逞口舌之快,谁若跳出来,岂不叫你暗中报复?!”

徐正扉谈吐自如,“这话才奇罕!是张家占了地受罚不认,还是李大人徇私扣了俸禄不服?凡是经过扉手里的,那都是实在的数目,如若不安,你我也对上一对,如何?难道说,大人心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担心叫扉查出来不成?”

“勿要血口喷人,徐大人白牙咬住人,好厉害的嘴舌!李某一身官袍、两袖清风,从不惧什么巡查!”

“那便是了,大人这样的清白,又何必为那些‘朱门罪吏’拉关系、讨便宜呢!”

“什么拉关系……徐大人你你你!休要与我纠缠。”

那话厉害,当即给那个李大人气得哼哼,只别过脸去再不吭声了。

因徐正扉行事谨慎,往日里清理盘根错节自有妙计,落不下把柄来,故而他们寻不出人证物证,只得模棱两可,往他头上扣个大帽子,寻出楚问秋来嫁祸于他。

可楚问秋只为惦记着谢祯,方才配合;这会子他倦倦地往椅座上靠,只笑着看戏,并不主动开口。

于是,张延只当堂跪下,恭敬磕头道:“徇私枉法待查,贪赃必也脱不了干系!至少,今日御前放肆,这三十杖子必打!臣请命——”

钟离策勾唇笑起来,效仿着他兄长那真正君王的姿态,淡定道:“徐卿还不认错?若是求饶,朕今日就免了你的杖罚!”

房允还想劝来着,徐正扉却笑了:“认错?恐怕不能。”

张延听了,先一副夸张的怒色,替他的主子号啕:“新君必不能容他啊!这等放肆,不将您放在眼里——徐家满门奸佞,必要抄家才好!”

这话不免深得钟离策之心,他大手一挥:“来人,将徐正扉给朕拖下去……”

话没说完,“咚”的一声!

那蟒杖敲在地上,不由得吓了众人一跳。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戎叔晚站起身来,缓缓朝人走近。

架势骇人,钟离策的话便停住了,闵添与温绪成对视一眼,只扶住了腰间宝刀,等着护驾。一遭架住徐正扉的人更是半分不敢动弹,停在原处。

哪知戎叔晚并不替徐正扉开脱,而是俯身朝着张延笑:“大人好忠的戏码。”

张延才归朝堂,对戎叔晚的事儿听闻甚少,便不拿他当回事,出言嘲讽:“听说你与徐正扉狼狈为奸,沆瀣勾结,未必没有你的一分子!不过是个马仆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偌大朝堂,岂能轮得到你开口!”

“啧。”

太傅微微眯眼,露出笑来……

今日,怕是又有好戏看咯。

徐正扉:你这狗贼,救我啊。[愤怒]

戎叔晚:大人尖牙利齿,不用救。[抱拳]

其余人:(胜券在握)我们就知道!徐郎以一敌百!根本不需我们出手![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012 击梧桐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