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锦秀 第75章 第 75 章

灯火通明的街巷，两人并排走在其中，烛火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萧菱秀低着头，望着他们彼此相靠的影子，抿着唇，嘴角时不时会上扬。周围偶尔会有不少也同样下工的行人路过，交谈声，还有晚归的孩童在结伴而行时发出的玩闹声音，交织着，但此刻她觉得她这里的世界是安静的。

这份安静，她很喜欢，就一直如此便好。即便他们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没有说话，似乎也不错。

“娘子，要不要买些桃符，门神画像和灯笼呢？”

谢玖安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小摊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桃符和门神画像，又低头看向了她，询问她的意见。

提到了这个，萧菱秀也才想起来，似乎还未买这些东西，毕竟自从遇到岳昌达那件事后，锦月楼闭店了许久。等她好转开店之后，食客似乎比以前还要多了，这几日忙得都快忘记了元正。

她扬起了笑容，看着他点头：“好啊。的确是要买一些了。郎君和我去看看？”

谢玖安勾唇，迈步往前走，同时等着她。她笑了笑，跟上他，和他一同来到了那个小摊子前。

小摊子的老板一抬头，看见他们，顿时就眉笑眼开，双手交握着：“呀，又见面了，娘子郎君。”

本来萧菱秀的注意力是在摊子上那些东西上，这会一听老板这般热情熟络，抬头细看，顿时微愣，想起来了。

谢玖安比她先一步想起来，淡笑着对老板道：“没想到老板在上元节卖花灯，这会儿卖起了各种桃符，门神画像了？”

老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打趣，双手搓着，笑着说：“诶！我可是什么买卖都做的，只要能挣钱，我自然是会去做，不知娘子和郎君，你们想要买怎样的桃符或者门神画像？”

说着，他就自顾自地拿起了几个桃符给他们一一介绍起来，整张脸都眉飞色舞的。

听着他说着，萧菱秀眨着眼，看向了谢玖安，像是在询问，你觉得呢？

谢玖安接到了她的眼神，嘴角微扬，对老板笑道：“那就老板介绍的那两张桃符吧。你再挑几张门神画像，一并装好给我就行。”

他边说就边掏出了银子递给了老板，老板一见银子，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急忙伸手接了过来，连连叫好。

等老板将东西都拿麻皮包扎起来，递给了谢玖安。他接过后道谢，就看向了萧菱秀，温笑着开口：“走吧，娘子。”

这一声温柔的呼唤，萧菱秀微微一愣，不知为何，这样的一幕，有种平淡而宁静的感觉，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可她就是觉得心里像是吃了甜糖一样很是甜蜜。

他见她发愣，并没有不耐，还是在看着她，满脸的耐心等着她过去。

回神过来后，萧菱秀含着笑，快步走到了他身旁，抿唇而笑，继续低头看着他们彼此相靠的影子走着。

周围的摊子似乎越来越少了，看来是宵禁到了。虽然元正节快到，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多延迟了一些宵禁的时辰，但眨眼也快到点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踩着自己的影子，浅声开口：“其实我自从进了岳府之后，就没有过过真正的元正节，每到这个时候，岳府就会开始忙碌接待各种老爷大人，或者会带着我们这些人到各个府上给那些大人物弹奏曲子，表演舞艺。”

时间过去许久了，那些曾经画面很清晰的事情都已经在流逝的时间里慢慢变得模糊。现在说出口，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没有打算他会回应什么，自顾自地小声说，他似乎也在耐心地倾听。

“有时候到了某个地方的府邸，看见那个府邸的丫鬟仆人开始忙碌着购置桃符，门神画像这类东西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到难过。这些东西曾经，我在很小的时候，也会和阿娘一起买过，只是记忆太久远，其实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令人伤感的事情，顿时就含笑着说：“我不应该说这些的，明明元正节是个令人开心的节日。”只是不知怎么，她就是很想和他分享自己的事情，或许她这是在开始信赖他了吧。

正低着头，有点懊悔破坏了此刻如此温情的氛围，下一秒，她就看见了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伸过来轻轻包裹住她的手，让她还有点微冷的手逐渐就暖和起来了。

“娘子。那以后，每一年的元正节，我都和你一起过。过真正的元正节，挂桃符，贴门神画像，放炮仗。好吗？”

他握着她的手，面对面地站在她面前，声音里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温柔。她缓缓抬头看去，对视上了他那双似乎噙着星光的瑞凤眸，此刻里边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心跳在加快，似乎有一份让她逐渐沉溺着的温情，在包裹着她那颗其实早就有些千疮百孔的心脏。

视线开始模糊，不知何时，眼睛已经涌出了不少泪水，她抿着唇，看着他那温柔得可以溺死人的神情，再也忍不住地流着泪点头。

“好。”

这一声伴随着哽咽的好，谢玖安薄唇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抬起了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语调就像是在哄一个爱哭的孩童一般轻柔。

“不哭了。再哭可就变丑了。”

本来还觉得他挺温柔，这话一出，萧菱秀立马就瞪了他一眼，没再哭泣，嗔怪着开口：“你胡说，我哪里哭了？还有，不准说我丑！”

被她这般无理取闹地说道，谢玖安不但没有生气，嘴角的笑容还加深了，连连应声，手拉起了她的手腕，语调带着笑意扬起：“是，娘子哪里哭了，明明是我感动地哭了。还有，娘子怎么会丑呢？是我哭得太丑了！”

萧菱秀含着泪，但是已经被他这胡说八道给逗乐了，说出口的话带着哭音也染上了几分笑声，有点恼羞成怒地催促起来。

“赶紧回去了！”

“是是，现在我们就回去！”

他们彼此相融于冷月下的影子越来越长，一直到了街巷尽头。

两日后，元正节来了。

一大早，就能听到大街小巷开始放炮仗的吵闹声。

还有不少孩童会上门来拜年讨要甜糖瓜果。

谢玖安正往宅子方向走，刚和许丝谈完事情，快要到宅子门口。就有两三个小孩恰好堵住了他，一个两个抬起脑袋，对着他笑嘻嘻，边齐声开口说吉祥话边讨要甜糖。

“郎君吉祥如意，年年岁岁安康！”

谢玖安见着他们个个翘首以盼，无奈浅笑，正打算从衣袖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甜糖。这会听到了有别个孩童又跑去拦住了另外一位郎君说吉祥话，但是说出口的吉祥话不一样。

“郎君娘子白首不分离，早生贵子！”

那郎君一高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扎甜糖给了那几个孩童，惹得那几个孩童欢喜极了。

他眼睛微动，掏甜糖的手也停在那，低头看着那几个萝卜丁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他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想着这些个孩童平日里都是结伴而行的，于是虚心请教着他们。

“小孩。为何那几个跟别的郎君说的是和他娘子白首不分离，早生贵子，怎么你们与我说的吉祥话这般不同呢？”

这些个孩童，听到他的问话，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之后其中有个长得稍微高个子的孩童胆子大一些，他抬头看着谢玖安道：“那个是李郎君，他前两日才和他家娘子成亲，我们都有去吃席的。”

他顿时恍然，想起此前与她成亲那时，并没有大摆宴席，也没有请过周围的街坊邻里。心里顿生了内疚和忏愧，随后笑着将手里的甜糖递给了那些个满脸疑惑的孩童。

孩童们一见到甜糖，什么疑问都消失不见了，个个欢天喜地地再次和他道吉祥话，就个个牵着手蹦跶着跑去找别个郎君或者娘子道吉祥话讨要甜糖去了。

谢玖安站在原地许久，深思不已。突然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微微一愣，抬眼看去，见到了许丝那张堆满了狡黠笑容的脸。

“你怎么来了？我和你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许丝见他如此不耐，啧啧了两声，收回手，双手环臂，露出了你真是无情的表情，边往宅子里走边开口：“我和你是谈完了，但是邀请我来的是萧娘子啊！”

这话一出，谢玖安愣了下，想了想，紧接着迈步进去，阿秀请了她？抬眼见走在前方的许丝，他表情严肃，走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提点她。

“和你说过。别乱说话。”

许丝微微侧脸，瞅了一眼他那肃穆的样子，抬起手挥了挥，一脸随性道：“你放。”

话未说完，许丝一见到长廊里走过的刘宝珠，立马就带上了满满当当的笑容，迎了过去，完全将谢玖安给抛在了身边。

他看着许丝就这样十分融洽地和刘宝珠交谈起来，她们还一起去了后厨。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想要伸手拦住，下一秒，他的衣袖就被人给拉住了。

低眼一看，竟是钱福仔。只见他带着困惑看着自己，又朝许丝和刘宝珠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接着问他：“郎君，你这般有空，不如过来帮我挂灯笼吧？”

钱福仔没有给谢玖安拒绝的机会，立马就拉着他走了。谢玖安略微无奈，浅叹口气，就跟着钱福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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