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里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我是谁?当然是要保留一些悬念,周副支队,你也不要期待外面的警察会冲进来打断舞台的演出,不只蔷薇庄园里面,外面也布置了炸药,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我就敢按下炸药的开关。”
周朗攥紧拳头盯着摄像头,他很清楚摄像头后面的人一定在看着他笑,周朗仰头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想你们陪我演完这出戏。”
周朗嘲讽地扯了下唇角,“请人演戏?虽然我不是什么身价高的明星演员,但好歹也得给点儿出场费是吧。”
“包你破一桩陈年旧案,怎么也能评个二等功吧,就当是出场费了。”
周朗能气笑了,要是夏永夜在高低能怼回去,先出口恶气再说,“行吧,剧本呢?你好歹也给我们看看剧本吧。”
“剧本都写好了,你们按照我的指示走就好了,去蔷薇迷宫看看吧,今天我准备了新的惊喜。”
周朗转身就往蔷薇迷宫跑,远远就看见刘小峰带着大家往蔷薇迷宫走,夏永夜没睡饱,一脸的起床气,头发也没整理,披头散发,周朗过来帮他把上衣的拉链拉上。
“发生什么事了?”
夏永夜歪头,散落的头发贴在脸上,从发缝里能看到他丧气的眼睛写满了不爽,“当然是那个杀千刀的乌龟王八蛋,大喇叭喊我们起床到蔷薇迷宫去‘寻宝’,能有什么宝,如果是蝎子的人头我倒是很乐意去。”
周朗赶紧捂夏永夜的嘴,“大早上就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什么大喇叭?”
傅冰雨飘过来,“声音是从大厅的摄像头发出来的,挺吓人的,我们要是不去他就要按下炸弹的按钮,剧本杀不用玩这么大吧。”
周朗笑不出来,这已经不是剧本杀了,而是直播杀人了,“行行行,那我们先去看看。”
沈东海不知道哪里找来一根绳拴着陈又宸的手,一端系在沈东海的腰带上,真专业带娃的既视感,“我打头阵。”
沈东海没走几步就被绳子拉住了,没好气地抓着绳子把陈又宸拽过来,“好大儿,有点儿眼力见。”
陈又宸看起来也没睡好,黑眼圈很重,打着哈欠说,“你要是我爹,早被我埋了。”
沈东海拽着陈又宸先一步进去,“别幻想了,我也不想当你爹,我要是有你这种儿子祖宗坟头会冒烟的。”
沈东海一副拖家带口的疲惫感,早上气温很低,沈东海把拉链拉到最顶端,已经来到了蔷薇迷宫的中心位置,沈东海停下脚步,地上洒满了红色的花瓣,沈东海的目光还停留在地上的花瓣。
“啊——”最后面的叶菲菲惊声尖叫起来,她失控地抓着傅冰雨的手狂叫。
吓得众人心惊胆战,傅冰雨蹲下抱住叶菲菲,“怎么了?”
叶菲菲彻底失控地蜷缩起身体,“上…上面……”
众人把目光抬高,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孟棠吓得抓紧了董小辉的手,而董小辉也吓得嘴唇泛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惊恐中的时候,陈又宸反而不和谐地笑了起来,兴奋地跺脚,“精彩,真精彩,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夏永夜上去一拳,陈又宸被打得趔趄了两步撞在花墙上,夏永夜甩了甩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耳后,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弥漫在庄园内的薄雾也在一点点散去,阳光穿过头顶的蔷薇花棚,道道光束从花棚连接的空隙投下来,维纳斯雕像前,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吊着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
滴下的血和地上的花瓣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这颗人头就是谭晨,他的头上还带着花环,四肢被分开挂在他脑袋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躯干在脑袋后面,从正前方看像一只蜘蛛。
夏永夜眼前忽明忽暗,头也跟着嗡嗡响,几乎站不稳地往前走了两步,周朗扶住夏永夜,“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夏永夜胸口闷得难受,呕吐感也随之加重,脸色煞白,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了。
陈又宸干脆坐在地上,仰头大笑,“很难受是不是?难受就对了。”
夏永夜捂着眼睛,努力调整呼吸,终于把心里的怒火一点点压下去,摇晃着站起来,对着陈又宸的脸就是一脚,陈又宸被夏永夜踢得口鼻流血,“哈哈哈,你朝我发什么火,人又不是我杀得,有本事你把蝎子揪出来打一顿。”
夏永夜脱力地甩甩头,断手颤得更厉害了,随即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周朗看着谭晨被摆成蜘蛛的身体,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恶寒,故意把尸体弄成这样,充满了恶趣味和挑衅。周朗把夏永夜拉到一边,观察吊着尸体的丝线,“这是钢琴线。”
傅冰雨凑近摸了摸,“是钢琴线,之所以把四肢和躯干分开悬挂,是因为花棚的承重量有限,把整个尸体挂在一个地方容易造成花棚断裂,这样就达不到凶手想要的效果。”
傅冰雨很平静,“从血的颜色上能粗略判断,遇害时间在昨晚。地上有血,但出血量不对,所以不排除他也是被抽了一部分血后再被肢解的。”
周朗,“凶手把尸体弄成这样,除了恶趣味我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哈哈哈——”空中突然响起一串阴冷的笑死,吓得所有人大叫,不仔细辨别还以为谭晨发出的。
周朗才发现花棚西南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周朗走过去,正面迎向摄像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为你们准备的晨间节目如何?”
周朗无力地叹气,“你管这叫晨间节目?”
“难道不可以,谭晨这种垃圾很适合这种艺术表现形式。”
周朗一顿,马上追问,“你昨晚故意让我们在私人影院看到那些画面,是因为田宇健和谭晨,都是白蝴蝶案的嫌疑人。当年田宇健谭晨还有鲁敬淮,在那天晚上害死了白薇和她的男朋友。白薇的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外婆死后她的专利还被谭晨霸占。你杀田宇健和谭晨,应该不是给白薇报仇吧?”
摄像头里没有声音再传出来,周朗继续说道,“白蝴蝶案后,白薇外婆的专利被抢,但是没有闹起来,正是因为白薇没有亲属了,这桩案子也没有再翻起水花,你又是怎么知道其中隐藏的内因,还有那些录像。我猜猜吧,是田宇健偷藏了摄像机,并以此来威胁谭晨。”
摄像头里传出一声冷笑,“他们该死不是吗?为了自己的贪欲,害死了三个人。”
周朗不相信所谓的死神判官能有什么正义之心,他也不会主动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报仇,综合过往死神判官参与的案子,都是些确实有冤屈或者对社会不满的人主动或被动找上他,他利用那些人的仇恨心理策划犯罪,但是白蝴蝶案还有谁会仇恨这三个人,又或者说这三个人因为利益冲突起了内讧。
夏永夜站起来,整理了下头发,拍拍刘小峰的肩膀,“管家,先把其他人送回房间,准备早饭。”
刘小峰还处在发蒙的状态,机械地站起来,恍惚地点点头,“好,好,好……大家跟我走。”
看着他们走远了,夏永夜回看谭晨的尸体,除了恶趣味,报复心理也很强,白蝴蝶案没有亲属,谁又会对这三个人恨之入骨呢,白薇没有亲属,肖云初被替换,夏永夜呼吸顿了几秒,盯着摄像头看了好一会儿,“白薇没有亲属追究此案,肖云初被替换,现在有一个问题,日蚀组织当时怎么知道肖云初死了,然后安排了个替身顶替他?”
沈东海瞪大了眼睛,“肖云初死了?”
夏永夜把昨晚看到的讲给沈东海听,“事情就是这样,肖云初是白薇的男朋友,十年前陪白薇到蝴蝶谷采风,被鲁敬淮砸死,然后白薇在拖拽肖云初的时候不幸落水,这三个人见死不救,导致白薇死亡,又处理掉了肖云初的尸体。”
沈东海欲言又止,“你说看到的录像中,鲁敬淮和肖云初长得很像,那会不会是鲁敬淮代替了肖云初,那鲁敬淮十年前就加入了日蚀组织?”
夏永夜摇头,“不见得,有没有可能,一切只是一个巧合,田宇健他们害死肖云初后,起了歹念,让鲁敬淮去代替肖云初,在这十年里鲁敬淮接触到了日蚀组织,从而为他们卖命。不久前鲁敬淮身份暴露,成为通缉人员,也加剧了田宇健和谭晨之间的矛盾。”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傅冰雨已经把谭晨的头颅放了下来,她捧着谭晨的头观察了一会儿,“整个后脑勺都被砸烂了。”
傅冰雨放下谭晨的头,从碎裂的后脑勺里取出几块被血染红的小石块,傅冰雨拿着小石块冲摄像头晃了晃,“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复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