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 第213章 红房子68

审讯室，听完杨东青对杨文织的描述，夏永夜又把对她一开始构建的心理画像撕毁了，杨文织确实患有情感障碍，但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幼年时候的遭遇，从出生开始就被锁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加上私生女的身份和没有跟外界接触过，才会被陈秋山诱导。

不融于世俗的出身，见不得光的身份，这就是陈秋山选定杨文织的理由，他觉得他们是同类，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是同类，但是杨文织更向往光明，只是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被陈秋山生生掐灭了。如果傅丽瑶没死，或许杨文织能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可惜没有如果。

然而漫长的十四年里，真相还是在阴暗的时间里都掩埋了，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至少夏永夜觉得不是，迟到了终究是迟到了。

夏永夜拉回思绪，漫不经心地扯出个淡淡的笑意，“辛婷呢？辛婷到底是不是杨文织杀的？杨文织的经历很可怜，但是最后她还是坠入了黑暗。”

杨东青带有恶意地一笑，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辛婷是我杀得。”

夏永夜板起脸翻了个白眼，杨东青之前闭口不言，现在又主动说起和杨文织的往事，又主动承认杀了辛婷，到底在盘算什么，是觉得警方找不到证据吗。

陆开推开门，招手让夏永夜出来，拿着监控录像说，“辛婷遇害的时间段杨文青确实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他当时在星夜酒吧喝酒，酒吧的监控和前台都能作证。但是那辆套牌的红色大巴车，确实在辛婷遇害的时间里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附近。司机的身份还不能确定。”

夏永夜扶着墙陷入了深思，为什么杨东青愿意开口了，又主动承认自己杀了辛婷，夏永夜咬牙，“承认辛婷的死是他干得，相当于把这桩案子的重点停滞在杨东青的身上，日蚀喜欢聪明人，更喜欢主动背锅不连累组织的聪明人，他在打这个主意，而且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呢？他在替杨文织打掩护吗。”

陆开，“根据监控录像和车轮印，我们在西桥村打谷场外一百米的沟道里发现了劫走周朗的出租车，现场还发现了农用推车的痕迹。”

夏永夜笑出了声，摸着眉骨幸灾乐祸地说，“周朗壮得跟头野牛一样，杨文织肯定背不动他，没想到像死猪一样被推车推走了，她真该拍照照片给我看看。”

陆开，“……”

夏永夜，“杨文织还没有给我们发消息吗？那她绑周朗干嘛，总不能看上他了吧。”

陆开觉得夏永夜真的有必要做个脑部CT，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周朗失踪整个分局可以说炸开锅，急的急，担心的担心，夏永夜平静得吓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队，有个匿名信封说是给小夏的。”吴立一路跑上楼，累得满头大汗。

夏永夜拿过来，信封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打开信封，是一张周朗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周朗几乎占满了整张照片，没有多少背景，夏永夜冷笑，“挺聪明，故意这么拍的，就是不让我们看出背景来。”

夏永夜翻过照片，写着一行字，‘晚11点，让夏永夜带着杨文青到渠东火车站旧址交换周朗，只能让夏永夜来，警方若敢跟着就等着收尸。’

夏永夜夹着照片转了转，又看了眼照片上的周朗，撇了撇嘴，“周朗啊周朗，你可真狼狈还等着我去救，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陆开推了下眼镜框，合着不担心啊，心态怪好的，陆开清了清嗓子，眼睛瞟向旁边，“你一个人带着杨东青去交换周朗会不会……”

夏永夜甩了甩照片，眯着眼睛说，“你看我这个样子没人搀扶能走出分局吗？”

这不废话吗，让个伤员去交换人质显然不现实，陆开有些为难地说，“那……”

夏永夜早有打算，他预料杨文织会拿周朗交换杨东青，夏永夜叹了口气，“这时候就凸显夏熠明的价值了。”

陆开一愣，马上拍了下额头，怎么把二世祖忘了，但是问题又来了，夏永夜这头扎眼的红发，陆开拿出手机，“汤圆跑一趟小商品市场，买顶和夏永夜一样的红色假发，要快，急用。”

夏永夜挑了挑眉，“陆队想得就是周到。”

陆开叹气，“虽然你们俩是双胞胎，但是……”除了脸能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吗，陆开还真是头一次见差别那么大的双胞胎，“你和夏熠明为什么会差别那么大？”

夏永夜丧气地耷拉下眼皮，“你和你哥性格方面很像？”

陆开怔住，转身无奈地笑了一下，“不像。”

夏永夜看到了陆开脖子后面的烧伤，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的烧伤，重度烧伤留下的疤痕可没那么容易去掉，“听说陆檀是射击冠军，陆队枪法肯定也不错吧。”

陆开疑惑地看着夏永夜，他不明白夏永夜为什么会提起这个，“我当然比不上他，枪法一般，但是够用。”

夏永夜撇嘴，怪不得周朗总说他三好学生，说话真是滴水不漏，文职出身的就是能说会道，“等汤元悦回来告诉我一声，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再去会会杨东青。”

夏永夜转身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陆开摸了摸脖子后面的疤痕，把头低了下去。

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周朗实在不知道，手腕累得生疼，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又潮又湿，杨文织返回过一次，拍了张照片又一言不发地走了，是真打算拿他换杨东青，只是这张照片传回分局会不会被那群家伙笑。

好歹刑侦支队的副支队，就这么给人绑了交换人质，周朗已经无数次叹气了，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既然拿他交换人质起码能保证还活着，就怕夏永夜知道了，就夏永夜那个性子，周朗有预感一定会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当英雄解救他。

周朗低头笑了下，又仰头看着发霉的天花板，周朗突然想到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夏永夜倒不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但是会义无反顾地挡在他的身前，就像在神选训练营的那段时间，不管冲向周朗的是大人还是同龄人，夏永夜就像一道光，迅速闪到周朗的面前替他挡住迎头打过来的拳脚，甚至是血。

神选训练营除了神选民的测试，平时他们会举行一对一的近身搏斗，周朗哪里会这些，每次都是被按在地上挨打的那个，只能紧紧抱着头缩起身体，每当他抬起头就能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夏永夜，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殴打周朗的人。

一拳一拳打过来，可真疼啊，周朗有时候觉得就这么死了算了，直到对方打累了才会停下手。

周朗记得那是他参加的第三次角斗会，他被打得完全站不起来，年纪太小，拳头不够狠，个头也矮，对手是个高个子的小胖子，打起人来又凶又狠，‘呸，废物！’小胖子朝周朗吐了一口吐沫，周朗双眼充血，意识涣散，夏永夜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里。

夏永夜站起来，指着小胖子说，“他，我要挑战他！”

小胖子知道夏永夜不好惹，这群人里是没有人敢惹夏永夜的，神选民测试中夏永夜像个手持镰刀的死神，但是小胖子又不想输了气势，朝夏永夜挑衅地摇摇手指头，“他是你儿子吗，每次都护着他。”

夏永夜活动了下脖子，冷声说，“他不是我儿子，但是你可以当我孙子。”

小胖子被激怒了，“我要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拔下来！”

夏永夜没有什么表情，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漠和平静，像是看透世俗的高人，“你要是拔不下我一根头发，我就掰断你的手指头。”

夏永夜光着脚站上擂台，他好像一直光着脚，他比小胖子矮半个身子，腿都没小胖子的胳膊粗，夏永夜指向小胖子，勾勾手，小胖子气红了脸，怒吼一声一拳砸过来，夏永夜矮身一闪，五指并拢笔直戳在小胖子的肚子上，也是肉多，小胖子虽然吃痛，但是脚下稳如泰山，夏永夜灵活得像一只猫，击中后迅速和对手拉开距离。

“你就知道跑是不是！”小胖子气红了脸，边挥拳边朝夏永夜冲过来，夏永夜这次没有躲，在拳头离他一指之隔的时候又是灵活矮身，小胖子跑太快，根本刹不住脚一头栽过去，夏永夜早已闪到了他身后，顺势补了一脚，小胖子面朝下栽在地上。

夏永夜踩着小胖子的背，抓着他的头发把头提起来，手臂勾住小胖子的脖子往后拉，小胖子的脖子快被掰成九十度了。小胖子的脸由红到紫，反手去抓夏永夜，夏永夜抬脚勾住小胖子的手臂，膝盖狠顶他的胳膊肘。

小胖子沉闷地发出哀嚎，夏永夜怒瞪周朗，“抬头看着他的脸，看到了吗，有些人只会在弱者面前张牙舞爪，一旦遇到比他更强的人就是这副嘴脸，你给我记清楚了，别人朝你挥拳你不打回去，只会迎来源源不断的拳头，当你打回去的时候他们也会胆怯，也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