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 第99章 盼复

自从学校争论之后，cherry和绵绵之间就非常微妙，但乔溪和王初瑶分手后那夜的情形cherry历历在目，王初瑶那天遛着狗来到DB，一段时间不见，憔悴了很多，往日嬉笑逗闹的风采全然不见。

原来失去一个喜欢的人会这样的痛彻心扉，她心疼乔溪又看了一眼吧台擦着玻璃杯的绵绵。

如果绵绵离开了她，她又会怎样呢？

或者，珍惜眼前人是不是对她们彼此都好？

王初瑶走之后，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绵绵的手，眼里复杂的情绪让人想落泪，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客人打断，原本cherry想找个时间和绵绵好好聊聊。

她决定对彼此坦诚一次，告诉绵绵自己不是没有心动的，那晚如果不是她的放纵，女孩又怎么能顺利地在她周身点火，她的酒量没那么差，在学校看到绵绵和其他人靠近的时候，她的紧张和在意也骗不了自己。

她甚至已经找好了时机，就在绵绵出事的那天。

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很意外，彻底打乱了cherry的心，因为她宁绵绵现在才伤痕累累的躺在病床上的，甚至失去了一只眼睛。

她伤害了小朋友的心，又让她身体遭了罪。

这难道是上天对她们的惩罚么？为何不能惩罚自己这个罪人。

Cherry趴在乔溪肩头压抑地哭着，她不敢太大声，怕吵到病房里的人，“我毁掉了她，毁掉了她的未来，毁掉了她的人生。”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cherry，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等绵绵好一些了，我们和她好好聊一聊，看看有什么可以弥补的地方？”

“弥补？对，弥补。”我们常常在迷宫中迷失方向，最后故步自封堵住耳朵听不见任何人在说话。

cherry退开些距离，握住乔溪的手，“我没什么能赔给她的，只能用自己的下半生赎罪，她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酒吧...她喜欢调酒，我把酒吧送给她好不好？还有我的房子，那辆车，不行，那辆车不行，她会介意，我重新给她买一辆...”

cherry陷入了死胡同，病急乱投医，乔溪叹了口气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看着cherry疑惑的眼睛打断她，“如果她想要的...只有你呢？”

Cherry一怔，松开握住乔溪的手，嘴角微微颤抖，若有所思。

过了会，她低声回答：“我说了，什么都能赔给她。”

包括她自己。

门边的脚步轻轻后撤，地上的阴影瞬间消失。

**

茶水间围了四五个人，大家各自使了眼色聚集在这里，借着喝水休息的名义讨论八卦。

一女生警惕地看了看门口，“听29楼的毯子来报，王经理去找罗总都一上午没回去，你说公司会不会对她进行处分啊？”

“处分啥啊？王志东小人耍手段，她明明是为了维护同事痛打落水狗！”另一同事眉飞色舞地打抱不平。

后勤部的小李拆了一包咖啡伴侣，“别说，发布会ppt那几张照片你们仔细看了么？”

“展开说说。”另一名女同事急不可耐凑上来。

“不觉得抓拍得很妙吗？就非常有那种明星恩爱日常被偷拍的感觉。”小李撕开糖包倒入杯子，“拍得真好看！我的cp颜值好顶，好配，好顶配！”

话题发起者神秘地招呼大家凑近一点，几人迅速聚拢，她拿出手机给点开了一个小群，“我们公司都有乔总和咱们经理的cp群了。”

众人纷纷表示，“啊！我要加我要加！拉我进去！”

“cp名字是什么？”小李搅拌着咖啡关心道。

女生一脸得意，“除夕cp啊啊多好听！又喜庆！”

小李疑惑。“为什么不是西药cp呢，王经理一看就很怂。”

另一位女生摆了摆手，“谁家好人没事嗑药啊，西药听起来就苦苦的，还是除夕好，一听就很幸福美满。”

......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王初瑶刚进财务部，大家见到她立刻勤勤恳恳起来，走到工位尽头她脚步顿一顿，回头瞥了三人组一眼，“萌姐，手头没什么要紧工作就来一趟我办公室。”

被点名的宋萌桌上摆了厚厚两沓发票，整理了一会起身跟进了经理办公室。

“这些都是我要熟悉的资料吗？”宋萌看着手里的文件，打量着王初瑶的表情。

王初瑶对着电脑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嗯，罗总的安排，不用多想。”

确实，王初瑶之前家里有事请假早退的，难免会让领导不安，多培养一个备用也是情理之中，资本家哪里会讲人情呢？宋萌在心里连连叹息。

宋萌看着王初瑶兢兢业业的样子欲言又止，起身之前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经理，你和乔总还好吗？其实半公开之后大家都挺看好的，你别担心...”

键盘声停止，王初瑶目光落在宋萌担忧的脸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别瞎猜了。”

宋萌表情凝固，尴尬笑了笑抱起桌上的材料起身离去，看着轻轻关上的门，王初瑶卸下那股劲儿瘫靠在椅子上仰着脑袋望着天花板。

她哪里配得上呢，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串联成线，刻意地冷淡，主动提出分手，甚至把责任都揽了过去不让她有一点负担，承受自己的发疯愤怒，哪怕是最后，在她苦苦哀求下，还是满足了自己卑劣的私欲...

仔细想一想除了兴趣不大以外，她似乎对永远在一起这件事也没什么信心，所以对待感情也只是三分钟热度，自卑，她从小到大有过这种情绪么？很少，但面对乔溪的时候她有，不是因为对方的容貌和财富，是那股子为了爱情不计较的投入，让王初瑶自卑且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是否可以承担起一个人的未来两个人的感情。

她也许很早就隐隐觉得父母的感情华丽而不真实，但她依旧选择逃避，毕竟如果就连那么恩爱的伉俪也会一地狗血，那美好的爱情或许根本就是悖论。

但很奇怪，她对感情没心没肺，对外人世故得体，偏偏在乔溪这里撒泼打滚，不讲道理，在她面前她不需要再迎合谁的脸色，伪装出成熟懂事的大人模样，她可以任性发泄甚至发脾气。

而对方也总能包容她的这些情绪，可是这对吗？

对外人彬彬有礼对亲近的人胡作非为，这对吗？

答案显而易见，于是她更加愧疚，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好，甚至根本不好。

白炽灯看久了眼睛会不自觉地流泪，从眼角到耳廓。

**

会议上的事，乔溪想和王初瑶当面道谢，但对方一直躲着没给她机会。

王初瑶似乎更加热爱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剧组群里也按时交付剧本，乔溪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剧本的批注。

再也没有恰好巧合的拼餐，餐厅的椅子也不会在她落座前被拉开，下班开门恰好碰到......

习惯真可怕，她一直都知道一直。

也许过段时间两人都冷静一些，再好好聊一聊吧，但一个月后，周一公司例会王初瑶缺席，乔溪才得到王初瑶离职的消息，甚至办公室里的一些私人用品都让宋萌直接扔了。

罗仲夏表示抱歉，就在那次会议结束后王初瑶申请了离职流程，并希望对外保密，“我想她辞职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们关系的原因，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不想你今后在HC被别人非议取向的问题，这样对你们都好。”

所以？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关系了？王初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乔溪没有打听八卦的习惯，所以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剧组群挂了请假条，不论乔溪如何艾特，那个头像也再没有亮过，手机发多少条短信，打多少电话都石沉大海。乔溪找出u盘那篇《致乔溪》给王初瑶的邮箱发过去，正文满满的十几行：盼复。

就这样联系了半个月杳无音信，二次元广播剧也迎来了大结局，王初瑶再没出现过。

对于王初瑶来说，虽然有点遗憾，她还没享受过乔溪说的追她的待遇呢，但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尤其是对一个毫无保留爱着自己的人，她换了手机号，关停了旧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那个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永远站在她这边的人，消失了。

她的过去只有一次完整的潮汐，月圆之后，海岸便荒芜干涸，她用所有夜晚去铭记涨落，反复描摹那些因爱而涌动的澎湃。

分手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次惊天地泣鬼神的以为要分开了，没有，就在以为还有可能的时候，很平静的一个午后，一段关系就成了句号。

不需要通知的句号。

乔溪憎恶她的决绝，又眷恋她的恣肆。害怕记忆的永恒，又贪恋那时的心跳。

荀子有句话，“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乔溪知道，这一次，彻底结束了。

她们之间，怪不了任何人。

**

半个月后，刚下班到家门口的乔溪接到cherry的电话，那头急出了哭腔，乔溪急匆匆赶了过去，开门后只见cherry瘫坐在客厅的茶几旁失神，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乔溪环顾四周，家里被她翻箱倒柜，一片狼藉，就连她身前的茶几也被拉开，凌乱不堪。

这段时间cherry完全变了样，再也不见光彩动人的一面，头发随意散落，衣服皱皱巴巴，乔溪将包放在地上半蹲在cherry面前，从她手里轻轻抽出了那封信。

“我去学校找了她同学，一个男生，他说绵绵之前提交了留学申请，拿到了推荐信...”

在她反复拒绝绵绵之后的，某一天。

“少了什么东西吗？”乔溪将那封并不长的告别信叠好放在茶几上拉着cherry颤抖的手轻声问。

Cherry缓缓抬头，眼神失焦，喃喃自语，“那张卡不见了。”

嫁妆，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就像最绚烂的那颗流星，划过黑夜，划过长空，无声无息，销声匿迹。

乔溪不多问，只是心疼地跪下把最好的朋友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抚，cherry失声痛哭，乔溪自己也哭红了眼睛。

也好，姐妹嘛，失恋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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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积攒了离开你的全部勇气。

......

眼睛只是感受世界的方式之一，如果因为愧疚便绑架了你的人生，那我也不再快乐。

----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