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去客户现场,还有些收尾工作,我想今天都搞定了。”王初瑶起身将桌上的笔记本放进背包,“你怎么办啊,要一起去么?”
乔溪缓了会,慢步坐到放外卖的茶几前,手贴了贴外卖盒,还好,有一些余温,“你是嫌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要不要写个大字报挂在胸前?”
“好啊,我可一点也不介意,和美女谈恋爱我又不吃亏。”王初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
乔溪正没接话,“吃完我一会出门逛逛,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哈?”王初瑶手上一顿,“我还以为你会在酒店等我回来望穿秋水呢。”
“你再啰唆,下午别去收尾了。”
又被嫌弃了,“好嘛。”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乔溪从包里拿出精致的礼盒。
之前的项链让王初瑶醋了好几天,乔溪原本想买戒指,但一想过于隆重,王初瑶也没法戴着应付爸妈,送礼物还是要考虑实际情况,思来想去还能陪着的就是手链了。
在王初瑶怔愣的眼神中,她打开盒子放在桌子上,素手拿出那条轻巧别致的手链,抬起王初瑶的左手,郑重其事地解开卡扣给她戴上。
王初瑶望着那条价格不菲的项链一时语塞,只是傻愣愣看着乔溪,眼眶微红,一股热浪升腾成雾气,积蓄着变成水珠凝落。
只是一份生日礼物而已,乔溪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感动,踮了踮脚亲吻那摇摇欲坠的泪珠。
“你对我真好,这个礼物我特别喜欢,我妈都没记得我生日。”
乔溪见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忍不住笑,“怎么还像个小朋友。”
两人温存了一会,乔溪才依依不舍起身送王初瑶出门,给她拽了拽大衣的领口,宛若一位贤良的妻子,“早点给我发消息。”
王初瑶拽着领口的手低头亲了一口,“我一定速战速决,绝不让领导久等。”
“去吧。”
王初瑶按下电梯,冲乔溪挥手示意她回去,电梯关门,她冲着铁墙倒影握拳加油,干劲十足!
速战速决,效率翻倍,在分公司会议室处理完工作,王初瑶一刻也没停,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植物园。
这里人流不多,一路过去,枫叶颜色各异,艳红,橙黄,浅绿,像是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王初瑶跟着定位寻找佳人。
穿过一片竹林,路过艺术馆,手机上的头像越来越近,抬眸处便见一道熟悉的背影,面对着足足六米高的落地佛头,神明低眉俯视,不再高高在上,透着慈悲,安宁。
祈福的人虔诚站立,微微低头,散落的青丝随风轻晃,单薄的身形亦如一旁的纤竹。
绿野仙踪,仙女入眸,平添诗意。
“乔溪。”王初瑶轻轻呼唤,生怕惊了神佛,扰了佳人。
乔溪转身冲王初瑶弯着眼炫耀,“你看我一来就天晴了,神奇不神奇。”
几缕阳光透过竹叶缝隙,佛像头顶,直愣愣洒下,眼前人也似镀了一层金光,王初瑶呼吸一滞。
是啊,前几天还是细雨绵绵。
见她愣神,乔溪走过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发什么呆?被雕塑震撼到了?”
雕塑冰冷,而你,是温柔乡。
王初瑶抬手牵住她,跟着开起玩笑,“我还以为你要说自己是天气之子呢。”
乔溪假装看了看四周,面露狡黠:“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啊…好可爱。
王初瑶目光随着乔溪,由着她牵着自己随便去到哪里。
逛了一会,王初瑶从背包拿出矿泉水,打开递上去,乔溪顺手接过,喝了一口递回去,“这边真的到处都是银杏,太好拍了,随便打开相机按下快门都好看,可惜没看到什么花。”
王初瑶看着没盖的瓶口,舔了舔嘴唇凑上大喝了一口,还真被她尝出一丝甜味,“杭州接待的同事说,这边郁金香,杜鹃,月季都很多的,只是不是这个季节,而且这边的花都很贵的,要是有人摘了,离省都能给你抓回来处罚。”
乔溪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要不我们来年春天来试试?”王初瑶一向贫嘴将盖好的矿泉水放进背包。
乔溪大笑,“我可不想在集团通报里看到你的名字。”
“是啊,为了不给我们乔总监丢份儿。”王初瑶跟着笑,心被泡在蜜罐子里,“我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品行操守。”
路边的几个孩子正在骑泡泡机,漫天的泡泡晶莹五彩,围绕着刚刚走过去的人。
“哇,姐姐好漂亮啊!”一个小孩带起头,其他小孩也跟着起哄。
乔溪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现在的小孩还真是社牛。
王初瑶跟上在她耳边小声揶揄,“姐姐好漂亮。”
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好吧,乔溪抬手靠了靠对方的手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打开备忘录,忽然脸色一变,“完了!”
“怎么了?”王初瑶立刻紧张起来,停下脚步。
乔溪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我定了闹钟本来准备买下个月省剧院的音乐剧《悲惨世界》,结果和你聊天忘了抢票,都怪你!”
王初瑶低头一看,票务界面显示售罄,“法语原版的么?”
“是啊,很难抢的,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乔溪叹了口气很是惋惜,“果然,乐极生悲,悲惨世界了。”
原来对方喜欢剧场啊,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搞文艺创作的,王初瑶安慰道:“下次我来抢,一定会记住。”
乔溪呵呵冷笑一声,“你更不靠谱。”
“不过说起来,你是作者,我是编剧。”见对方心情不佳,王初瑶开始没话找话,“作为野生文字工作者,乔老师如何评价这部世界名著?”
乔溪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阿摩司·奥兹曾说过,悲剧有两种终结方式:莎士比亚式和契诃夫式。??莎士比亚式悲剧是:即便最后我们每个人头顶上都沐浴着正义,但舞台上却横七竖八地堆满尸体。而?契诃夫式悲剧是:结局里所有角色都还活着,但他们不再快乐,留下的只有痛苦、幻灭和悲哀。”
“一个是以身殉道,一个是精神消亡。”王初瑶补充。
乔溪点了点头,“所以从定义上来说,《悲惨世界》算是契诃夫式的悲剧吧。”
“我倒不这么觉得。”王初瑶反驳道。
“哦?可以分享一下吗?”
“冉阿让坠入过深渊,主教让他憧憬光,他做到了,虽然命运多舛受尽苦难,却靠爱和慈悲救赎了自己和别人。就像你写的《赎春》,我有看到评论说,世界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还要写人性的恶和复杂。我想正因为苦难还存在,问题没解决,所以我们需要去直面人性,让稀有的爱成为主旋律。这一类作品不是虚设无用的,很有现实意义。”
文字应该是有温度的,王初瑶初读乔溪作品时,便觉得匠气中透着灵气,严谨中透着至纯,文字流露出的真诚,是骗不了人的。作为改编了那么多作品的编剧来说,独树一帜,别具一格。
说到心坎上了,不愧是伯牙子期,乔溪眸光闪烁,侧目含笑,“我被你说服了,其实我从未歌颂苦难,只想用遗憾而悲壮的结局铭记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每个跌落深渊仍在苦苦挣扎的灵魂,都值得被虔诚注视和长久怀念。”
她坚信着文字不一定使人快乐,但戳破单薄的娱乐假面,让读者可以开始痛苦地审视人生,汲取救赎蜕变后的价值,便是意义。
“我不希望笔下的文字是麻木的,”说着语气更笃定了些,“它可以关于爱情,但不能只谈情说爱。”
就像她这个人,可以深情共白头,但不能失去自由。
“不过,王经理刚刚这样长篇大论,最后的落脚点是拐着弯不露声色的夸人么?”乔溪扬着唇角明知故问着。
王初瑶很乐意看见乔溪开心,“读完《赎春》的时候,我想到了加缪的那句名言:荒谬当道,爱拯救之。你写得好棒,不过相比刚刚那个说服,我更想要睡服...”
“你!你!...”果然正经不到三秒。
“脸红什么啊。”
“瞎说!天都黑了,你能看到什么啊!”
“我心有明灯啊,别不好意思嘛...等等我啊,乔大总监!”
回酒店后,乔溪洗完澡搂着王初瑶的脖子说明天请一天假,周一下午和王初瑶一起回去。
王初瑶记得乔溪最近在忙业务营销工具包和品牌升级的事,如果因为自己耽误了还真是美色误事,没多想张口就来的毛病又犯了,“这还是我认识的乔总么?你这么恋爱脑啊,我比工作还重要哦~你这样是会被罗总扣绩效的。”
哪知道话刚说完,乔溪就红着眼看她,松开手咬着下唇抱着腿不说话,下一秒竟断线珍珠哭了出来,吓得王初瑶立刻扔掉手里的毛巾跪在床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瞎说呢!”
不知道哪里惹恼了乔总的王初瑶如坐针毡,不,如跪针毡,只能一直抽纸递上去。
乔溪哭了会,拽着纸巾抽泣着平缓下来,王初瑶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也不喜欢这样,你会不会觉得不自由,没有空间。”
王初瑶一愣,反应过来,“什么自由,什么空间啊!那都是骗人的屁话,哪有真心相爱的人不想着天天黏在一起的!绝对没有!”她改跪为坐,将人圈在腿间,抬手给乔溪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我就喜欢你粘着我,离不开我的样子,我喜欢得要死要死的。”
就像只哈巴狗自己叼着牵引绳凑上前给主人邀功。
好说歹说哄了半小时才让人消了委屈,王初瑶拍了拍胸口,以后还真不能嘴没把门,不然苦果还是自己吃。
瞧,一个小时了,眼眶还是红的,可把王经理心疼坏了,原本乔总馨香扑鼻,睡袍也从细长光滑的腿上滑落,两人大腿贴着,时不时摩擦触碰,王初瑶忍不住往大腿深处看。
回酒店路上脑子里想的那些花样姿势,现在气氛好像也不太适合,该!这时候要是提出那种要求,估计能把人气得直接收拾行李回济合。
后悔不迭的王经理只好起身在乔溪身边躺下,抱着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好香...”
香迷糊了,也许是白天对的那些账太复杂,她觉得眼皮重的在打架,不自觉打了个呵欠,乔溪捏了捏她的鼻子,手立刻被攥着,拖到怀里,不到一分钟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盖了被子,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乔溪还闭着眼,她挪了挪盯着人看。
【注:“荒谬当道,爱拯救之。”---加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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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