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 第28章 出差

七月份的天已经热气逼人，今年的夏天气温异常的高。

好在去集团的体育馆需要穿过一条石板路，周围都是林荫，王初瑶不打算和旁边的这位一前一后，挨着乔溪并排走，石板本身不宽，两人偶有擦肩，但谁也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也说不上原因，心里直嘀咕：这该死的香味，又来了，这太阳是不是有点热，照得人躁动，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你不说话的时候有些高冷。”突如其来的对话打破了安静，体育馆空旷，衬的这句话也被放大了。

“配这个天气挺好。”乔溪这算是反驳么？有意思，两人并排绕着篮球场走着。

“你是本地人么”王初瑶并没有按照套路问她求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目前应该得不到答案。至于现在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喜欢打探别人**安排的人，可那个人是乔溪，不能相提并论。

“不是，浮山人。”王初瑶这才想起，乔溪不是本地人。

“都说浮山山清水秀，养人得很，难怪乔总这么水灵，我还没去过呢！好玩么？”王初瑶打开了话匣子。

“我其实没去过。”因为从小开门见山的缘故，乔溪其实对爬山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和兴趣，她喜欢海，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

“不是吧，你浮山人居然没去过浮山？！”王初瑶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好像每次在乔溪面前，她总有用不完的热情。

“你济合人天天泡温泉么？”

“这倒也是....哇，你一点南方的口音也没有。可是怎么会离家这么远。”王初瑶问道，毕竟济合比不上北上广，人才聚集地。

“可能是想离家远一点吧。”王初瑶听乔溪用了可能这个词，有些吃惊，因为在她看来，乔溪一直都是很清醒地做决定的人，她预感到可能触及了敏感问题，便转移了话题，一次不能探究太多，会逆反，会被发现，她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用脚丈量着面积，多数时候是王初瑶在提问，另一个回答，忽然，篮球场那边的几个男生，溜了球滚到了她脚边，王初瑶弯腰捡起来习惯性投了过去。

“谢谢。”那一群男人接了球道了谢。

乔溪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拍了拍手的王初瑶说：“你会打篮球？”

“你怎么知道，哦，大学时候学校女子篮球队的，很久没玩过了。”起先有点吃惊，但很快王初瑶便知道乔溪一向善于观察，通过细微的动作来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难。

乔溪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呢？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之类的？”

“音乐协会。”乔溪沉默了一会，吐出四个字，其实也不奇怪，Cherry开的酒吧，上次把乔溪抱进主卧，飘窗上的吉他。王初瑶突然想着，乔溪弹吉他是什么样子？唱歌又是什么样子？大学什么样子？高中？小时候......

如果她们能在校园时候相遇，会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关系，不管什么关系，王初瑶预感，她应该还是会被吸引着靠近吧。

乔溪在前面走着，感觉身后的人没跟上，停下转身望着王初瑶，正巧碰上她抬眸，王初瑶极力掩饰自己刚才的天马行空，有些心虚地跟了上来，余光不时地注意乔溪的表情，她总觉得是不是触及了什么回忆，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情绪没有先前那么愉悦，捉摸不透，有待探索，王初瑶给出这八个字来总结她们今天中午的这一段“交流”。

第二天，乔溪便没有在例会上看到那个满面春风的王初瑶了，没想到昨天中午聊到的出差来得这么突然。接下来的一整天，无论是午饭的餐厅，还是对门的走廊，都没有那些偶遇，乔溪自嘲地笑了笑，都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八天，还真是可怕，还是应该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才好。

王初瑶带着周张马不停蹄地到了高泽，还没来得及去酒店放下行李就直接在动车站被客户方接到了饭店，这次来除了分公司的季度财务核算最重要的是和这个客户的项目资产损益数据，出差之前，王初瑶便看过该客户的资料，除了矿产还有楼宇、大型机械等，无疑这一次是比较难啃的骨头，加上还要和当地的核算机构一起合作，难度会更加大，对方很有可能为了资产最高化，隐瞒一些损益和坏账。

来接人的经理到时客气有度，可是当他们打开包厢门的那一刻，王初瑶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一桌足足二十人，鸿门宴摆得很是气派，说是接风洗尘，多少有些施压的味道。周张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再迟钝也是知道羊入虎口，拿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握紧，倒是王初瑶没事人一样，把行李箱递给服务员，便自我介绍起来。

“让大家久等了，我是HC集团的财务负责人王初瑶。”说着对拉开座位的服务员点头道了声谢谢。

“多少有点年轻啦！”主座那位转着手珠的微胖平头男人打趣道，说着摆了摆手，旁边的服务员开始起菜。这话周张听明白了，对方并不相信她们的实力。

“宋总看着也不像是身家过亿的年纪啊。”一句话把宋开明逗乐，让他不得不对王初瑶刮目相看。

突然，一个身材魁梧的三十岁左右男人，拿起桌上的茅台，直接倒在面前的啤酒杯里，竟是一瓶见底，一滴不剩，他端起酒杯：“我敬王总。”好家伙，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周张急得坐立不安，从没见过这样敬酒的，这一碗下去，她和王经理可不要交代在这，急忙转头看向王初瑶，见她倒是泰然自若，用量酒器给小杯子里缓缓倒了一小杯，其他人看着面面相觑，这明显是不给面子的节奏。

王初瑶不紧不慢端起那杯不及对方十分之一的白酒杯站了起来。

“王总这不太敞亮吧！”那大汉倒是直爽，边说边看了眼主座，宋老板拿筷子夹了眼前一道菜往嘴里送。

“我来之前，听说宋老板有个楼盘，不太好出手。因为这次合作我查了下这几年高泽市政建设规划，从朋友那听到了些小道消息，不知道宋老板有没有兴趣？”王初瑶并不看那人，只是朝主座的方向徐徐抛出了几句话，酒桌上的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牛鬼蛇神面面相觑，那大汉看宋老板没动静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宋老板拿纸巾擦了擦嘴，仍是一言不发。他并不着急，双手搭在桌子上，扫了眼对面的那盘虾兵蟹将，饭桌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听说这位老板之前是混□□出身，后来金盆洗手得贵人指点开始做海鲜批发生意，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开始投资房地产，做事阴狠不留余地。

“这个楼盘主营商场，周围本来之前说要改回迁房，最后政府却开发了农场，虽然说这几年农家乐兴起，但消费购买力仍是不足，旁边还有高架桥，如今高泽市寸土寸金，已经没有太多可以开发的用地。前段时间，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里引入了一个大型游乐场，这个游乐场占地面积至少要100w平方米，所，不出两年....”王初瑶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都是事实，至于招商引资的事情，是之前听她家老王和退休前政府的朋友聊天偶然得知，至于事情真假尚未可知，王初瑶只是抛出假设和所谓内部消息，卖个人情，同时表达了自己的人脉基础，至少目前对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一群人听得入迷，很快反应过来，这可是挖到了一支潜力股啊，于是纷纷按捺着激动，经理迫不及待地等着老板发话，“怎么？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动筷子啊。”宋老板扫了眼大家，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大伙赶紧配合着拿起筷子。

“这杯酒我敬宋老板，多谢宋老板的款待。”周张实在没明白，刚才还气氛紧张，怎么这一会又天下太平了？

“王总太客气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这下面的产业虽然不多但是很杂，还要麻烦你和你同事了。”旁边的经理早已斟好了一杯酒，顺势递了过去，宋开明接过酒杯，扬了扬，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周张胆战心惊，所谓的出差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宋开明后面也没有特别为难她们，饭后便派人送她们去了酒店，可是周张万万没想到的是......

“经理！你什么时候定的！”周张看着桌上的外卖欣喜不已。

“刚在车上点的，这种应酬一般都吃不饱，看你也没怎么动筷子。”王初瑶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

“我都快吓死了！我还以为凶多吉少，都想好要是他们一定要灌酒，我们走哪条路逃跑会比较快。”周张打开包装袋，一边摆弄着餐具，一边回忆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倒也不至于。”王初瑶拉了凳子，坐了下来，刚才到了酒店，刚放下东西，外卖正好就送到，便喊了周张来她房间一起先填饱肚子。

“经理，为什么你说什么游乐场，那个宋老板的态度就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周张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游乐场一般开在哪？”王初瑶漫不经心地提示道。

“郊区啊。”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你是说？那宋老板不是要发财了？不对，他已经发财了，好不公平啊，为什么有钱人挣钱这么容易！”周张有点夸张地假装哭诉着命运的不公，王初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夹了菜。

第一次和经理一起单独吃饭，周张这才发现，她责怪自己有些后知后觉，之前在餐厅，好多次，她都想拿着餐盘坐到王初瑶的对面，可是她不大敢，还有...每次她对面的人...想起乔溪，周张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担忧。

“经理，乔总监...有没有和你提到我？”周张咬着筷子，有些紧张。

“她？”忙着赶路，忙着应酬，听到有人提起这个熟悉的名字，王初瑶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

“没有啊。”抬头看了眼有些局促的周张，简单地回答都因为那人变得温柔起来。

竟然有点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