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 第24章 接吻

她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落俗，都染尘埃，端的世情百态。Cherry倚着吧台像是慵懒高贵的狐狸，其他人，她不认识，也不大感兴趣，只觉得他们是一群啃食热闹的仓鼠。

唯独素甲轻握玻璃杯的乔溪，腰身挺直，在闪烁灯光和律动音乐的交相呼应，一只纯白优雅的猫。

这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她平和，淡然，包罗万象，宽容着周遭肆意的节奏和喧闹。

该死，王初瑶觉得自己有些病入膏肓。

乔溪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王初瑶，眼神里似乎有话想说，神情忽的有点黯然。

即使灯光很暗，王初瑶还是第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乔溪神情的变化，她心里五味杂陈，是因为自己不请自来么，越界了是吗？她知道成年人在被别人拒绝后应该有不进一步的自觉，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王初瑶觉得有点别扭，一来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乔溪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放松，不再是公式化的浅笑，而是眼角都弯成月牙发自真心的开心和毫无拘束，二是她近几年年纪渐长，习惯上越来越养生，突然的到访不足以融进这样的场合，多少显得自己有些不合群，下一秒她甚至开始责怪这身T恤休闲裤实在是不酷。

cherry不露声色地询问走上前的王初瑶，晃了晃自己的酒杯，一只手搭在停在她们面的人的肩上，靠近王初瑶耳边：“喝什么？”

“白开...”王初瑶有点心虚，不再敢看乔溪的眼镜，即使灯光昏暗，即使她们间隔不过五十厘米。

“热牛奶。”乔溪打断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王初瑶，三个字透着一股冰冷。

有意思，cherry觉得有趣极了：“第一次见到来DB喝奶的，真是长见识了，她几岁了？”眼神探究地在二人身上游走，问的是乔溪，看着的却是王初瑶。

“cherry姐，又见面了。”她一只揣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布料，勉强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挨着乔溪旁边的座位坐下往后靠了靠，反省着这样直接跑来的行为过于唐突，身边的人才会对自己冷眼相待吧。

乔溪叹了口气“王经理夜生活这么无聊么？”，无聊到大晚上的才分开不到一小时就到眼前来晃悠，王初瑶感觉到乔溪应当是不太高兴，也不敢太贫嘴，收起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

她说：“我......这不是想来照顾你朋友的生意嘛。”这一句话说到尾越来越没声，俨然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这样看热闹的cherry再不打圆场，就对不住新客户主动送上门来照顾生意了。

“乔儿，你要把我。。。们的客人吓跑么～”特意强调了们的cherry边说边示意绵绵把温牛奶递给这位客人，一脸笑得不明所以。

长岛冰茶，虽然有个茶字，确实和茶半毛钱关系没有，基酒的四款调和基本上都是40°以上的烈酒，以她的酒量，慢一些会微醺，可乔溪被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到嘴里竟也品不出什么，又快又急的软饮可乐混杂着酒精进入四肢百骸，后劲强，极易上头。

“小乔姐。”绵绵和cherry对视一眼，有些担心，cherry朝她摇了摇头，绵绵只好擦了擦桌沿继续拿起量酒器，她倒酒的姿势很轻盈，对酒品量度把握精准，收口又极其利落，这样一套动作，只是看着，也十分赏心悦目。看得王初瑶有些出神，双手握着牛奶杯，任由好奇心泛滥，就连乔溪身边的人都这么神秘啊。

这女生喊乔溪小乔姐，cherry喊她乔儿，王初瑶却要生疏又客套地喊她乔溪，乔总，乔大总监，哦，当然不包括二次元油腻的乔木太太，作者大大....但好像，哪一声都不够专属，就连那个心怀鬼胎的小聋人都喊她小乔姐姐。

想到这里，她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掩饰自己的不爽快。又忍不住转头，却发现乔溪也下意识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虚，赶紧移开了眼睛，却觉得目光仍未散去，又缓缓侧头：“我错了...下次不来了，你别生气。”

“药吃了么。”乔溪那温和清澈的眼神似乎慢慢开始朦胧。

王初瑶看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溪好像是问她问题：“什么？有点吵。”

可惜并没有得到答案，乔溪没有再理她，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大口。

Cherry可是听得清楚，也看得真切，下了高脚椅，踱步到王初瑶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便和二人打了招呼：“你们聊，乐队来了，我去舞台那边看一下。”说着还拍了拍王初瑶的肩。

此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乔溪撑着脑袋望着舞台，听他们唱着对命运的抗争，对爱情的疯狂，对黑暗的不齿，对生活操蛋的牢骚。

王初瑶也跟着看，她之前觉得这些玩摇滚的都是...傻x..原来人的偏见真的让你失去很多乐趣。

人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是先选择排斥，怀疑。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很有才华的地下乐团，歌词直接却不粗俗，张扬却不失犀利，偶尔听周遭的人讨论，几个人还都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一次是巡演到了济合。

观众随着他们的节奏，摇摆碰撞，在无人制约的今夜释放着各自的情绪。

“回去了。”就在王初瑶还意犹未尽的时候，乔溪把空杯推给绵绵，说完站起扶了一把吧台。

王初瑶赶紧也站起来，看着绵绵递过她的包，又看她把手机装进去。好像丝毫没有在意她这么大一人杵在旁边。

“我送你。”乔溪没有回话，她只好赶紧扫码付款之后跟在身后。

两人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初瑶虽然是本地人，但是这条环湖路她之前从未来过。有些新鲜，也有些享受，她想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杭州，也是夜晚，也有湖风，也有她和乔溪。

她保持着距离，跟在乔溪身旁，确认她的心情，呼吸也不敢大喘，湖风微动，她又闻到了那股气味。乔溪身上淡淡的奶香，掺杂着酒的清冽，在她鼻尖调皮地挑逗着，引诱着她忍不住越靠越近。

乔溪拿出钥匙一进家门便脚下一软，湖风让她多少清醒着，强撑着酒意。

王初瑶眼疾手快，紧紧地抱住她，只听见包落地的声音，乔溪抬头，整个被包裹着，眼神迷离喊了三个字：“王....初.....瑶.....”

表情再也无法平静，王初瑶从未听见她这样喊她，软软的，带着一点撒娇和迷糊，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发出声音的唇上，好闻的香味像是催情剂，水润的薄唇像是罂粟花，在等人采摘。

还没等她色由胆边生，许是抱的太紧，乔溪难受地挣扎了两下，阳台睡梦中被吵醒的未来一下子撞到她的脚边，原地转圈。

王初瑶这才反应过来。“水...”乔溪呢喃着，她的心软成清川湖上层层荡起的涟漪。她忍不住笑了笑：“好好好...明明我才是病人，还要照顾你，贪杯的小兔子。”边说边扶着乔溪在手边的沙发躺着。未来刚准备一个箭步蹦上沙发，直接被眼疾手快的王初瑶截胡，横空抱住“你想干嘛？跟我一起去烧水。”未来刚想反抗地发出不满，王初瑶一把扣住它的嘴巴“哑巴狗哑巴狗略略略～”。

她轻轻地关上厨房的门，极小声地加水，撑着料理台，手指是不是轻点台面，回头看着走来走去监工的宠物。

水开之后又拿两个杯子来回倒腾，试了试水温可算是能够入口了，才开门去扶起乔溪，又是小心翼翼地喂水，怕一个磕了撒了。

乔溪喝了好几口便摇头示意不需要了。王初瑶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这一回头，便看见乔溪唇上的水泽。刚刚被喂饱的双唇愈发诱人。

脑子里轰的一下，回荡着cherry刚才在耳边那句话：“乔溪醉了。”

她只觉得燥热，自己也开始口渴，如干涸的鱼，迫切地想寻找水源。

她觉得都怪乔溪，怪她脖颈幽幽的香味，怪她滚烫的脸颊，怪她有点急促的鼻息，怪她放任自己的冒犯，没有拒绝这么紧密的拥抱。

肌肤相贴，王初瑶的理智被一点点灼烧，她无法自控，只要稍稍往下，就可以亲吻那张总是拒自己千里之外的唇，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描绘出乔溪的唇形，微张时诱人的唇珠，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缴械投降，她犹如贪婪猎人，贴上混杂着酒醇香和软饮的清甜的唇，任由自己的意识溃散，吮吸着，摩擦着，大脑一片空白。

不够，远远不够，王初瑶觉得乔溪放的这把火已经烧遍了她全身，怀里的她只是轻微颤一下，光滑的手臂摩擦的触感就让她意乱情迷。

原来，亲吻，是这样快乐的事情。

她放任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一开始还只是轻柔地包裹却怎么也得不到满足，心里空空的，想要被填满。乔溪被她毫无章法的亲吻囚禁，没轻没重地咬着她的唇瓣，舌尖强势地扫过贝齿，便单刀直入的抵开防御，横冲直撞的采食着战利品，恨不得将软糯的舌头卷进自己的身体里。这引得身下的乔溪有点吃痛，发出似是反抗又是挑逗的一声轻哼，加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刺激着纵火的狂徒。

她甚至觉得乔溪在回吻她，这让她十分兴奋，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

窗外开始刮起风，她，就是今夜兴妖作乱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