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羽 第38章 微风

之晶一只脚已经踏进厨房，正打算抬起另一只脚，一个恍惚的身影如风般穿过他的身边，挡在他面前。

晶推着之晶走出厨房，正经说道：“我会做饭的，你出去，今天我来。”

被拒之门外的之晶内心：？

“你去持衡师那边不仅学打架，他们还附带叫你做饭的吗？”之晶靠在厨房门边，轻声笑道。

晶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进行手头上的工作，两者丝毫不影响。

“你是不知道，他们都不用吃饭的，根本不会饿那种，我要是想活着就得跟另一个持衡师学，不然就真的饿死在那里了。”

听见开火的声音，之晶还是不免生出担心的情绪，要不是晶坚持要给他做一顿饭，他怎么都不可能让这家伙干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这些事情他来做就好了，用不着他沾手。

蓝箖的鼻翼激灵地动了动，屁颠屁颠步行到之晶身边，瞅了之晶一眼，屁颠屁颠又跑进厨房。

“你怎么进来了，出去！”晶毫不留情甩给蓝箖一脚，“你多久没洗澡了，我刚刚闻到你身上的味了，自己都这么臭还敢嫌弃我咯！给我滚出去！”

蓝箖委屈巴巴地蹲在他身边，耷拉着耳朵低下头，仿佛无声诉说着自己的苦楚。

该不会是之晶懒得管它，所以它故意把自己搞得沾上一身味来吸引人家的注意力吧……

这下他才放缓音调，“行了，出去。”随后又大声冲门外的之晶喊到：“哥！带蓝箖去洗洗澡吧！他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味，我受不了了！”

蓝箖，平身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浑身被水淋得湿答答的。听见晶的话，它顿感不妙，一激灵跳起来就要跑，谁知之晶恰恰挡在唯一的出口。

“来吧，给你洗澡。”之晶拉过蓝箖抗拒的爪子，毫不费力便把这只大型犬类抬起来，往浴室里赶。

炒菜的声音完全盖不住蓝箖鬼哭狼嚎的声音，晶做完最后的工程后火急火燎往楼上赶，生怕蓝箖和之晶打起来。

万一打起来之晶受伤了怎么办！

“哥！你们怎么了？！”

一把推开房间内浴室紧闭的门，水花从天而降，打湿了他刚换不久的衣服。

“我……”晶彻底无语了，这只狗大可以丢了。

蓝箖依旧委屈巴巴地盯着门口的晶，他的主人现在百分之九十九在想怎么抓他下锅，奈何它又挣脱不开之晶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家主子走近。

“呜……”

“你还委屈上了，你看我和我哥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晶接过之晶手上的花洒，，和之晶一起按住蓝箖的身子，“老实的，不然以后我们都不给你饭吃。”

蓝箖一惊，将目光转向之晶，比先前盯着晶看的眼神还有委屈上几倍。

之晶在它的毛发上搓泡沫，忽视蓝箖的目光，表示：“你别盯着我看，你乖乖听话难道会吃不上饭？”

蓝箖这下彻底没动静了。晶来了之后，冲洗，吹干，梳毛等步骤顺利进行，这是之晶意想不到的，大概是蓝箖真的被饿怕了吧。

一想起晶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一带蓝箖去洗澡……这狗子有多倔也就不用说了，洗自然是洗是完全洗不成的。

之晶的耐心也不是无限，干脆就把它落一边让它自生自灭去了。

好在蓝箖还有另一条出路，屁颠屁颠就跑去冰羽家里蹭饭，冰羽自然没有意见。只不过它身上的味道简直无法言喻，冰羽也想着带它洗洗，最后等他放完一盆水打算哄狗子进去时，早已经不见狗影子了。

“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晶提着衣摆，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之晶无奈地笑了会，转身去衣柜里拿出两套自己的睡衣。

“我说了，我的就是你的，衣服洗洗就好了。你先去洗澡，别着凉了，我去给蓝箖添点吃的。”

晶乖乖接过之晶的睡衣，老老实实被之晶按着摸头。

“嗯。”

我的就是你的啊，不需要道歉。

这句话他早已听过不下三次，每次都在思考之晶为什么一直惯着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

蓝箖在客厅胡乱顶着球跑，像极了巡视自己的领地。

“好吃吗？”晶夹了块肉放到之晶碗里。

之晶抬眼对他笑，“好吃，你很厉害，学什么都会。”

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扒饭。

伫立于无人的街道，皎洁月光映衬下的夜晚总是寂静的。

在蓝箖踢球的声音中，之晶听见晶小声嘀咕道：“明明没你做的好。”

之晶：“……以后还要走吗？”

晶抬头看见之晶真挚的眼神，又心虚地低下头，“可能……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最重要的就是袭击我的那个人，现在也没有找到，她的心理不太安全。”

之晶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再隐藏心中充满的疑惑，直直望着对面的人，问：“你做持衡师，是你自愿的还是他们逼你的？当时爸妈找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过来？在溟泱屿看见淩幻的时候，你是想跑不想回来的，是吗？你对我到底……”

一连串的问题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回答哪个，回答哪个都不是。

听他的语气，哥哥好像生气了，是吗？

不对，一定是生气了，他从来没被之晶这么吼过，不知所措的同时，手也脱了力，勺子哐当一声落入碗中。

之晶泄了气一般，最后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一直把我当成你所谓的哥哥。”

晶一时哑语，如鲠在喉，眼睛瞪得老圆，嘴里就是蹦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我……”

之晶双手撑着餐桌，静静等待对方的解释。只是他不知道，晶的喉咙像已经被塞了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眶在本人不知情时染上了红妆。

没有听见任何回应的话语，之晶叹了口气，留下一阵静谧空虚。

……

等晶重新反应过来，之晶已经从眼前消失了。之晶的一系列发问在他脑海里转悠，后来怎么收拾完眼前剩余不少饭菜的，他也记不太清了。

哄好蓝箖回窝睡觉，晶孤零零地站在两人的房间前……或者说之晶的房间前，他知道之晶就在里面，可能在等他，但他觉得对方可能早就睡下了，毕竟还在生自己的气。

瞒了他这么多事情，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一言不合又要把他留在原地，而自己远走高飞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握在门把上的手重重放下，他带着愧疚的心情回了隔壁的房间，那是他之前的房间。在一起之后，除非找些重要的物品，他根本不会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没有灰唉。”晶拍了拍床单，上面还留着之前的棉被，“是不是哥哥一直有在打扫啊……”一点脏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他最爱的小毯子还在隔壁房间，现在之晶生气他也不好过去……

那个还是之晶送的来着。

晶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思考明天该怎么和之晶解释，还得道歉……

想想就觉得难受，他们算是第一次这么激烈地闹矛盾，根本来不及做心理准备。

怎么办啊……

朦朦胧胧间，晶伴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坠入梦乡。

客厅的时钟规律地摆动，之晶坐在桌前，怀里揣着晶的小毯子等，等他心中所求的结果。

流逝的时间唆使他拖着脚步出了房间，迎接他的只有昏暗的客厅与走道。

他不由自主地往自己亮着灯的房间退了几步，呼吸也逐渐变重。

他没有把这个屋子的灯全部关掉的习惯，除非家里没人，这个习惯，貌似只有他自己知道。

嘎吱——

恍惚间，他既然觉得有人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给自己盖上被子，小心翼翼掖好被角，生怕自己冻着，又怕把自己弄醒似的。

可他真的没有感觉很冷，可能是还没到深夜吧。不和之晶窝在一起的冬夜，对他来说会很冷的呢……

金黄的晨曦替代皎洁的月光，晶的脑袋仍然埋在被窝里，丝毫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门从外边被人轻轻推开，晶睡眼惺忪，沉重的眼皮全然没有睁开的意思。

只觉得隐约间有人蹲在自己床边，随后，脸上被动接过一阵蜻蜓点水般的温热。

谁啊……

好困……

从床上翻身起来，原本敞开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上，他的怀里还多了一条毯子。

“我睡着的时候有盖被子吗……还有这个毯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让他不开心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照顾他……

晶急匆匆蹦下床，打开房间门就冲出去找人，除了客厅偶尔传来蓝箖玩玩具的声音，客厅昏暗的环境昭示着哪儿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又蹑手蹑脚踏往之晶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人已经走了。

“……”

怎么，他就睡了个懒觉，人，就不见了！怎么这样！

今天好像是工作日，可能是去工作了吧，晶安慰自己说。

松了口气，他缓缓把自己拖进跟前的房间换了件衣服，顺便跑回隔壁把毯子抱回来。

“这是什么……”一只脚还跪在床上，突然瞥见几行秀气的字迹。

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张浅色的便签，在同为浅色的矮柜上显得极其不显眼。

——记得吃饭，吃冷的对身体不好，记得先热一下。

心间五味杂陈，他轻手轻脚将纸条从柜上拾起。

这人怎么这样……

……

正午时分，头顶的日光被密布的白云严丝密合地遮蔽，山间的空气带来初冬的寒意。

之晶不慌不忙从公司走回家，时间掐得刚刚好，一下班就往家里跑。

隔着老远就望见自家门口既然多了两尊“雕像”，一尊像他家的人，一座像他家的大型犬。

大冬天的穿这么点坐在门口……

“坐着干嘛，进去。”

原本晶和蓝箖大眼瞪小眼的对望，完全感觉不到远方走来一个人。一听见之晶的声音，晶便一把抱住面前之晶的腿，蓝箖极其嫌弃地朝两人汪了一声。

“怎么了。”被晶这么抱着腿，他挪也不是，蹲下也不是，行动十分不便。

见下方的人迟迟不肯说话，又迟迟不肯放手，之晶迫不得已弯腰拉开他冰凉的双手，开始思考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他那手心蹭了蹭衣袖，捧起晶差点磕到地上的脸，对方的眉眼下垂，情绪不高。

“怎么了？”之晶轻声说，“外面冷，你穿的也不多，听话先进去好吗。”

晶乖乖点头，情绪依旧不高，乖乖被之晶牵着，蓝箖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边，拿自己的头替他主子关门。

之晶感觉手中的力道不对劲，身后的人情绪也不太对劲。

晶低着脑袋，在之晶疑惑地眼神中，踮脚挪到他的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关于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了解，也没有想过去理解你……对不起……”

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男朋友，只是不知道这段关系中我应该做什么，只知道男朋友和哥哥是不一样的。

后面的声音再传到之晶耳中，就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嗡……根本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