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羽 第23章 身份

“你说，你该不会才是我亲哥吧！咱俩都没有身份。”

凌晶口中一口清茶险些喷出，一旁的淩幻迅速给他递来纸巾。

听听，这人在说什么？他可没有这么傻b的兄弟。

“怎么可能，我是最低级的民众，不被登记在上面。”他指了指淩幻手上敞开的书，在他的名字与晶的名字后面，均标黑色的“无”字。

胤云上所不被登记的身份，几乎都是无家可归的、被抛弃的人，还有一种因为体质较为特殊，最后一任王称其为“异民”。

也是在最后一任王上任时，将其撤出胤云的记录行列，以至于现在，没有人可以从中获取那些人的消息，除非能够遇见其中的成员。

要不是淩幻拼命说自己无聊要跟来，他们三个也不会想出拿胤云查自己身份的事。

昨晚，晶围着之晶的围巾，都没管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爬的蓝箖，自个儿冲进房间，平复自己节律不定的心跳去了，到现在还是久久不能脱身。

“不过，那个谁让你继续住他家是真的假的？”凌晶对着淩幻手上的书一顿戳，淩幻就看着他戳出之晶两个字来。

擅自查别人的身份……应该不犯法吧？

淌落的法律好像也没有规定这种事吧。

而且淌落也已经……算了算了，搜了就搜吧，大不了以后拉这人去道个歉。

凌晶就在淩幻忐忑不安的注视下，搜出了之晶在淌落星的身份，平民。

凌晶在目睹平民二字后，立即对晶说道：“他在那里是平民，等级比我还高啊。”

“这个还分等级的？”晶问。

“对，不过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凌晶凝视着晶的眼睛。

晶实话实说：“真的。”

凌晶问：“然后你答应了？”

晶回答：“嗯。”

凌晶又问：“他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吗？”

晶低下头，说：“没，就说比我早。”

凌晶一把拍下桌子，顺势站起来，对晶说：“这也不告诉你！”

淩幻默默合上胤云，默默拿起桌子上的瓜子，默默抱起双膝吃瓜。

“起码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吧……”

“下次带我去见见，上次那一面我完全不知道那家伙长什么样。”凌晶叉腰道。

淩幻不合时宜地插话说：“他生得很好，可以说是玉树临风……”在凌晶无情的注视之下，淩幻决定闭嘴。

晶拿起淩幻面前的瓜子，一起磕，“确实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的，他今天不上班。”

就是因为他今天不上班，晶才起了个大早，在之晶还没起床之前，立即冲门而出，只给人家留了张纸条：

出门了，有人找。

高冷，真高冷。

晶对自己浅浅评价。

换做平常，之晶在看见他的留言后应该会发信息跟他报备一声，今日他的手机却出奇的安静，十分不对劲。

难道是还没起床？不可能，他没有懒床晚起的习惯。

“现在？也行，我也闲着。”凌晶对着柜上的镜子梳理自己的发型，“淩幻你呢？一起去？”

淩幻起身摇头，“我待会要去看一下我弟弟，得先走了。”声音平静的不像样，大概只是心情不佳，晶也不打算过问。

问太多对彼此都不好。

淩幻离开后，晶顶着无穷大的耐心，等这位建筑设计师打理好自己的服饰与发型。

不禁吐槽了一句：“你又不是去相亲，整这么好看干什么，他又看不上你。”他双手抱臂，背靠墙壁叹气。

“你不懂，除了朋友，见其他人的时候都应该郑重谨慎些，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嘲笑。”他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时，晶才注意到他原来是有戒指的。

晶脸上流露出震惊，问：“你结婚了？”

凌晶耸肩表示：“结什么？我连自己都养不起，这戒指是我之前……＇父亲＇的，一点从前的家事而已，别想太多。”

晶恍然，凌晶已经走向大门，“走，快带我去见见那个谁到底长什么样。”

“是是是，不过我家小，你可别嫌弃。”

他家小……他家要是小的话，那凌晶的家那不就叫茅房了？

呵，他家小……

“你兄弟还挺牛逼哈，房子这么大。”凌晶假装镇定咳了一声。

“师傅帮忙的，不算是他一个人的承担所有的。”晶还没上前开门，察觉凌晶貌似没跟上便回头望了眼。

凌晶声音沉沉的，对他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脸上无神，晶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竖起耳朵细细聆听，最终除了风声，什么都没听见，而后凌晶来了句：

“是我心碎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晶此时此刻只想上前给他一巴掌，说话不说清楚，害他精神绷那么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林师傅他也是为你好，让你学会自我谋生，俩师傅风格不一样。”他边说边拉着破防的凌晶，按门铃后打开门。

沙发上坐着的人，是之晶，正对着智能屏幕办公，而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人，他没见过。单从样貌上观察，可能比他年长一些。

“你好。”男生察觉到门外的来人是谁，急忙起身问候。

晶拉着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的凌晶，朝他轻轻点头道，“……你好。”

称呼什么的，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是叫哥哥呢，还是叫他的名字呢，可名字他又不认识不知道。

心情怪怪的，没来由的怪。晶纳闷，不愿意再多说话。

之晶见来者，停下手中的工作，向晶介绍起家里的客人，“这是质函，公司里一名员工，因为今天公司里的急事，就只能来家找我了。”之晶对他，总是笑的，像现在一样，没有变更。

凌晶突然缓过来，明确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着之晶就是一阵热烈的注视。

也不怎么样嘛，也就……比他帅了一点点点点点……

凌晶二次破防。

“他是……”之晶没有将话说完，望着晶的眼睛寻求解答。

晶看了一眼凌晶，这家伙好像还是没有缓过神，“哦，他是我的朋友，之前在路上见过的。”

“那他应该是你很好的朋友吧，还拉着他的手呢。”他带着笑意对晶说，就像这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晶顺势点头，“是很好的，他很关心我的状况的。”

他单纯认为，之晶只是担心自己交的朋友不是好人，急忙添了一句：“我之前在林师傅那里，受伤的时候他会帮我包扎的，很好的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质函见之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除却微蹙的眉头，神色未变，却莫名感觉那时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位老板在公司里什么样，他一清二楚。

公事公办，做事果断，无论何时，他都是严肃的，给他们的任务都是合理的。

虽然在公司内从来没见他像这样一般温和的同别人对话，但能知道的是，他老板从来没嫌弃贬低他们，和此前他应聘的那些公司的总裁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这么说，他这个老板一下班，离开公司比他们员工都快，大概是家里有人在等吧。

凌晶淡淡的，面无表情，准确的来说就是心如死灰。

他向之晶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凌晶，我们之前见过的。”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我知道。”之晶收起眼底的笑意，继续道：“抱歉，早些不知道你要来。”

凌晶故作镇定，“没事，也怪我没提前和晶说。”说着就势将胳膊搭在晶的肩膀上，“不过我刚刚接到通知，有事情大概要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趁机按了一把晶的发顶，和之晶挥手告别。如果他此时转身回来到之晶身边看看，大概就能看见之晶暴起青筋的手臂。

“喂！都被你按矮了！”

“本来就矮，不差这几厘米，走了。”

在晶满溢怒火的眼神中，凌晶开溜成功。

质函嗅到一丝不对劲的硝烟味，刚好软件剩下的漏洞他能独自解决，便对他老板说：“那个……老板，那剩下的我就先带回去解决了。”

等他的老板点头同意后，质函立即抱着他的平板离开之晶家。离开前，他笑着朝晶点头，跟他道别。

之晶随之收起桌上的文件，晶依旧呆站在那里，直到之晶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让他过去坐下。

“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坐了？”之晶恢复先前的笑意，清理桌面的同时也给晶递过去一杯水。

晶接过对方手中的玻璃杯，极其努力地摇头。

“……凌晶，是你之前那个师哥？”之晶看似不经意的一问，晶没有过多解读其中不明的情绪。

“嗯。”他静静回道。

“他看上去很喜欢你的样子。”

“……嗯。”晶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舔干净自己的嘴唇。

“他有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吗？”

“嗯……嗯？”听见这句话，晶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面前这个人问这种问题呢。

晶：“你……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不行不行不行。”

“我还以为你只会嗯嗯嗯。”眼底遮盖不住的疲惫，令他在晶的眼中显得楚楚可怜，“我只是好奇，他如果有了，还和你这么亲近的话，多少对双方都不好。”

“他没有没有，而且他只是关心我而已，没事的。你累了吗？”

之晶抬头与他真挚的眼神相望，“……累的，眯一会就行了。”

眼见自己的“房东”靠着沙发靠背，马上就要阖上眼睛，晶左顾右盼，想找个东西给他垫垫，愣是没有找到一个靠枕。

“我去给你找个枕头，那样靠着会舒服一些。”他对之晶说。

没有完全起身，之晶已经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对方的小拇指，很轻，如飞羽飘落静水间。

“不用，你坐下。”

晶听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打消了帮对方拿靠垫的念头。而下一秒，他就不淡定了。

之晶侧过身子，在晶疑惑地目光中，他渐渐将自己的重心放低，头枕着身边人的大腿，在沙发上躺下。

是的，他躺下了……

不是，他躺在哪里？

哦，躺在我的腿上……

嗯？他躺在我腿上？！

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过如此。

“真的不用给你拿个枕头吗？睡我的腿上应该不会很舒服……”

如果不是腿上被强行放了个头，他现在早跑了。

之晶闭着眼，老老实实躺在上面，轻笑一声说：“舒服，不用。”此后再无回音，平稳的呼吸，昭示着他已经睡去。

你舒服了，那我呢？

你能感受到我在发抖的脚吗？

蓝箖的脚步声在房间回响，不合时宜地跳到晶的身边，低头俯视之晶沉睡的脸。

晶将手掌放在之晶的脸上，中间礼貌地留下一段间距，压低自己的声音，凶狠地对蓝箖说：“看什么，一边去。”

谁知这小白眼狼歪歪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学着他主人的“房东”，靠在晶的身侧眯了眯眼睛。

“你困就回窝里，我的腿不是谁都可以躺的……”晶屈指弹了一下蓝箖的脑门，看它要睡不睡的样子，也没有太用力。

小白眼狼翻了个身，躺在他的腿侧，同样昏沉沉睡了过去。

左小狗，右大狗。

小白眼狼的耳朵不老实，即使睡觉也会一动一动，蹭到之晶的发顶。

之晶微微睁开眼时，睡意还未完全退去，也是一睁眼，便目睹晶压着蓝箖的耳朵不让其动弹。

感觉自己腿上的人有清醒的意思，晶一低头，与对方微醺的视线相视。

“是被我吵醒了吗？”晶问。

“不吵，睡够了就醒了。”随着之晶的起身，晶的腿上突然一空，还真有些不习惯。

既然比较重要的人已经醒了，那其余不重要的也就无所谓了。

在蓝箖痴呆的眼神中，他将这只小白眼狼毫不留情地丢回了窝里。

是的，丢。

“那个质函……”

“嗯？”

晶从没有在他面前问过关于他公司中的任何事情，这次的询问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公司里的助理，怎么了？”之晶老实回答说。

“你一开始说的明明是员工。”语气有些冲，晶自己却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含量。

“嗯，是吗？助理和员工也就等级和任务的差别而已，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之晶平静地说，时刻观察对方的神情。

“没有，只是不习惯陌生人进家而已……不是，这里……”好像也不是他真正的家，这个人又不是他哥。

欲言又止，之晶低眉望向一步一步向他挪开的小白眼狼，对晶说：“你知道如果我们换个关系，你这样的心情会被叫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

晶懒得搭理他，发泄一样拿光着的脚揉蓝箖的头，蓝箖嫌弃地看了他主子一眼，高冷地离开。

之晶拉过他不老实的右脚踝，将人整个转了个身，正对着自己。他按着晶的脚，直到对方愿意看着自己的脸。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