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日记 第9章 老子的衣服

幸亏不明所以的阿澜走过来解了围：＂哇！这里有好多的新款！真想看看少爷您穿上！狄太太您真是有心了！＂

从门厅内又绕出一个女店员将我们三人领上了二楼。原来刚才一楼只是个门面店，卖的都是均码的衣服，价格也不算是贵，平时招待的客人大多是中产阶级，而二楼则是专门接待贵客的。比如今天上午狄太太方才就在二楼先行选了一套衣服，就等我来量尺码。这是一家品牌店，却从来不打广告，十分低调内敛，但在国内外它的服务首屈一指，因此也十分高傲地不提供.上 门.服.务，若是想要订这家店的衣服，只能亲自到店定制。

母亲生前就喜欢来这家店定制衣物。

我脑袋中隐隐约约记得，那本花名册上，好像有人有这个品牌店的的投资，不过我不记得了。

我被领到一个小高台上，又来了两个店员拿着精细软尺围住了我，他们为我量了腰围胸围腿长上身长度等等，不时地将尺码报给一边的记录员。

我以为这就行了，量完就可以走了，没有想到狄居然还想让我一件件地试穿定制。

于是我还是站在小高台上，店员给我套了一件西服外套。

一名店员手中拿着软尺：＂帅哥，喜欢衣摆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我：＂短点吧。＂

狄太太：＂不行的！要长一点，这样衬衫不塞到裤子里去也没有关系，穿西服外套就可以把衬衫遮住了！厉星辰，你不是一向讨厌把衬衫塞进去的吗？＂

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记得。我六岁之前还在厉家时，厉家一向是规定要穿正装的。我小时候一直很讨厌把衬衫塞进裤子里，因为不舒服，但当时只是个小孩子，在自己家里也可以随便一些，在聚会上没有按常规穿西服，也不会有人说。

每当我的母亲帮我塞衬衫时，我总会哇哇大叫，叫声之惨烈能把狄太太和管家引过来。狄太太那时就像个来解围的天使：＂算了吧，孩子还小呢，没关系的，他大哥哥可傲也不太喜欢。＂

不过记得归记得，并不影响我讨厌她，我第一次见到那么丧心病狂的女人，买衣服居然要一件件量尺码，还不如让我裸.奔呢！

试完了西服礼服等正装，太太又兴高采烈地叫来店员让我试睡衣。我瞬间头疼了，不会真让我在这里试穿睡衣吧！？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一般睡衣都比较宽松，长短也没有很大关系，狄太太只是单纯地让我挑个颜色和材质罢了。

材质很好挑，挑了两套蚕丝的适合夏天穿，又挑了两套棉布的冬天穿。

然而到挑颜色时......

第一件是有方格的，我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种方格的衣服不是像班主任傅成那样的老年男人才穿的吗！？适！合！老！年！人！而不是我这样天真可爱活沷烂漫的年轻人！

＂不要。＂

第二件是带有许多可爱的小兔子的，袖口上还有蕾丝边，仔细一看，会发现每只小兔子的两个耳朵上各戴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尾巴上也系有蝴蝶结......店员看到我似乎被震撼到了便伺机介绍：＂虽然是睡衣，但是细节很细腻，小兔子头上可爱的蝴蝶结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要！”

第三次似乎正常了点，是单一颜色的，有咖啡色，白色，蓝色，浅灰色，淡黄色，绿色......我挑了淡咖啡色的和深蓝色的。

在一边的狄太太忍不住笑道：＂星辰，这睡衣又不会有人看，用不着那么纠结吧？＂

女佣阿澜在一边咯咯咯地笑：＂少爷该不会是担心让我看到了笑话吧？＂看来要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她了。这两天对她说话时太好声好气了，再不管就要上房揭瓦了！

其实也不难看出，阿澜是个有野心的人，仗着自己是随身女佣，地位比一般佣人高，也仗着自己二十四岁的年龄，正处于豆蔻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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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其实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她后来确实在半夜敲过我的房门，不过她最后抱了另外一个有妇之夫的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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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只是温声问可不可以回家。

没有想到，狄太太一看手表：＂还早呢，才四点半！哎，小妹，可不可以问下今年大街上那些学生们穿的那种套头的衣服是什么类型的衣服啊？就是那种有个帽子，套头的，看上去很宽松很休闲，很多小年轻都喜欢穿的！我一时半会记不清楚那个衣服的名子了！＂

＂卫衣？＂店员小妹接话。

＂对对对对对对！你们店里有吗？＂

＂不好意思，太太，我们店里只有正装，没有这种休闲款式的。不过可以去对面的那家店，对面的店里有很多今天的新款。＂

于是，觉得＂四点半＂不算很晚的狄太太在签好这家店的送货订单后，一把拉住我和阿澜冲向了对面的那家店。

我的悲惨试穿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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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看着狄太太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泛起了波纹。

如果我的母亲还在世的话，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如此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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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亲爱的读者，你所看到的这本日记，已经是我后来才写的。

一直到后来，我没有办法说清楚狄太太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我也不知道我对狄太太是憎恨，还是一点点的爱，很单纯的那种爱，对母亲的爱。

但是我希望还原我十七岁的每一天，所以，就让我的感受直接流淌出来吧。

就让这部小说，顺着当时事情发展的顺序展开吧。我情愿我一直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俗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却说：狄太太这样的女人，一个女人一台戏。

＂星辰，你一定要专心学习哦～千万别谈恋爱我～不过像你这样的小帅哥，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叭～＂狄太太打量着我。

＂我确实是很想专心学习，所以别买衣服了好吗？况且，学校不允许穿带破洞的牛仔裤。＂我看着镜子中的我苦笑。

＂啊？你可以在暑假穿啊！或者学校组织活动不要求穿校服时！对了，明天夏日祭你也可以带上吖～＂太太一挥手几乎把货架上的衣服都指了一遍，阿澜变成了负责拎包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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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整理衣柜时，我看着祖母为我做的衣服，悄悄地把它们压在了最下面。因为直接丢掉还是舍不得，毕竟是一针一线倾注了许多心血。我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一件白T恤，是我在傅成老师家睡觉那一晚他送给我的衣服。

我还依稀记得他对我说这是他年轻时候穿的衣服，给我正好合适。我把这件衣服递给了阿澜：＂带着。＂这件白T恤，虽然十分符合校纪校规，甚至它没有一个字母或者标号，更是考试时的穿衣最佳选择。傅成老师经常吓唬我们：＂穿奇怪的衣服去考试，或者穿带有汉字的衣服考语文考试，是进不了考场的！＂

于是我决定不听老师的话，也决定不在老师眼前穿他送我的衣服。这件白T恤便成了夏日祭祖的不二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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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最后一节弥足珍贵的社交课了，管家伯伯虽然年事已高，但仍旧巧舌如簧唾沫横飞，将商业圈的种种演绎地生动形象绘声绘色，让我不禁拍手叫好又一叠声地道歉：＂管家伯伯，您的演讲精彩绝伦，您的身形风姿绰约，您的声音如雷贯耳，只是......您可不可以慢下来，让我听懂？＂

管家于是慢了下来，不过不一会儿他又逐渐加速了起来：＂......王天芹讨厌草莓味的甜点，一定要记得拿黄桃味的甜点......宋九芝喜欢打游戏，星辰少爷你可以跟他一起打......咦？王天风和你一个学校的？＂

我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要是现在有面镜子的话，我大概和死刑犯临刑时有差不多的痛苦表情。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愿意和王天风那只疯狗打照面。不过听说，我大哥厉可傲似乎与这只疯狗交情很好。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管家见我的反应不妙便及时地调整了应对措施，又以生动的语气搭配着形象的手势向我解释了在不同的人面前应该做什么事，末了：＂你会抽烟吗？＂

我点头。

“哦哦哦，那挺好的，在跟严文彬聊天的时候可以抽。但是在李元面前千万别！＂

花名册打开在第一页，李元温柔微笑的照片就在左上角，我凝视着这个人的笑颜，突然发现他其实是信息最少的一个人，可他偏偏又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李元的生活习惯下面一栏，有白纸黑字的写着喜欢开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有同.性.恋.爱倾向等，并没有讨厌烟味......等等，同！性！恋！爱！倾！向！

我吓了一跳，之前没有认真看，或者认真看了但是没有思考，现在才发现，难怪他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花边新闻，我还以为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好男人呢......

＂星辰少爷，这解释起来有点尴尬。不过，可以请您认真的先听一下吗？＂管家伯伯擦了擦额头上汗，＂少爷，他的前几任男朋友很巧......都是像你这样的......而元总又是我们厉家的主要合作对象，李家资产又高居｀晋陵三家＇之首，所以少爷还是别得罪... ...”

＂什么｀晋陵三家＇之首？！他第一名又怎么样！？我们厉家不是第二名吗！？＂

＂可是......他的目前公开的资产总额，已经是我们厉家的三倍多了......”

我盯着花名册上李元的照片，指尖突然发冷。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在纸页上微微泛着光，像一把裹着丝绸的刀。

三倍。

这个数字在我胃里凝成一块冰。我机械地翻着花名册，纸张哗啦作响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照片上的男人唇角微扬，仿佛早就看穿了这个可笑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