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日记 第26章 老子上卦

由于对于阿澜的不放心，我一直盯着她收拾完，赶紧锁门到三楼的琴房弹钢琴，晚上回到卧室，摸出书架上的铜钱。

铜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我将它放在掌心，学着神婆教我的方法轻轻一弹。铜钱在空中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最终落在书桌上——反面朝上，阴爻。

"一次不算。"我喃喃自语，又抛了两次。

三次都是阴爻。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最纯粹的阴卦，象征顺从与隐藏。我翻开《周易》，手指微微发抖地找到对应的卦辞。

窗外的树影突然剧烈摇晃，一阵邪风拍打着玻璃。

"大姐姐......"我鬼使神差地轻唤，"如果是你想告诉我什么......和家里的秘密......"

窗外传来野猫的嘶叫，听上去像极了"大波"的声音。我猛地合上查卦书，铜钱却突然跳起来，狠狠砸在我额头上。脑袋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突破枷锁。我大汗淋漓地瘫在椅子上，铜钱安静地躺在掌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大哥确实有话和我说。

六月二十八日，周三。

看新闻看到王天芹的新作，她大概是正式出道了。

七月二号，周日。

已经是很炎热的夏天了。

我还是在和王天芹约会，家里安排的。

狄太太还是主动找到我，问我想在父亲安排的岗位实习，还是想再去去李总那里，正好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家里想要再办宴席，刚好组个局，拜托李总再给我实习的机会。虽然狄太太没有明说，但是我从父亲那里已经知道，厉家、咱们家的产业现在正处在瓶颈期，原先预计的是和王家合作，才能顺利度过。

但是李元作为新秀突然冒出来，王家现在的重心便全在李总身上，根本看不上厉家了。而对我态度的转变，大抵是知道了我前些时候在李总家里过夜，还去了新商业街。

王家掌门人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王天芹不对付这件事了，父亲和狄太太还指望我能从王天芹身上取得突破，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不如直接找李元。但是鉴于十一年前，李元和厉家大小姐——厉倍伶订婚，最后不欢而散，甚至李元家破人亡、流亡海外十一年，这件事，使得父亲和狄太太没有办法向李元开口。狄太太便一个劲的指望我——药么我和王天芹谈恋爱，让王家帮助我们家度过这次的金融危机，要么让我在李元面前卖惨，凭借建筑学的录取通知书，在李元的地产公司挂一个职位。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七月七日，周五。

晚宴设在凌霄楼，大哥厉可傲是凌霄楼的常客，这会所只做高端生意，厉家今天特意包场了，甚至还开了小厅，宴请了几大商圈家族，半个晋陵城的商界大佬，打的幌子是“厉家小少爷升学宴”。

水晶灯串缠绕在百年榕树的枝桠间，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我穿着狄太太挑选的红色西装，领带系得太紧，勒得喉咙发疼。

"笑一笑。"狄太太掐了下我的后腰，"王家人到了。"

王天芹挽着她母亲的手臂走来，一袭香槟金礼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的妆容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精致，假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扇得我只想翻白眼。

"星辰哥哥。"她甜甜地叫我，故意用以前关系还好的时候的称呼，"好久不见。"

她的香水味甜得发腻，我僵硬地点头，余光扫到王夫人正和父亲低声交谈，两人之间流动着某种诡异的默契。

"李总到！"管家的通报声突然响起。

整个庭院瞬间安静。李元穿着墨黑色西装从回廊走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看到我和王天芹站在一起时，瞳孔微微收缩。

"厉总，打扰了。"他向我父亲点头致意，然后笑盈盈地看向我，好像和我不熟的样子，"恭喜啊，终于录取了。"

狄太太突然挤过来，把王天芹往我这边推："星辰，带天芹去喷泉那边看看。"

这拙劣的支开手段让王天芹轻笑出声。她顺势挽住我的手臂，指甲隔着衬衫掐进我的肉里："走吧，未婚夫。"

未婚夫？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还没等我反驳，她就把我拽离了人群。喷泉的水声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王天芹一改甜腻的假面，表情冷得像冰：

"装得挺像啊，厉星辰。"她松开我，眼神中透着冰冷和高傲，"你给我道歉，我就找我妈妈答应和你们家美妆产业的合作。"

我一时间沉默不语。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这样，是她先诬陷傅成老师，让傅成老师被迫离开一中......坏了，我变成了和傅成一样爱管闲事的家伙了。我明明最讨厌傅成这个家伙多管闲事的，可是，我居然管起了他的闲事。

傅成在哪里教书，他作为老师的名声受损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找的。"王天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成熟，完全不像十八岁少女，"我当你是朋友，还不介意你是小的出的，我是名正言顺的小姐，你是厉家外面的三儿生的，照理应该是你二哥的身份才配得上我。"

喷泉的水珠溅到我脸上，冰凉得像眼泪。王天芹凑近我，红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刚才叫你未婚夫你还真心动了？我只是想看你们小丑一样的眼神！"她哈哈大笑起来。

远处传来宾客的笑声。李元正在和父亲碰杯，姿态优雅如常。但当我看向他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对上我的视线。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烁，又迅速恢复原状。

"求我？"王天芹冷笑，"今天不是包场了吗？我给你面子，我哥也在，我哥说你下跪求饶很是在行，今天给我看看。"

"够了！"我猛地后退一步，"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天芹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又变回那个甜美的偶像艺人："做生意啊，不寒掺。"她歪着头，"你家需要王家的渠道，我家需要李总的资金。至于李总......"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人群，"我妈派了助手在他的公司当了董事长，他都不让我去实习，你不仅实习了还住在李总的私宅里面了吗？"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王天芹整理了下裙摆，又挂上完美的微笑："你怎么做的，和你妈一样卖屁股了吗？男的也没事，市长家的大公子，最喜欢男的了，不用套子、也没有风险！哈哈哈哈哈，星辰哥哥，你是不是和你妈一样啊？"

她哈哈大笑，"搞破船，沉起来可是很快的。"

我咬牙切齿，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虽然这个喷泉边上的位置很偏僻，但是碍于那边热闹的人群中不断有目光看向这里——厉家少爷和王家小姐，单独约会，这是很耀眼的新闻。

她翩然离去，香槟金裙摆扫过草坪。我站在原地，只觉得因为生气，浑身温度越来越高。

"星辰少爷！"管家的喊声打断我一个人。我靠近喷泉，想要淋一点水降温。

管家担忧地看着我："老爷让您过去切蛋糕。"

宴会已到**。三层的奶油蛋糕上插着"金榜题名"的糖牌，父亲难得对我露出笑容。当我拿起蛋糕刀时，发现李元就站在我左侧，而王天芹在右侧，两人的手同时覆上我的手背。

"恭喜。"李元低声说，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脉搏，“刚刚和你爸说了下你实习的事情。”

王天芹则故意提高音量："祝我们前程似锦！"

在众人的掌声中，蛋糕刀落下。奶油花朵被一切为二，露出里面诡异的暗红色夹心——像血，又像铜钱渗出的液体。我胃部一阵绞痛，突然明白了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我不是主角，而是待价而沽的祭品。

宴会结束后，我借口头晕想要提前离席。

因为这次包场的会所在市区，可能距离王家和宋家比较近，我回家、或者是李元回家，都有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宴会一直从晚上八点持续到夜里十一点才散场，因此直接安排了住宿，加上会所的服务周到，很多人都迫不及待、想要跃跃欲试。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我心里砰砰直跳。书桌上的录取通知书静静躺着，某大建筑系的烫金校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本该是我人生的新起点，现在却成了困住我的牢笼。父亲需要王家，王家觊觎李元，而李元...他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商业合作。

他在想什么，我怎么和元总开口——我之前问他的关于大姐姐的事情，他说他没有辜负我的大姐姐，反而是我的大姐姐“对他做什么”，以及他反问我“你知道大姐姐想对你做什么吗”，够了。我觉得够了。

窗外，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我撩开窗帘，看见李元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会所。

好了，他走了，明明特意把时间安排到了很晚。要走的人还是留不住。

我抓起铜钱和手机，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廊空无一人，宴会后的佣人们都在楼下收拾残局。

最好再算一卦。我不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不想看到王天芹和“疯狗”王天风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冲进卫生间，打开冷水，哗啦啦的冲脸。

镜面蒙着层水雾。我伸手去擦时，镜中倒影却慢了半拍才抬手。这个细微的差异让我后背窜起寒意。

"大姐姐？"我轻声唤道，这是她出现前的征兆，之前也有好几次。镜面突然结满霜花，浮现出用指甲刻出的字迹：「相信大姐姐我啊」

窗外传来野猫嘶叫。我扑到窗前，看见大波蹲在庭院喷泉边，嘴里叼着个反光的铜钱。它翡翠色的眼睛在暮色中诡异地亮着。

"叮——"

手机又响。这次是元总发来的消息：「你留在厉家集团的公司实习吧，我最近太忙了，以后有机会给你安排实习。」

衣柜镜恢复正常前，我瞥见最后的画面：镜中红衣女子举起血淋淋的手指，在霜花上又补了几个字：「找神婆，或者找个女朋友吧」

门口响起敲门声，是狄太太挽着王天芹的手：“小星辰，天芹妹妹晚上约你呢，怎么这么不珍惜机会啊，你上次练钢琴就把人家放鸽子了，今天是抬你也要把你抬到天芹妹妹的包间里去了！”

我盯着她们俩，后背渗出冷汗。狄太太可能不是不知道，她也许也想看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