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九八，开厂发家 第4章 过去的小楼

不知是不是那男人的“诅咒”生了效，戚姜这一趟真如他所言，没一个铺子愿意用好价收她的车。

话术也是相当的统一：这车不是原装的，他们不敢收，就算收，也就几百块。

一开始戚姜觉得这一定是这些车贩子老板的话术，为了杀价用的，可是到最后，她也开始怀疑了。

一个两个这么说就算了，全部人都这么说，那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了。

如今到了夏末，正是最热的时候，戚姜赶早倒是凉快了一阵，可是等到太阳渐渐地升起来，暑气就接踵而来。

身下的摩托车仿佛随时能将人烫出来一个泡，机油散发出来的难闻味道也让人阵阵发晕。

没有收获，戚姜难免有些泄气，她钻进了一个阴凉的巷子，将车停在身边就一屁股坐到了路旁的石阶上。

一边扯着衣服领口散热，一边开始审视自己。

怪她，以为自己有了后世的记忆就把情况想的太完美太好了，而真正的现实世界往往都没有那么的顺利。

失败，往往才是常态。

恰好吹起一阵小风，丝丝凉意让戚姜好受了一些，她的脑子里也开始重新转动起来。

就这么回去可不行，她冒着被打的风险出来，可不能全然没有收获，或许她该改变一下话术呢。站起身，她本打算左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收车铺子在附近，视线却在触及到远处一个小楼时整个僵住。

“……”

不会吧，这也太不凑巧了。

阴差阳错，她居然一路开到了前世的家附近。

看着那半新不旧的红色小楼，戚姜可谓是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潜意识路线？还是肌肉记忆？

在梦里，她刚嫁给周炳仁没两年，周家就在这镇上买了房子，就是远处的那栋小楼，石迳村里人人都说她戚姜是走了狗屎大运，摇身变成城里人。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才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过去仗着戚家还在同村，恶婆婆和周炳仁欺负她的时候都要顾及一些颜面，可进了镇上可就不一样了，无尽的打骂和折磨，那50平米大的两居室，就如同一个牢笼……

记忆潮水般袭了过来，混着灼热的空气让她上不来气，也是这时，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向了那栋楼。

戚姜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前世的恶婆婆，蒋冬莲吗！

那棕黄色的汗衫，灰蓝色的裤子布鞋，戚姜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在这里干什么？房子不是过几年才买的吗？难不成买房事件提前了？

带着一肚子的好奇，戚姜推着摩托车就哼哧哼哧靠了过去。

这个年代的小楼多半是采用开放式的外楼梯，整个楼共用，每一层再用长长的外走廊连通各家的防盗门。

所以不用跟在蒋冬莲屁股后面，戚姜也能看见她去了哪里。

走上三楼，蒋冬莲的脚步顿了，她左右瞧了瞧，三角眼睛来回扫视了一圈，恨不得把每家门口放置的杂物都细数明白后，才一路走到左边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

敲门后，很快就有人应声而出。

“诶呀，冬莲婶子又来了！”开门的人穿着一袭当季时兴的红色连衣裙，看上去三十来岁，不过因为不用下地劳作，和蒋冬莲站在一起，倒是像了两代人。

她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表面看着随和，眼里的怠慢和不屑却是藏都藏不住，“婶子快进来坐吧，外面太热了。”

“没事没事，我不怕热，我就站在门口就行。”蒋冬莲也不是看不懂脸色的，连忙摆了摆手只半只脚踏进门内的地垫上，不肯再往前一步。

“婶子你真客气，不然我去给你倒一杯凉茶吧？”嘴上说着客套话，周红却丝毫都没有挪动脚步，“不过婶子这次过来是为了？难不成是小弟又改主意了？”

这蒋冬莲这些日子为了买个房子，都来她这跑了好几回了，如果不是沾点亲故，她是半点不愿意招待，偏生这对母子还极为挑剔，她介绍的几处房子他们都不满意。

嫌弃来嫌弃去，这秀丽小区的空房子都要被他们看遍了，怎么也定不下来，如今周红自然是不愿意再给好脸色。

可偏生蒋冬莲是个脸皮厚的，她装作没听见周红话里的阴阳，红光满面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大侄女，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这不是你小弟定亲了嘛，本来我也是想让他以后来镇上发展的，所以想着得赶紧趁婚前买好了，不能让小两口以后没地方住啊。”

“我记得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五楼的两居室不错，这回来啊，我打算就定它了！”

周红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她这婶子算盘打的是真精明啊。

自己来定房，这不是摆明了是偷偷买的嘛，还说什么给小两口准备，怕是半点也没有儿媳妇的份儿了。

周红虽然是周家人，但是毕竟也是嫁出去的姑娘，平日里没少受到自己婆婆的气，自然是看不上蒋冬莲的态度。

不过对方是来给自己送钱的，她也没道理拒绝，面上也不戳破，回头拿了钥匙就带着人转身上了楼。

她俩刚才也没说几句话，所以也没关门，这对话就全都落在了楼下戚姜的眼里和耳里。

看着两个人扭着上楼，戚姜感觉自己整个人气的都要冒火了。

好好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怪不得梦里周家的房子说买就买了，仿佛全家人都知道了之后才通知了她一声。

她还以为只是家里人不太重视她，却没想到原来这房子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真是防火防盗防儿媳啊！

不过此时转念一想，她蒋冬莲现在防的是戚暖暖，她犯不着生气才对。

一时之间，一股郁气立刻从她身体里面走散，甚至还想从中搞点事情。

快速地将摩托车锁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戚姜毫不犹豫地就跟在后面上了楼。

这栋楼其实也有将近十年的历史了，外墙的枣红色漆在前不久的几场暴雨里剥落了许多，带着星星点点的斑驳。

而楼梯台阶的几处破损也被她轻巧地躲开，毕竟是住了许多年的房子，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五楼。

这楼建的时候就只有五层，所以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声声的议论声音也就传了过来。

戚姜侧头听了听，是蒋冬莲和人在讨价还价。

这栋楼是镇子的西侧，不算是什么好地方，顶楼又能便宜一些，再加上这年头房子又没涨起来，买的人不多。

一番议论下来，只需不到三万块就能买下这样一个六十几平的两居室。

只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钱也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了。

戚姜自然知道这是痛点，趁着他们都价钱还没太谈下来，她直接噔噔噔回到四楼，在403门口站定。

咚咚咚，三声敲门响声过后，一个佝偻着的老太太慢悠悠地开了门，“你找谁啊？”

老太太眼神不太好，所以得凑的很近才能看清楚，戚姜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就是不让她看清，嘴上却是甜甜开口，“齐奶奶！楼上有一个人要买房子，你那个空房子不是便宜急出吗，你要不要去问问啊？”

“买房子？”齐老太太一听这话，原本佝偻的身体直了直，眼神也矍铄起来。

“不过，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卖房子啊？”

“奶奶没认出我啊？我是你楼下的沈家丫头啊！你前两天不是说自己小孙子要结婚嘛，我猜你肯定想卖房子……好了先别说了，奶奶你快点去吧，省得买家跑喽！”

戚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了拉齐奶奶的手臂，小小的催促了一下。

果然，戚姜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齐奶奶摸了摸额头，没太怀疑，“沈家丫头啊，你这两天晒黑了是不是？等奶奶房子卖出去了请你吃糖啊！”

“我记得我没和别人说孙子的事啊，哎呀真是老糊涂了。”说完，老太太就哼着小曲，颤颤巍巍地拿上钥匙上楼。

看着齐奶奶的背影，戚姜嘴角的笑意又大了许多。

幸好，她当年在家里捞不到什么好，就想方设法的琢磨出门。

这时候的人们性子还很淳朴，邻里邻居的都十分的熟悉和睦，夏天的时候，大家经常会在楼下的空地上摆上几个小凳子，三三两两的人都会聚集过来聊天。

戚姜为了躲家里人，没少往这楼下跑，自然是将这楼里的人物都摸了个清楚。

齐老太太家底足，当年动迁分房子的时候一口气得了五个房子，这栋楼里就有两套，她自己住了一套，另一套恰好也在五楼。

如今小孙子要结婚，她自然急着脱手卖，压价低的厉害。

只不过现在除了戚姜以外谁都不知道，那间房子以后会经历漏水，发霉，天花板坍塌……等等一系列的倒霉事情。

若是周家一家住进去，少不了要让他们脑袋疼。

正想象着那画面，五楼就传来了几道声音。

“诶呀，你们这里好热闹啊？都在干嘛呢？”这是齐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

“想买房子啊？我这隔壁也卖啊，你要不要来看一看啊？”

“不贵不贵，你先来看呗。”

做买卖这事，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就算是要卖房子的那一户有些不高兴，也不会对一个老太太怎么样。

戚姜这一局，显然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