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我会跟进。”宿序脸色凝重地说。
这件事他放手给下属处理执行后续,板上钉钉的事想来是翻不了天的,原定今天就要上路的,偏偏昨日国王传话过来要见风子语,确实不符合规定可他不得不同意。
有了一出就有第二出,宿序想了想还是自己负责最放心,要是路从白能独当一面就好了。
游承予读懂宿序话里的意思,说:“我不会插手的。你不用特意提醒我回避规则。”
“保险起见。”宿序话落,没有再多留,留下一句“走了”就离开了执政署。
宿序这副不相信执政署办事的态度,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愤慨,虽然面上表露不出什么,但副职一提起这个事,没有一个人回应,都不愿意去做。
大家在内都是平级,各司其职,协同合作只是为了更好履行职责,但却不是义务。
副职一时间拿定不了主意,只好叫专门对接审判执行的人负责。
不料,对方拒绝得很果断,“不行啊,我部门都很忙的,上次那一堆人事调动我还在跟进。”
对方是不客气,当场表示接不了这活。
副职顿时语塞,这番说辞归根是游承予辞退事件遗留下来的隐患,他什么都说不了,半晌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你说怎么办?”
他两手一摊,不是自己的事是好不上心。
副职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空,他只能回到游承予的办公室,告诉他找不到人。
“为什么?”
副职只好把他们交上来的借口报给游承予。
听完,游承予没做什么回应,只是让副职把审判执行的部长叫过来。
“长官,说句实话,部门所有人都空不出手,没有人可以担此重任。”即使是面对游承予,他也能有自己的理由。
游承予可以想到造成事情的起源就是自己辞退掉了大批人,有人离开,他的工作就需要其他人过来站在他的位置上,光是这一批审判执行就要不下一两个月的时间。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里面或多或少夹杂着一点不满。
但是,游承予却很清楚,这类执行对于执政署来说,不过是一句话下达的事,完全达不到让部长出马的程度。
托词而已。
见他忍不改正,游承予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厉声呵斥:“还要继续蒙骗我吗?需要我把你部门的人都叫过来述职吗?”
话已至此,对方立即就明白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改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由于从王宫搬回家,管家和多瑞斯总是想办一场宴会,好说歹说游承予终于松口,同意把日子放在了今天晚上。
一下班,副职就送游承予回去顺便留下。
“二皇子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不确定他是否会出席。”副职边开车边说道。
初次听到游承予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以为风子君不愿意出来而已。
在见到路从白后,却从他的口中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
“自从寿宴过后,风子君每天被国王要求和不同的人见面吃饭,旁边还有守卫看管。”路从白不忍心继续往下说。
游承予不敢置信,“这是为什么?王上这么做是违反帝国法的。”
“现在整个王室就他一个继承人,你说说王上怎么可能不着急。他违法你敢去抓他啊?”路从白把这一切看得很透彻。
他们站在餐厅外面谈话,越说,周遭的气氛就越凝重。
多瑞斯出来就见到两张苦瓜脸,他打了个响指,动静声唤醒在沉思的两个人,随后疑惑地问他们:“这么严肃,你们在想什么?”
“没什么。”
游承予刚说完,路从白就火速接上了一句:“就不告诉你。”
这话给多瑞斯气得不轻,气冲冲扔下一句“不说我还不稀罕听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餐厅。
游承予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去,在长桌主位坐了下来。
多瑞斯和路从白不约而同地坐在长桌的两侧,坐下抬头发现是对方,多瑞斯当即就想和其他人调换个位置。
可他转念一想,凭什么是自己走,停下了站起身的动作,重新坐下的同时还挑衅地看了一眼路从白。
他们两个的动作全都被游承予收在眼里,游承予笑笑,然后让人上菜。
管家走在人群的最后,多瑞斯看到他,就要管家一起坐下来用餐。
路从白闻言,眼神戏谑地看向多瑞斯,这么没规矩是要被教育的,但很快管家就开口了:“这不符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知道。”多瑞斯直接装不懂。
他现在真听不了规矩这两个字,厌烦至极。
在学校就有很多规矩,特别是那个主任,竟然和他说在学校里见到谁谁谁要隔着大老远问好,他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没听过。
还有他上第一次课的时候,后半节课一群老师闯进教室说要旁听,还没听几分钟就站起来挑剔,说听课的人不认真、讲课的人说得不精彩,全都违反了规定要处分。
桩桩件件,如果不是他内心强大,都快对这个字应激了。
一旁的游承予目睹了全程,看他这么不上心的样,心里反反复复闪过一个想法——是不是应该派人过来告诉多瑞斯?
他现在国都内,要是不小心触犯了帝国法,这后果他不敢往后再想。
这个念头还没成型,游承予就注意到管家暗示他出事了的眼神,他不动声色让管家先出去,自己则是找了借口离席。
等他们到了无人之处,游承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路先生正在会客前厅,他说想见路少爷一面。”管家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路家的传言,更是不敢把人直接带进餐厅,便安排在前厅。
游承予不替路从白做决定,便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路从白,让他自己解决这个事。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路从白在说话,只见路从白双目无神地目视前方,口中一字一句汇报餐前他们聊的内容。
这状态就很不对劲了。
游承予飞快走到路从白身边,多瑞斯闭了闭眼,转过了头,另一边路从白像是从梦中惊醒,慌张地抓住游承予伸过来的手臂。
“你做什么了?”游承予着急地问多瑞斯。
多瑞斯直视游承予,看清他眼底的质问也没回应,目光下移只见游承予的手搭在路从白的肩上,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众人都被多瑞斯的动作吓了一跳,路从白更是往后靠了靠。
“他什么事也没有。”多瑞斯已经失去了聚餐的兴致,明明是他期待已久的欢迎宴,现在只觉得寡淡。
在餐厅所有人的目光下,多瑞斯一脸冷漠地离开了。
路从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缓过来了,“承予,你怎么会把这么危险的生物留在家里啊?”
这次他算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人鱼的危险。
“你好点了吗?”游承予收回了目光,下意识的把有人要见他的消息说了,“路叔叔在前厅,他想见你。”
“他怎么还留在国都啊?”路从白根本不想见他父亲,况且参加寿宴的贵族早就各回各家了,他父亲竟然还在。
副职听到这,说:“路先生还待在招待所没回去。”
路从白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把希望寄托在游承予身上,“不如你去和他说我不在,这样他就会走了。”
路从白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父亲,每一次见面就是要让他回家。
而他如今事业蒸蒸日上,是绝对不可能辞职的,双方都不愿意退让,因此此题无解,路从白也解决不了。
游承予摇了摇头,他从不掺和家务事。
站在另一边的管家见状,补充道:“路少爷,这个说法行不通。”
“刚才路先生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路少爷的车子开进来的,路先生十分确定你在这里。”
没有办法,路从白起身去前厅独自面对。
他刚一走开,国王的副官就进来了,见到满桌的饭菜还没怎么动过,“长官,我是来替二皇子传话的。”
“什么话?”游承予倒是想听一听国王会有什么话传给他。
对方先是说风子君有事来不了,然后环视一圈没发现要见的人,才问道:“王上想要见人鱼一面,长官尽早安排吧。”
“王上为什么要见人鱼?”游承予可没听到任何风声。
提到这个话题,对方地位低可回答不了,连忙转了话头:“长官还是去问王上吧。”
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事,说完就走了。
游承予脸色特别差,管家想劝他,前厅的人就在这时闯了进来。
“不好了,前厅被路少爷砸了。”他说。
游承予站得急,脚步一个踉跄,身形都晃了晃。
管家连忙上前想扶住游承予,但看他自己站稳,才放心地退到原来的位置上。
“长官,我去吧。”
等他了前厅,路家父子两已经全都离开了。
隔天一早,游承予向执政署告了假。
昨日的宴会多瑞斯生气了,饭都没吃几口,连送过去的夜宵也没动过。
用早餐时,游承予让管家去房间叫人。
但是左等右等,最终只等到了管家一个人进来,“门都进不去。”
闻言,游承予便准备亲自过去,迎面遇上过来接他的副职,“长官,车已经到了。”
游承予迟疑道:“等一等。”
副职满是不解地说:“但今天是风子语的执行日,执政署还需要早点回去。”
“走吧。”游承予让副职去开车。
到王宫的时候,国王已经在书房处理事务。
因为风子君的事,国王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体肉眼可见得差下来,甚至发间都多了几缕白发,脸色比生病时更苍白了。
虽然国王尽力掩盖虚弱的身体状态,但游承予待在国王身边多年,自然是发现了,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国王等了许久没听到游承予的下文,“承予,听说你有事找我?”
“王上,路督长醒了说要见你。”外面的守卫大声地汇报。
国王先是回应了外面的声音,然后又问游承予,“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游承予思虑良久,把前一天守卫转述给他的话说了一遍,困惑了自己一晚上的问题,他问了出来:“为什么要抓多瑞斯?”
国王越听到后面,明显一愣,游承予竟然会在这事上面找理由推脱,上一次借口说有疾病。
要不是他心急,去找研究所查过,还真被游承予无限期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