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他不说话 第58章 第 58 章

傍晚，天边扯出大片云霞，乔妧和时禹一起到沙滩上散步。

边辞自上次之后，写生地点就换在了海边。

他坐在礁石上，时不时抬头对着远处的船帆瞧。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沙滩上的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侧眸，乔妧和时禹并肩而行，缓缓而来，步履悠闲。

边辞的目光不由得定格在时禹修长的双腿上，高瘦完美的形体，很适合当模特。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白强烈，乔妧有感应般望过去。

“乔妧!”被发现后边辞朝他们挥了挥手，他倒没有上次闹矛盾后的尴尬，非常熟稔地打招呼。

乔妧扭头和时禹对视一眼，他死死抓住她的手，抗拒写满脸上。

那就是不愿意和边辞搭讪。

乔妧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保持往来，不过人家已经打了招呼，她不回应好像也不是很好。

打算挥一下手应付过去，然而下一秒就看见边辞提着画板过来了。

边辞在他们面前站定，“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们。”

他虽是看着乔妧笑，眼角余光却在偷偷留意时禹，时禹眸光沉了沉，下意识地将裤脚往下拉了拉，遮住脚踝处因长时间用腿而泛起的淡色纹路。

边辞没多想，笑着晃了晃画板：“我正画海浪呢，最近准备筹划一个海洋的主题，画一组‘海与风’的系列画作，缺一位合适的主角。”

他视线适时落在时禹身上，“时禹很合适。”

时禹的指尖顿了顿，乔妧察觉到，替他打圆场，“他不太合适的，比较怕生，画画也会怕生。”

“没事没事，我不用他和我交流沟通，就是摆个造型就行。”

边辞的目光在时禹身上转了个圈，继续游说:“时禹走路的样子和别人不同，比较有特色，像……唔，像水里的鱼在摆尾似的，挺灵动，恰好符合海洋的这个主题。”

时禹的脸色微变，乔妧连忙拍了拍时禹的肩膀，“你观察得真细致，他学过舞蹈，步伐是有点特别。”

边辞恍然大悟：“难怪！我说怎么看着轻盈呢。”

海边的风渐大，风吹过，时禹身上的单薄衬衣贴紧胸膛，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肌肉以及紧实的肩背轮廓。

边辞的眼睛一亮，几步凑到时禹身前，这人简直就是为他的主题而生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这个主题的主角了。

此时此刻，先前在便利店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边辞对艺术追求的热忱程度不亚于上瘾的酒，事关画画，所有人和物都可以为之让步。

况且，他对乔妧的那一点点旖旎心思…荡然无存。

几面之缘罢了，他的下一个写生地点会遇到更加合适的女孩子。

“时禹，”边辞拍了拍时禹的肩头，语气热切，“你这身形比例简直是天赐的模特！非常适配我的海洋主题，你真的不要试试吗？”

“就站在礁石上，不用动，我给你画一幅，保证把你画得比当红男明星还俊！”

时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乔妧身后躲了躲。

不!

他双臂横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随后抓着乔妧的衣角就想走。

边辞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别啊！你看你这肩宽腰窄的，站在礁石上，海风一吹，那画面……啧啧，绝对能成经典！”

边辞越说越激动，还伸手想去掀时禹的衣角，“你这裤子不太有品味，我那有备用的亚麻裤，宽松飘逸，特上镜——”

“停!”乔妧把时禹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冷淡下来，“他已经表达过了，他不想当你的模特，你别逼他。”

边辞这才注意到时禹紧绷的下颌线和警惕防备的眼神，他讪讪地收回手，“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只是觉得你真的很适合。”

乔妧不动声色地挡在时禹身前，语气放缓了，但是面无表情，“他不习惯被人盯着画，也不愿意去当你的模特，边辞，你找别人吧。”

说完就转头看向时禹，声音放软，“我们先回去吧，潮水快涨了。”

时禹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拽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往岸边走。

回去的路上，走在平直的水泥路，时禹才稍稍松开了乔妧的手腕。

“你刚刚怕不怕?”她问，晃着两人紧牵的手。

时禹龇了一下牙，眼神里荡着一丝愤怒。

乔妧:“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黄昏的霞光簇拥，洒落在她光滑细腻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时禹心尖颤了一下，抿唇认真拍拍自己的胸膛。

我会保护你。

乔妧桃花眼绯色潋滟，弯起唇角笑，“这么厉害?那我以后就靠你了哦。”

他重重点头，像是在做出庄重的承诺。

落日余晖，拉得他们的影子很长。

海岛最近频繁小雨，酷暑的炎热被冲洗不少。

午后的风依旧带着一点热意，乔妧把便利店的折叠桌搬到门口，摆上冰镇的酸梅汤。

时禹蹲在门前的那棵矮树下，脑袋上的呆毛晃悠，背影看着就专注。

乔妧好奇地走过去，见他正盯着地上一只慢吞吞爬的小蜗牛发呆。

手指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尾鳍化出的虚影在身后轻扫了一下地面，带起的风把蜗牛吹得缩了缩壳。

“别欺负它呀。”乔妧突然在背后出声，吓得时禹一哆嗦。

她递给他一碗酸梅汤，“蜗牛爬得慢，是在欣赏风景呢。”

时禹接过碗，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碗，忽然眼睛一亮。

他把碗放在地上，看蜗牛慢慢爬到碗边，伸出触角碰了碰碗沿的水珠，又缩回去，逗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乔妧第一次见他笑出声——不能说话。

正笑着，边辞背着画板突然闪现，看见这幕也乐了，“你俩跟蜗牛玩呢？我刚在海边捡了些贝壳，要不要一起拼个画？”

边辞最近一直在争取时禹，不过吸取了经验，没有再打直球，而是转向了温和的洗脑，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套近乎。

乔妧和时禹都没理他。

边辞眸光闪了闪，视线放在门口摆着的酸梅汤上。

“咳咳……我要买酸梅汤。”

乔妧听到买卖才施施然抬头看他。

她给边辞倒了一碗酸梅汤，边辞接过就喝了一大口，放下碗，他重新提及:“你们要不要玩游戏啊？很简单的，就是用贝壳拼一幅画。”

说着从帆布包里倒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有扇形的、螺旋的，还有带着斑点的。

时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不由得伸手捡起枚最大的白贝壳，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乔妧见他感兴趣，摩挲着下巴提议道:“我们拼个海浪吧。”

边辞立即响应:“好啊!你们拼海浪，我拼日落。”

乔妧于是拿起枚浅蓝色的贝壳放在桌上。

时禹没抬头，手指挑了枚银灰色的贝壳，挨着浅蓝色的摆好。

不过不够，他又捡了些细碎的白色贝壳撒在周围，像浪花溅起的泡沫。

边辞则用几枚带红纹的贝壳拼出半轮落日，空气静默，没人说话，只听见贝壳碰撞的轻响。

拼到一半，时禹敛眉，忽然起身往海边跑，回来时手里捧了只小海螺，壳上的花纹像缠绕的海藻。

他把海螺放在“海浪”中央，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乔妧，像是在邀功。

“这是活的吗？”乔妧拿起海螺，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轻响，像海风的回声。

时禹摇头。

手指比划——长辈说海螺里住着被浪卷走的声音。

边辞盯着这一幕，突然文思泉涌忍不住拿起画笔，把这幕画了下来：便利店门口的折叠桌上，散落着贝壳拼成的海，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海螺，矮树树叶的影子落在他们发丝上，像撒了把流动的碎光。

日头偏西时，贝壳画被摆在了便利店的窗台上。

边辞偷偷挪步到时禹身旁，跟着在门口小板凳坐下。

“诶，时禹，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模特吗？”

“我可以给你钱。”

时禹抿紧唇瓣，扭头瞅着边辞。

边辞说:“一天一百块。”

“这个活轻松，这一百块相当于白拿。”

时禹微皱了一下鼻子，回头看乔妧，乔妧在忙着招呼客人，酸梅汤快要卖完了。

他笑了一下，不过再转头看边辞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在地上写:几天。

边辞知道这是有戏，“五天!”他竖起五根手指。

那就是五百块。

行吧，确实比他捡垃圾挣钱。

现在还没放暑假，好多孩子都去上学了，时禹经常一个人去捡垃圾，沙滩上的垃圾少了很多，不用每天都去，隔几天去一次就好。

时禹写:行。

边辞激动地从板凳上跳起，带倒了板凳，察觉到乔妧递过来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扶起凳子。

“抱歉，没忍住。”他悻悻然。

“时禹，我明天来找你，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服装我替你准备，OK?”

边辞已经迫不及待“大展身手”了，他有股强烈的预感，他的这组画会赢得业内的认可。

说不定以后能被选入国际画展。

边辞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里，笑容放肆。

时禹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人一眼，起身去帮乔妧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