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家养实录 第91章 红豆生南国5

渊海凝，“我记得有次我的兔子被狼吃了，姐姐就去扒了那头狼的皮，又抓了一只新的兔子给我。”

渊镜璃用汤匙搅着羹汤，“可你还是哭不停，说这不是原来那只兔子，说我新抓的兔子离开母亲它会很痛苦，又把兔子放了。”

说起这些渊镜璃的神色缓和不少，渊海凝眼中的温柔把她的怒意一点点地抚平，“姐姐那个时候为何那么惯着我？”

渊镜璃抬眸，看着坐在对面和自己一样的面孔，眼神温柔似水，像照镜子一样，其实她很喜欢妹妹这个样子，更加讨厌自己，“还不是你哭个不停，实在烦死了。”

渊海凝，“因为在姐姐心里我比较重要，姐姐重视我，爱护我，所以面对我的任性总是无尽的包容。”

渊镜璃，“说这些做什么？”

渊海凝，“姐姐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那块木头，实在无趣极了。”说到他，渊镜璃怒火又烧了起来。

渊海凝，“姐姐都说他无趣了为何还要生气？从前姐姐也有很多情人，可没见姐姐对他们那么生气过。”

好像是这样，既然觉得他无趣不去理他就行了，可是为何她要这么生气，她完全可以再去找个情人，不知为何自己却对他念念不忘，实在莫名其妙。

渊海凝笑了起来，“姐姐怕是爱而不知自。”

“什么？你又学了什么我听不懂的人族说法？他只是一件漂亮的取乐工具，又不是不可代替的。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太渺小了，没有一统妖界更让我热血沸腾了。”

渊海凝却有些悲伤，“姐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我从不后悔！”渊镜璃暴怒不已，桌子都被她震了个粉碎，杀气腾腾。

渊海凝并没有被她的样子吓到，非常平静地坐在原处，眼睛都没眨一下，“姐姐——”

“不要说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要准备东征了。等我打下东出孔雀族的疆土，西泽国就是妖界疆域最辽阔的国家。离你说的彻底结束纷争就更进一步了。”渊镜璃望着地图上孔雀族的疆土势在必得，东征是她一统妖界的开始。

颜月从回忆中挣脱，眼前的风淩清还在冷言冷语，颜月冲过去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已经造成的伤害不会磨灭，但是我会尽力弥补我犯下的错。”

颜月催动灵力，风淩清消失，她又回到了桃树跟前。黑衣少女在跳脚，“你竟然跳出了我的幻境，啊啊啊啊——”

颜月，“我也送你一个幻境如何？”

颜月一道幻符打过去，少女也陷入了幻境。她本是保佑一方土地的桃树灵，山下的村民常来祈福，她也尽心尽力地聆听他们的愿望。有人向她乞求姻缘，有人向她乞求财运，有人向她倾诉不幸。每一次她都认真地聆听着，给他们送去祝福，人们说她是神树，来祈福祈愿的人越来越多，她从未有过懈怠过。替别人实现愿望她很开心，可是人的**也是无穷的，当她帮人实现了一个愿望，那个人很快又来向她乞求别的愿望。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有那么贪念，尽管如此她还是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是贪心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有个商人知道了这棵神奇桃树的存在，就想着把她移到皇宫去献给陛下，自己就可以做大官了。不顾村民的反对，执意要移树。一群人把她的树根刨出来，一个小男孩拿着锄头站在桃树面前，“不可以，神树是大家的！！你们不可以带走它！！”

刨树的人根本没把这个孩子当回事，把他拉到一边，小男孩尽管力量有限，还是和那些身型高大的人纠缠。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开，最后他们实在嫌他烦了，便把他绑在一棵树上。男孩嘶声力竭地喊着，可是他们还是把桃树跟刨出来了，男孩儿心里默默祈求着，“神树啊你若是有灵，就赐予我可以保护你的力量。”

她听到了男孩的祈祷，一阵夹着花瓣的风吹过，男孩儿变得力大无穷，把偷树的人都打走了。他也成了保护神树的英雄，偷树人不死心又来过几回，都被男孩儿打跑了。他叫长生，是村里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

几年过去男孩儿长成了少年，他在桃树附近搭了间小木屋，尽管商人想尽了办法，奈何少年有树灵的保护，一直未得手。春天桃花艳艳，少年坐在树下看书，桃花瓣落在他的书页上。当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少女坐在树上。

长生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上去的？这是神树不可以乱爬，快下来。”

她歪着头，“你看得见我？”

长生伸出双手，“下来，你这样很危险。”

她不理解，“我就住在这儿，我不下去。”

长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看着年纪也不大，从屋里拿出红豆糕，“你下来，这些给你。”

树灵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软糯的红豆糕看着很好吃啊，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在少年的怀里，带起阵阵花雨。花雨纷纷，少年看着少女如瓷娃娃一样的脸红了耳根。少女拿起红豆糕放进嘴里，“好吃。”

长生看着她吃红豆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屋里还有，你吃慢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少女嘴角带着红豆糕的残渣，天真可爱，“我没有名字，你们不都叫我神树吗？”

长生吃惊地看着少女，才发现她的眼睛和桃花是一个颜色，“你是神树？”

少女认真地点点头，继续吃着红豆糕，“你们不是一直这么叫我的吗？”

长生还是难以相信，神树竟然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不相信？那年为了保护我乞求赐予你强大的力量，你忘了吗？”

长生当时的想法只有他和神树知道，他终于相信眼前的少女确实就是神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要愿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少女，“可以呀，不过要好听的，不好听我可不要。”

长生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听过这句话，叫桃夭可好？”

“桃夭？听着不错就这个了。”

长生经常在树下看书，桃夭偶尔也会跟着他一起看，虽然她看不懂那些晦涩的文字，每次她凑近长生都红了脸，“你为何总是在看书？”

长生神采奕奕，“我要进京赶考。”

桃夭，“你要离开了吗？”

长生，“我要考取功名，这样就能有个一官半职，手里有了权利就能更好地保护村子和你。”

桃夭，“我会保佑你高中的。”

“不，我要自己考取，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长生的笑容伴着纷纷落下的花雨，成了春日里最美的风景。

望着长生远去的背影，桃夭第一次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所有人都对她有所求，只有长生对她毫无所求，只想保护她。进京赶考的路很长很远，桃夭很担心，可是她又离不开这里。长生走得时候留给她一封信，说让她等他走后再打开。

桃夭拆开小心保管的信封，“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手里的红豆骰子有点沉甸甸地，桃夭反复读着那封信，数着日子一天天过。

春去秋来，直到白雪皑皑，她都没等到长生回来。一年后村子里发生了瘟疫，人们纷纷向她乞求驱逐瘟疫，可是瘟疫并没有因此减轻，很多人都死了。人们开始说神树不灵了，渐渐地很少再有人来祈福。更是有人把瘟疫归咎于她，企图烧了她了，好在有人拦着，说可能住在神树里的神仙走了。

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从前人们对她很是敬重，可仅仅因为她没能驱除瘟疫就否定了她所有的作为。桃夭很伤心，后来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再也没人向她祈福。她好像被人遗忘了，一个人孤独在深山老林里，她再也听不到人们的声音，她像个孤寡老人整日眺望着远处，等着长生回来。

直到几年后，她才从猎户那里知道长生高中了，推去了当大官的机会，来做这儿的父母官，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劫匪被残忍的杀害。红豆骰子滚落树下，她坐在树上唱着歌，泪如雨下，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替任何人实现愿望。没有了人类的供奉，桃夭的力量越来越弱，后来变成一棵普通的桃树。巨大的桃树渐渐枯死，有一年春天枯树下长出了一棵小桃树。她又苏醒过来了，那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因为失去力量，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渐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长生，忘了曾经也是庇佑一方的树灵。

只有红豆骰子一直戴在自己的身上，有时念起那首诗会潸然泪下。盐湖湿地公园扩大桃林面积，从别的地方移来一批新的桃树，桃夭就是其中之一。加上这片土地灵力充沛，她又苏醒了，靠着那些零碎的记忆，她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被人遗忘的痛苦。给踏入桃林的人制造幻境，他们不愿意留在幻境里，她就编造噩梦，让他们变得疯疯癫癫。

幻符的灵力耗尽，桃夭呆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红豆骰子，泪眼朦胧，“你能告诉我他想告诉我什么吗？”

颜月握住她的手，“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桃夭大哭，少年没说出口的爱恋都在那首诗和那枚红豆骰子里了。